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洛水泛著冷冽的光，葉寒跟著蘇九璃登上一艘斑駁的烏篷船時，甲板上的銅鈴無風自動，發出細碎的嗚咽。船老大裹著油膩的蓑衣，渾濁的眼珠在二人身上掃過，突然裂開缺了半顆門牙的嘴：“又是找鏡的？三日前也有批人……”話音未落，蘇九璃甩出一錠銀子，船老大立刻噤聲，搖櫓駛入夜色。

船艙內彌漫著陳年艾草味，葉寒剛要開口詢問目的地，船身突然劇烈搖晃。透過船窗，他看見水面下黑影攢動，像是無數手臂在攪動暗流。蘇九璃猛地掀開簾子，軟鞭如靈蛇甩出，卻在觸及水面的剎那結滿白霜——數十具面色青紫的浮尸正從水底緩緩升起，他們的脖頸處都纏著同一種玄鐵鎖鏈，正是玄冥教的獨門刑具。

“不好！”蘇九璃拽著葉寒后退，“這是玄冥教的‘水鬼陣’，他們用活人煉尸引……”話未說完，船底傳來刺耳的刮擦聲，腐臭的氣息順著縫隙滲入。葉寒只覺萬象鏡殘片再度發燙，眼前的場景竟詭異地重疊——他看見另一個自己站在同樣的船艙，而蘇九璃倒在血泊中，一支淬毒箭矢穿透她的咽喉。

“葉寒！”蘇九璃的驚喝將他拉回現實。三支弩箭破窗而入，她揮鞭卷飛兩支，卻沒防到船頂突然裂開的洞口。黑衣人倒掛著甩出鎖鏈，葉寒本能地抬手抵擋，掌心的殘片迸發出金色光芒。時間再度凝滯，他趁機奪過黑衣人腰間短刃，卻在攻擊時發現對方瞳孔深處泛著詭異的紅光，分明是被下了攝魂蠱。

船身轟然炸裂的瞬間，蘇九璃攬住葉寒躍入水中。冰冷的河水灌入鼻腔，葉寒卻在沉底時看見驚人一幕——河底竟矗立著半截殘破的青銅巨像，巨像掌心托著的，正是與他懷中殘片紋路契合的另一半萬象鏡。還未細看，暗流突然裹挾著碎木襲來，蘇九璃的軟鞭纏住岸邊枯樹，將他奮力推上岸。

“別碰那東西！”她渾身濕透，發絲黏在蒼白的臉上，“那是玄冥教用來鎮壓……”岸上突然響起整齊的腳步聲，二十余名手持玄鐵重劍的黑衣人圍成半圓，為首的女子摘下面紗。葉寒瞳孔驟縮——這女子與地宮壁畫上的白衣人竟有九分相似，只是眉眼間透著陰鷙。

“蘇九璃，你終究還是帶他來了?！迸訐徇^腰間鑲滿骷髏的彎刀，“三百年前，你師父偷走半塊鏡體，今日，該物歸原主了?！?

葉寒抹去臉上的水漬，握緊懷中發燙的殘片。他終于明白，蘇九璃所說的“困局”，遠比想象中更加兇險。而河底那尊神秘巨像，似乎藏著解開萬象鏡之謎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