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入村神廟,周圍一股陰冷氣息頓時席卷全身,讓楚云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深吸了口氣,走到了廟堂之中,不看雕塑,把肉和活魚照常放在了地上,開始念起了祝詞,“伏惟尊神,秉坤厚德,長天赦封,棲靈吾土,鎮(zhèn)守一方。承山川之靈秀,秉厚土之慈光。棲廟宇而安民社,佑四時而降禎祥。今虔奉微儀,聊表寸誠,一尺鮮鱗躍碧水,半斤新膾奉神庭……”
隨著他的念誦,周圍的空氣仿佛開始凝滯了起來。
“呼……”一陣幽寒的怪風(fēng)突然從門外吹了進(jìn)來,緩緩的吹起了神像身上的紅布,帶著充斥著貪婪惡意的目光,在紅布的起伏之中,看向了楚云二的位置。
“嘩啦?。?!”盆中的鯉魚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猛地在水盆里掙扎了起來,水花四濺。
“往生天壽,賀喜延年……”楚云二繼續(xù)念著。
與此同時,他的手緩緩扣住了自己的衣服,在衣服中,有著一把匕首,上面的銹跡已然開始退卻,顯露出一抹割人的冷冽鋒芒。
楚云二發(fā)現(xiàn)了祭祀之中不對勁的地方。
上一次,他念到這里的時候,肉已經(jīng)開始腐爛、魚也開始死去。
而現(xiàn)在,肉竟然絲毫腐爛的跡象都沒有,魚也好好活著。
這村神?。?!似乎根本沒有接受他的祭品?。?!
“擦咔?。。 鼻∫簿驮谶@個時候,一陣怪異的聲音從高臺上傳來。
楚云二猛地抬起頭,看向了神臺,臉色頓時一變。
因?yàn)槟谴迳竦袼?,竟然在緩緩從神臺上走了下來。
村神雕塑上的紅布滑落了一角,一只充斥著貪婪惡意的眼珠子,正死死的盯著他。
緊接著,又是一陣冰冷的怪風(fēng)吹過,紅布飛了起來,村神的另一只眼睛也顯現(xiàn)出來了。
只是另一只眼睛,與那充滿貪婪惡意的眼睛不同,眉眼低垂,顯得十分的平靜。
兩只眼睛的情緒不同,反而讓人感覺更加怪異,腦中思維似乎都被扭曲,讓人覺得一陣不適。
“窸窸窣窣……”一條條滑膩的藤蔓從村神廟四處陰暗中游走而出,朝著楚云二圍攏了過來,猶如一條條細(xì)長的游蛇,讓人頭皮發(fā)麻。
“繼續(xù)念祝詞!快!??!”正在這個時候,一道低喝聲從陰暗處傳來。
楚云二聽到那聲音,神色微微一愣。
他沒有想到,在那一處竟然還藏著一個人。
哪怕他敏銳的五感,都沒有發(fā)現(xiàn)對方。
在這一瞬間,他腦中想法不斷閃過。
現(xiàn)在他有三個選擇,一個是繼續(xù)祭拜,一個是逃跑,還有一個是對村神反擊!
這三個想法,在他腦海之中只是一閃即逝。
他就立刻拋掉了后面兩個。
這村神,能夠護(hù)佑一方,其實(shí)力絕對不簡單,他如今哪怕有詭器匕首,也絕對不是對方的對手。
所以,如今繼續(xù)祭拜,拖延時間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dāng)然,他之所以做出這個選擇,還有一個原因。
他最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如果村神對他有惡意,為什么一直沒有對他下手。
楚云二最近也對詭異有了一定的了解,這種詭異很多都是有極高的智慧。
如果他是村神的話,那必然會直接對他下手。
基于村神對他懷有惡意的前提下,楚云二覺得,并不是村神不想對他下手。
所以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變故,讓對方不能,也無法下手?。?!
而這其中,這祭拜,很有可能就是其中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
“愿垂恩鑒,澤被八荒。使五谷盈倉廩,風(fēng)雨順時。令六畜蕃阡陌,疫癘潛藏……”他念得更加急切了起來。
“咯咯咯……”怪異的笑聲在村神廟之中響起。
緊接著,一條滑膩的藤蔓,帶著汁液已然臨近楚云二面前。
“繼續(xù)念?。。 蹦堑缆曇粼俅雾懫?。
“今虔心以祀,前遭大厄,兇煞驟臨,命若懸絲,魂驚魄蕩……”楚云二咬著牙,讀得更加急切了起來了。
這時,藤蔓已然落在了他的身上,滑膩的汁液已經(jīng)浸透了他的衣服。
楚云二頭皮發(fā)麻。
他可是見過,這藤蔓當(dāng)初可是把李二奶奶直接吸干場景的。
不過,他還是強(qiáng)忍著渾身的不適,低吼著擠出最后的祝詞,“……謹(jǐn)此血誠,叩謝再拜,惟神尚饗?。。 ?
念完之后,他抓著詭物匕首的手青筋畢露,隨時準(zhǔn)備動手。
“啊啊啊?。?!”恰在這個時候,癲狂的嘶吼聲在村神廟之中響起。
一抹怨毒的眼神緊盯著楚云二的位置。
接著,那滑膩的藤蔓緩緩?fù)藚s。
“咔擦……”老頭木雕一雙眼睛緊盯著楚云二。
無論那貪婪的眼睛,還是那淡漠的眼睛,此時都流露出了一抹不甘的情緒。
但他的身體,卻緩緩后退,再次坐上了神臺,化為了一座詭異的木雕,只是眼睛死死的盯著楚云二的位置。
恰也在這個時候,地上放著的兔肉,身上開始長起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細(xì)小觸須,漸漸生出一股死老鼠的臭道。
而那一條鮮魚,也已然翻了肚子,身上的鱗片翹起,肉也開始脫落,露出了森白的魚刺,仿佛早已死去多時。
整個村廟,漸漸被這抹腐敗氣息所充斥。
“這一劫……算是過去了?!背贫粗衽_上緊盯他的雕塑,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就在方才,他都覺得自己似乎要死了。
隨即,他想到了什么,朝著方才發(fā)出聲音的位置看去。
然而在那里,只有一根孤零零的柱子,別無他物。
“是誰?”楚云二心中生出疑竇。
那聲音,他以前從來沒有聽過,完全是他不認(rèn)識的人。
對方為什么在那個時間點(diǎn)提醒他?
而且,為什么他方才一點(diǎn)都沒有感知到對方的存在?甚至對方離開,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對方提醒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算了,先離開再說?!背贫沿笆资樟似饋?,提著已然腐臭的鮮魚和兔肉,走了出去。
這個地方,他是不準(zhǔn)備再呆了。
接著,他便走出了村廟。
“石頭,你出來了!”看到他出來,蔣大樹松了口氣。
在方才,他聽到里面動靜,就感覺有些不妙了。
若不是楚云二在此之前跟他說好讓他不要進(jìn)去,他怕是真的忍不住跑進(jìn)去看看對方是否陷入危險了。
“嗯。”楚云二點(diǎn)頭,把腐爛的肉,連帶著木盆,扔進(jìn)了村神廟門口的爐子里。
如今祭拜已經(jīng)完成。
至少,他可以再拖延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