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當的響聲并未影響到江小漁的心境，他獨自坐在碑林里繼續參悟那天罡與地煞。

既然給落霞觀引來的財源，也算是自己的饋贈，其他事宜還是讓其真正的主人張仙師去忙活吧。

落下心神，潛心修行，果真如那天尊所說，地煞乃是小道爾，諸般法術極易修得，只不過是自己修為尚低，行使起來有些顧忌，威能不足三層。

至于那三十六道天罡法術，也只能行些五行遁法及法術，打個老虎尚還可行，降伏真龍必是不能。

想到此，就想起老魁爺來，也不知他現在在東海可好，還有那二太子龍毒，總是要去一趟一雪前恥的。

正思量間，脆生生的聲音傳來，江小漁一聽便知是那姬小姐，回頭看去，仍是一身男子裝扮，朗眉星目，英氣俊俏。

“怎地不見你家驢子呢？”那姬小姐搭話道。

江小漁指指那懸崖邊玩笑道：“想不開，跳下去了！”

“貧嘴！”那姬小姐笑得花枝亂顫，輕輕啐道。

“真跳下去了！不知死活！保不齊就剩一張驢皮了！”江小漁故意嘆息道。

“哈哈！那驢不遇明主啊！”姬小姐繼續笑道。

“多謝王爺慷慨！”江小漁卻抱拳道。

“你這是道士還是散修？”姬小姐指著他問道。

江小漁一愣，說道：“半個道士半散修！”

姬小姐也不理他，轉身去看那石碑，見那新刷出來的石碑，便覺有趣道：“誰家孩童涂鴉？”

江小漁笑道：“可能是那個天尊年幼淘氣所畫吧！”

那姬小姐不再說話，被那一幅幅畫面所吸引，良久才道：“天罡地煞！可惜，沒有門徑，只能望畫嘆息了！”

“你也知曉？”江小漁問道。

“家中祖父喜好修道煉丹，常有人送來故紙典籍，我自幼便喜歡翻看！所以知道些！”

“那你家祖父定也是修真高人了？”

“死了！不過五十九年紀！”姬小姐道。

“哦！”江小漁無語道。

“你我皆是修真中人，當看淡這些！”姬小姐倒是瀟灑道。

“你此來何意？”

“躲個清凈！”

“家中不睦？”

“那倒沒有！”

“那是為何？”

“世道亂了！就你這里還有些清凈！”

“哦？”

“書呆子！真個兩耳不聞窗外事！”

“我…”

“現在是何年？”

“丙午！”

“然后呢？”

“紅羊劫？”

“還不算笨！”

江小漁想起來了，每逢丙午、丁未年幾乎都要出現大災大難，輕則國家元氣大傷，重則王朝更迭，看來今年又是災年，便問道：“外頭情形如何？”

“據說北方大旱，蝗蟲肆虐！南方則是洪水滔天，已經淹沒數座城池！天坨河也發了大水，外頭一片澤國！”

江小漁似乎還未意識到嚴重性。

“大旱水災，定是流民千里，餓殍遍野！應天城外聚集了不下十萬災民，正嗷嗷待哺。父王怕羌人奸細入城，不得已緊閉城門，每日忙于賑災，開設粥棚，但十幾萬張嘴哪里是一個應天府供的起。”

“那朝廷呢？”

“這里離著朝天城不下萬里，即便運來糧草怕是十不存一，金銀現在也只是擺設，買不來糧食，只能看不能吃，你說好笑不笑？”

“再說，大夏立國八百余年，早沒了當初蕩滌四方的雄心，只有驕奢淫逸，皇帝早成了籠中鳥，被人架空了！外戚、宦官、大臣還有后宮斗得不亦樂乎，哪里管百姓死活！”姬小姐忿忿道。

“你不也姓姬？何不振臂一呼？”江小漁抬起手臂揚了揚。

姬小姐見他這般模樣不由好笑，卻轉而悠悠道：“豈有那般容易！先不說那九州十八郡流寇四起，北有狄戎虎視眈眈，西北沙陀兵強馬壯，尤其是那西南羌人積蓄力量多年，欲要重返中原，就是那萬萬數的流民就夠人頭疼了！”

“羌人？”江小漁忽然心中一動，問道。

“你難道不知道？”姬小姐疑惑道。

“當真不知！”江小漁道。

“據說羌人本就是神族遺留在人間的族人，相傳他們部族多有異人能士，呼風喚雨，撒豆成兵，還能請來神靈相助！”

“于是，羌人多被各個皇朝拉攏用其力，卻又堤防著他們，事后打壓，甚至拿羌人祭天。”

“羌人雖強，但族群不旺，一場屠殺后他們搬遷到了西南邊陲，隱藏于山水間，依水為生！”

“直到現在皇族貴戚們仍以食羌人血肉、殺羌人祭天為榮！”

“這是遭天譴了？”江小漁有些不解道，羌人祭天，煮食羌人實在難以接受。

“據說是因為他們私藏了一件了不得的東西，傳言是其老祖飛升前留給后人的，具體是啥就不知道了！”姬小姐趴在他耳朵邊悄聲道。

江小漁只覺得耳中溫熱，香氣撲鼻，頓時有些臉紅，忙道：“這大概就是根源所在！”

“君子懷壁嘛！”姬小姐嘆息道。

江小漁也是一怔，想到若是自己身懷天罡地煞術被傳出去，只怕自己的下場比那些羌人好不到哪兒去。

由此，他不由縮了縮脖子。

那姬小姐忽然問道：“你莫不是羌人吧？”

“我？”江小漁一愣道：“看我像嗎？”

“逗你呢！”姬小姐又道：“羌人高鼻狹目，男子膚深女白，你鼻梁倒是挺高，只是眼睛不像。”

江小漁不由摸摸鼻子，笑道：“我要是羌人你就抓我回去吧！姬大小姐！！”

姬小姐也笑，眼中一閃一閃的有著別樣的光彩，說道：“你倒是有趣！我名姬姝！”

“江小漁！”

“哪個江？”

“江河！”

“不是這個就好！”姬姝用樹枝在地上寫個飄逸的“姜”字，指點著道：“若是這個，十有八九真就是羌人了！”

江小漁這才知道羌人多姓姜，似乎能想起諸多姜姓名人典故來，于是道：“若哪天不幸被你言中，如何是好？”

“啊？那就假裝不知道！哈哈！”姬姝大笑道，全沒女子的嬌羞遮掩，卻有男子般的豪氣。

姬姝就在落霞觀住下了，卻是以王爺欽派監工的名頭，帶著兩個貼身的丫鬟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