“紅燒肉老抽放多了，顏色有點深，賣相不好——麻婆豆腐太咸了，兩盤就可以養活一個鹽場——西紅柿炒蛋這種甜不甜咸不咸的菜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發明出來的，應該拖出去彈JJ彈到死——辣椒炒肉就更不用說了，全是辣椒——看來看去，也就這碗湯還不錯——”

酒足飯飽，路遠一邊用餐巾擦嘴，一邊給桌上的菜打出自己的評價，用行動表明了什么叫做吃飽了飯說話就是硬氣。

蘇硯和之前那個勸她的宋博士坐在桌對面。

蘇硯還是面無表情，宋博士則有點不耐煩。

“你到底吃完了沒有，吃完了就趕緊談正事！”他催促道。

路遠停下擦嘴的動作：“你要是這么說，那我感覺還差一點，再給我加盤菜吧?！?

“你——”宋博士被氣得不行，想要站起來和他理論，蘇硯擺擺手。

“好，那就再加盤菜，你想吃什么？”

這個蘇硯有一股特別的氣質，屬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那種人。

絕大多數情況下，她都能保持理智，作出正確的決定。

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非常適合擔任異常生物管理局的領導。

“算了吧，給你們省點錢，我也節省一點時間?！甭愤h擺擺手，表示不和宋博士計較。

宋博士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好，D110859。”蘇硯坐在桌子對面，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和嚴肅，“你有什么條件盡管提，一如之前我說的，只要在我的權力范圍內，且不會傷害他人的人身財產安全，我都可以答應?！?

“好，我就喜歡和爽快的人打交道——那么第一點，蘇博士，能不能摘除這個D級人員的頭銜？我有名字，叫路遠?！?

“不行。”蘇硯果斷拒絕，“D級人員是從各國死刑犯中挑選出來的，理論上，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只是因為實驗需要才讓你活到現在，不只我沒有權限，就算站長也不行——我們可以不再用代號稱呼你，但這個身份沒辦法撤銷——至少暫時不行。”

這個回答倒是沒有出乎路遠的意料，他還沒有作出什么貢獻，自然不可能這么容易就升級。

于是他微微點頭：“那么蘇博士，我想看看我成為D級人員之前的資料，這個你們應該有吧?！?

這些資料是有的，且以蘇硯的級別可以調閱。

“你要這個做什么？”蘇硯問道。

“蘇博士，不管你是否相信，我確實失憶了。”路遠將雙手枕在腦后，“除了我的名字，我對之前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印象，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成為一名死刑犯，更不知道為什么會成為一名D級人員，并且我對此非常感興趣?！?

路遠保留了一些信息沒說，因為他對這個世界非常熟悉，又覺醒了系統，他懷疑自己的失憶也和這個東西有關。

“你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蘇硯狐疑地看著路遠，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話。

路遠道：“我沒有必要騙你?！?

“好，我可以提供給你，但要走程序，大概需要幾天時間?！?

這個要求并不過分，蘇硯沒有拒絕的理由，那不是什么機密資料，正好可以展現她的誠意。

“沒問題?！甭愤h點點頭，他也不急于這一時三刻，他繼續說道：“第二，幫我改善一下生活環境，并且給我一定程度的自由——搞一棟別墅吧，三層樓，帶花園和游泳池，再給我配個管家，戴假***敦腔，倍兒有面子的那種——”

“你想什么呢！”宋博士終于忍不住開口，“小子，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太過分！”

“哦？這很過分嗎？”路遠哂笑一聲，“那我們也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蘇博士，送我回我的小黑屋吧，看看你們還能收容682多久——”

這就是擁兵自重了。

宋博士看不慣路遠的做派，卻又拿他沒辦法。

“你只能待在站點里。”

蘇硯說道：“路遠，你得認清一個現實，不管你能否收容682，對于外界的普通人來說，你都是危險人員，你必須也只能在我們的監控下生活——我最多給你換一個大一些的房間，然后給你一些外出放風的時間。”

“每月十天？”

“一天。”

“八天！”

“兩天。”

“七天！”

“最多三天?！?

“成交！”

談判需要技巧，首先自己心中要有個期望值，這個期望值應該在可以達成的區間，不能太離譜，同時也要掌握對方的底線。

接下來就要考慮，如何在最大程度上談出一個令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

路遠當然知道管理局不可能給他搞一棟別墅，但他漫天要價，對方才好就地還錢。

談判是談出來的，這一點他和蘇硯心中都有數。

唯有宋博士不太擅長此道，才會被路遠氣得說不出話。

路遠的D級人員身份是個大問題，一時半會兒不太好解決。

“那么接下來是第三項?！甭愤h繼續道：“我可以繼續做你們的D級人員，幫你們收容那些怪物，但我需要提前得到它們的資料，我可不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以，沒問題?！?

這一點，蘇硯倒是答應的很爽快。

如果路遠真的可以幫助管路局永久收容682，證明他本身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管理局不會真的把他當做普通的D級人員那樣去消耗。

至于給他的資料是真是假，什么級別，都是可以控制的。

“但是有個條件?！?

蘇硯也非常懂得談判的技巧，知道這個時候才是加碼的最佳時機。

“你好像有特殊能力，需要配合我們研究一下?！?

蘇硯和研究員們只看到了他暴虐682的場景，卻不知道他的能力來源到底是什么？

“沒問題?！?

路遠也答應了她，連想法都和蘇硯一樣。

畢竟到時候展現出什么能力，是真是假，都由他自己說了算。

從開始談判到現在并沒有多長時間，但是雙方明里暗里的交鋒和試探已經有幾輪。

到目前為止的結果，路遠還算比較滿意，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而蘇硯也有類似的感覺。

不管眼前這個路遠因為什么成為了D級人員，他之前一定是個難纏的角色。

“鑒于我們之前的談話比較順利，我也不兜圈子了，我還有最后一個條件，只要蘇博士答應我，我就幫你們收容682?！?

說到這里，路遠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這一點點異樣的情緒，被蘇硯準確地捕捉到了，讓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

“你說吧?！碧K硯道。

“蘇博士，我這個人呢，最見不得別人不開心了，從我們談話到現在，你一直都很嚴肅，這不太好——我幫你們收容682之后，你笑一個給我看看，怎么樣？”

談判進行到這里，路遠終于露出了自己的狼尾巴。

不管是不是失憶了，他的人設都不是個正經人！

“不可能！”

蘇硯還沒有開口，旁邊的宋博士終于忍不住心中的氣憤，拍了桌子。

別說你一個D級人員，自己和她共事這么久，都沒有見過一次蘇硯對誰笑，一次都沒有！你小子想干什么？！

“哦，看起來好像有點困難?！?

路遠也不著急，抱著肩膀微微一笑，望向蘇硯。

“蘇博士，你可以拒絕我，我只是不知道，這個條件是在你的能力之外呢，還是危及到了其他人的生命？”

這是蘇硯之前的話，路遠記得很清楚，此刻奉還給她。

講道理，收容682，對自己，對異常生物管理局，對全人類，都是有益處的，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但這并不妨礙路遠以此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以及滿足一下他的惡趣味。

畢竟出力的是他對不對。

蘇硯也想通了這一點。

與路遠做的事情相比，這又算得了什么？

沒有理由拒絕。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宋博士驚訝的目光中，一字一頓地說道：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