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死在爺爺?shù)奶阆乱膊辉 斌H子無所謂道。
“好好好!”那人連道三聲好來,柳葉細劍已然平平刺出。
平淡無奇的一劍!
可驢子看在眼里卻是看到一只毒蛇正吐著黑色的信子驟然而來。
原本他們之間尚有十余丈的距離,可就在眨眼間連人帶劍已到了眼前。
驢子猝不及防,只能本能來個驢打滾兒堪堪躲過,翻身之時,兩只后蹄爆然蹬出,一上一下,直擊那人面門與胸部。
那人也不敢硬接,身子飄然而去,劍尖在驢蹄上一點,只聽“當”的一聲,火花四濺,那人接力之下已然蕩出去三丈開外。
而那兩只螣蛇卻是一左一右從那人肩膀飛出,張嘴就朝撅著的驢臀咬去。
要不說螣蛇善于遁,鳴蛇精于隱,這二蛇雖未開智,卻得了二者天性,當真是又快又急。
這一招驢子根本沒有料到,等覺察到時,左右兩邊腚上已是各挨了一口。
雖然傷口不大,一邊兩個小眼,可已然是將毒液注入了驢腚上了。
驢子痛得一咧嘴,收緊了皮子,接著鋼刷子一樣的尾巴連掃,啪啪兩下將兩只螣蛇掃落在地,轉身就是兩蹄子跺下。
“爾敢”!
那人有些暴怒,畢竟是費盡心機才尋得兩只異種,又耗費了無數(shù)心血才養(yǎng)的今天這般模樣,自是珍惜無比。
情急之下已是一劍搶出,直戳驢子前腿,但為時已晚,其中一只螣蛇已然被驢子踏成了肉泥,也只是搶回了一只。
“好畜生!今天就要拿你這孽畜祭天!”那人狠狠道,忽然又大笑道:“中了螣蛇之淫毒,天下也沒有解藥,有你好受的!”
說著也不再廢話,挺劍連刺,劍劍直奔驢子的要害。
驢子連連招架,此時也覺得有些不妙來,只覺得眼前一陣陣模糊,心中更是欲望高漲,自己那引以為傲的東西此時壯大了起來,都有些礙著行動了。
驢子無奈,一聲驢吼喝退了那人,眼中開始冒出血光來,四蹄之上亦開始燃起熊熊火焰來,好似一頭來自地獄的惡魔,掌管陰間的神!
稍稍壓抑心中的欲望,這驢子開始發(fā)起狂來,這也是它壓箱底的功夫了,若是不能趁著淫毒爆發(fā)之前盡快解決,只怕江小漁還有張仙師,甚至是剛有點希冀的落霞觀都將毀滅。
一種信念的加持下,驢子好似喝醉酒一般,東顛西倒,看似雜亂,卻是招招致命,已是拼著肉體搏命了。
那人招架了幾招已是兩臂酸麻,知道自己力虧不敵,便在遠處圍著驢子打轉兒,并將那口柳葉劍祭在空中,以巧破之。
無奈,此時的驢子已是癲狂,以命搏命,哪里管身上被割的鮮血直流,心中只是執(zhí)念到了此地步。
那人一見不能擒敵,遂噴出一口精血在那劍身之上,劍身沾染了精血忽然就活過來一般,赫然化作一條銀灰色、一尺長短的小蛇來。
那小蛇就在他驅使下,漫步在半空之中,伺機而動,一旦得了機會便如電閃般迅捷而去,每每得手,已是將驢子咬了七八口來。
鮮血遮掩了雙眼,已是模糊不清,蛇毒已然發(fā)作起來,他只覺得四蹄酸軟,有心無力之感打心底里涌上來,腦中全是香艷,讓他昏昏沉沉。
但它眼中仍然死盯著那人,即便模糊不清,也要拼盡全力去爭,心中的不甘讓它不能放棄。
那人見驢子已是軟綿綿無力,但仍然在勉力揮舞著鐵蹄,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收劍在手,已是準備結果了驢子的性命。
“可惜呀可惜!”那人嘴里惋惜道,若是能收為己用最好了,但它也知道這些靈牲一旦認了主,此生便不會再背叛。
驢子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看著緩緩而來的劍刃,一陣絕望襲上心頭。
此時它已變回了原先大小,鮮血?染了全身,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那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一身黑色皮毛也是千瘡百孔,曾經(jīng)自傲的尊嚴卻躺在地上茍延殘喘,它不甘,它不服,于是它看向了崖邊仍巋然不動的江小漁。
雖說相處不過短短不足半月,可它覺得江小漁便是那個能帶它飛升之人,也是個值得依靠的“小主人”。
也就是江小漁告訴它“去留自便”,他叫它“騾子”,它也可以叫他“小漁兒”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有了新的顏面,不再是那個躲在暗無天日的地洞里的“老鼠”。
不再有跟著老道士、還有張仙師挨餓受凍的日子,也不是他們任由它生死的冷漠,所以,它沒事就揍張仙師,記恨他們的淡漠與無情,卻又念著老道士的一點恩情對張仙師照顧一二,不然它是不愿再回落霞觀的。
它也想去見識見識外頭的世界,或者是去找一頭心愛的母驢了此一生,或者是跟著江小漁浪跡天涯,那該是多美呀!
他模糊的雙眼再次努力睜了睜,想要呼喚江小漁醒來,告訴他快走,可它又怕驚擾到了他的突破,他又努力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于是,他最后看見了江小漁睜開了雙眼,緩緩起身,它便裂開驢嘴想笑,卻還是昏了過去。
一只手驀然出現(xiàn)在那人的眼前,只是輕輕一夾,就捏住了那正刺向驢子咽喉的細劍,再稍稍用力,那只劍便碎作了兩段,掉在地上化作了兩截死蛇。
那人本想著掙脫卻發(fā)現(xiàn)根本掙脫不了,眼睜睜看著自己蘊養(yǎng)了百年的靈寵死在眼前,他只覺得心神震蕩,一口鮮血噴出了口中,臉色更是蒼白的如同死人。
正是江小漁!靈仙之境的江小漁!
而同為靈仙境界的那人卻是毫無反抗之力,尤其是江小漁身上那種飄渺的氣息,淡而無形,卻深深壓制了他的心神。
江小漁不去管他,蹲下身子看看滿身是傷的驢子,輕輕喊道:“騾子!這個仇我給你報!”
說著,打出一道紫氣來護住了驢子的心脈,又招呼張仙師道:“師兄,你且照看著騾子!”
說著起身,抬手取竿,他心中已然打定主意,定要取了這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