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中的北美。
夜幕降臨,西格蘭特海邊度假酒店,名流聚集,觥籌交錯,為北美電影最大資本家的小公子慶生。
沾了時辛淶的緣故,黎檀棲也出席了晚宴,不過她天生精力不充足,沒一會兒就準備上樓休息。
卻在上樓的過程中,透過電梯看向一樓大廳突然闖進來一群帶武器的人。
北美混亂的新聞一次次在國內播報,但這是黎檀棲第一次切身實際感受到槍擊事件的混亂。
幾乎是無差別攻擊!
大腦停滯的瞬間,她看到令人望而生畏的武器正對準挑高十五米大廳天花板的水晶吊燈。
下一秒,巨大的水晶吊燈從她的眼前掉落,下面的人來不及逃跑就已經被砸中!
與此同時,原本六樓的目的地被她迅速改成了最近的四樓。
電梯口僅僅開了半個,她便跳了出去,速度太快,有些不穩,幾乎是半跪在地毯上的姿態。
意料之中,整棟樓突然斷電,身后的電梯猛地墜落!
黎檀棲劫后余生,趕緊脫下小高跟,撐起單薄的身子,被冷汗浸透的兩只手去摸貼了復古雕花紙的墻壁。
她夜盲,此刻什么也看不見。
只能憑借本能跌跌撞撞往前走。
這場混亂持續不了太久,畢竟今晚的宴會聚集了太多北美資本家,他們的惜命程度不亞于追求長生的秦始皇。
所以她只需要撐一會兒。
黎檀棲摸索著往前,因為看不見,所以更加緊張,提心吊膽,直到額頭突然抵上一個冰冷的金屬物。
意識到那是什么后,她急促的呼吸幾乎崩潰得不成樣子,嗓音顫顫巍巍地開口,“別、別殺我。”
“啪嗒”一聲。
那是她鑲滿水晶的手提包掉落的聲音,害怕得什么也拿不住。
眼淚在打轉,不知不覺間順著臉頰往下流。
她還不想死……
冰冷的金屬物卻從她眉心挪開,對準她身后。
恍惚間,黎檀棲看見他手指上,尾戒反射出來的光。
紅色的。
緊接著,那只手扣住她的后腦勺,往他懷里一壓。
試圖捂住她的耳朵。
板機扣動,和他心跳如出一轍的聲音傳出,
“砰”
硝煙四散。
而她,害怕地咬著他領口處的西裝。
……
以往的時候,她只能夢到被槍抵住額頭,害怕得無所適從。
這一次,居然能清晰地回想起來了那天發生的事。
那個最開始拿槍指著她的人,在她看不見的黑暗里,護了她一次。
這個噩夢,好似從此,嚇不了她了。
黎檀棲回過神,起身時,蓋在身上的毛毯隨之下落,冷意襲來,她輕輕抓了一下掌心里柔軟的料子。
剛醒時分的朦朧水色一點點褪去,清透的眼睛被緊隨其來的畫面沖擊得瞳孔都在放大。
巨大3D屏幕上透著深色藍光,光影模糊那抹驚為天人的身姿,原本規整的浴袍上半身現在呈現出一個巨大的深V,從他性感的鎖骨往下,堪堪遮住線條流暢的人魚線。
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見他冷白的胸膛。
黎檀棲微微往后挪了挪,背部抵上床頭軟包,才驚覺,她是睡在床上的。
衣衫和他的比起來,倒是十分規整。
就是領口有點睡皺了,她低頭整理。
隨后再抬頭,見容伽南已經拉攏睡袍,又恢復一絲不茍的模樣。
她輕聲道,“謝謝。”
愿意把床讓給她睡。
足音極輕地走到沙發邊,彎腰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正欲走時,不忘自己被教得極好的為人品行,十分有責任心地詢問,“今天中午你睡了多久?”
“托黎小姐的福,”容伽南慢條斯理挽起手臂處的袖子,冷白精瘦有力的肌膚上無端出現一排觸目驚心的牙印,將她疑惑無辜的表情斂入眼下,淡聲道,“沒睡。”
黎檀棲:“……”
今日演技如何,尚且沒有定論,但卻讓她有意外收獲,原來她有一副好到驚人的牙口。
難怪夢里咬合力那么真實。
原來是真的咬啊。
這也說得過去。
摸不準他拿出這一咬痕想干什么,但秉承人道主義關懷,她還得出點小血以表慰問。
“我可以為容先生引薦一位專業調香師。”
黎女士弟子不多,但應當是能撥一個給她的,還可解決就業問題。
這個補償正中他下懷,這么誠意滿滿,她簡直心善得堪比南海觀音菩薩。
容伽南俯身,從攤開的精美禮盒里挑了一根,深淵般黑的眸色里是毫不遮掩的野心,赤裸裸落到她身上,“何必舍近求遠?”
近……
黎檀棲錯愕幾息,水色浸潤的視線慢悠悠從那柱香挪到他布滿可疑紅痕的手臂,嗓音細得幾乎不可聞,“也不是不行……但是,”
四周靜了,容伽南待她細說不舍近求遠的代價。
瑞鳳眼半闔,指腹捏著夢靈香頂端,漫不經心把玩。
“關系存在期間,你得幫我一些小忙。”
容伽南將線香隨手扔在桌面,就著俯身的姿態,用一雙含著幾分淺笑的黑眸去看她,語調若有似無調笑,“兩個億的小忙?”
知道他在說今天給徐導新劇投資兩億的事。
但她只是想借個勢,乘東風,最后投資兩億應當他看準這部戲能賺錢才投的,卻偏要將這頂帽子扣在她身上。
她好冤。
黎檀棲也不和他計較兩人都心知肚明不是因她才投資兩億的鍋,繼而彎腰挑出一根線香,抬頭和他正面對上,“怎會?我是很有風度的。”
小忙,就是像小月亮一樣小的啊。
不會讓他犧牲太多。
更何況,他遞過來的竿都快戳中她心口了,她順著往上爬不是正合他心意嗎?
她不止要爬,還要在上面踩兩腳。
她挑了一根線香,打火機輪滑滾動,一縷呈直線上升的煙霧裊裊升起,黎檀棲手握著它,慢悠悠在空中繞了幾個圈。
才朝他挑眉,示意他看向正在燃燒的線香,清甜嗓音藏在繚繞煙霧之后,“比如此刻,”
“是無償的呀,容先生。”
尾音上揚,不加遮掩哄人的意味,似乎是要他看清楚,她是如何有風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