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會議室，秘書模樣的中年人停下來：“李紅兵同志，請您在休息室等一下好么？”話里是商議的語氣，實際上透出不可置疑。

李想目視李紅兵，李紅兵點點頭，跟隨出來的工作人員走了。

李想邁步而入。

會議室不大，中間擺著一張長條桌子，桌子對面分別坐著王定遠劉志平和一個三七分的中年人。

領著李想進來的秘書輕輕說了句：“領導，李想同志來了。”

三七分的中年人抬起國字臉，露出一絲笑意：“王教授的學生，好年輕啊。坐吧！”

李想并沒有覺得拘謹，眼睛掃了王老師，王老師微微點頭，眼神里也是鼓勵的意思。

“是這樣的，李想同志，王教授對你十分推崇，說你對未來信息貿易的想法十分有見地，你別緊張，就是想聽你具體的聊一聊。”

李想整理了一下思緒，沉默了幾分鐘，想了很多，信息經濟可以說在未來三十年里占據了主導位置，國內的貿易平臺，國際間的信息聯動，信息帶動下的制造業均出現蓬勃增長。

對未來他能說什么呢？也許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為這個時代做點什么。

“大膽說，沒有什么可顧忌的！”中年領導誤以為李想是遲疑。

李想喝了一口水，目光平視：“既然領導這么說了，那我就胡言亂語幾句！”

幾個人一下子笑開了。

“先從商業上談談，王教授研究的宋代信息經濟啟發了我，我認為未來十年必然是計算機發展的高速時期，前一陣子我去了盛海，體驗了盛海的網吧。”

李想目光掃過幾人，領導的身子前傾，王定遠安然的靠在椅背上很放松，大概幾個人沒想到李想會從切身體會談起。

“網吧里計算機的傳到信息的方式是聊天室，那我想未來隨著計算機功能的強化，私人聊天，視頻聊天，甚至舉行異地的視頻會議都會成為現實！”

中年人的神色一振，伸手按了按：“小王，你把錄音筆拿過來！”

帶李想進來的小王微微有些詫異，自己記錄就好了呀，有必要用錄音筆么？

他不明白李想這幾句話帶來的震動，一旦實現李想所說的形式，才真正能做到上傳下達的有效溝通，而不是像現在僅僅依靠電話文件的轉述表達。

……

“這種溝通形式的多樣性必然會導致新的貿易模式！”

領導眼睛亮了一下：“你是說？新的交易方式！”

“我不確定，但是如果計算機的支持足夠，產生一個平臺，各行各業的商品都可以擺在貨架上，用戶和廠商可以直接交流！

可能會快速的推動制造業，而不像以前，產品推向市場，反饋周期會很長……”

這一次連劉志平也微微點頭，領導示意了一下，低下頭，似乎是在消化這一段預言。

大概過了幾分鐘，領導抬頭，感嘆了一句：“英雄出少年，王教授你真是教了一個好學生！”

王定遠哈哈笑了一聲，從口袋里掏出煙遞給領導，劉志平各一支，想了一下也遞給李想一支。

領導哈哈一笑：“咱們就是私下聊天放松點，來我率先抽一支！”

“啪”的點亮了打火機，小小的會議室內煙霧繚繞。

李想并沒說建議國家建立新的交易平臺，那不是他考慮的，他只想把這個結果拋出來，至于怎么利用，自有人考慮。

“這種發展對于國際貿易交往上的影響你想過沒有？能不能也說一說？”

領導語氣很松弛，秘書上來給每人加了一杯茶。

李想深深吸了一口煙，煙嗆進肺葉，他決定把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出來，也許會改變一些東西，也算他沒白來一回。

“領導，我下面說的僅僅是我的胡思亂想，說錯了，您就全當一個笑話！”

王定遠似乎意識到什么，身體離開椅背，握住扶手的掌指明顯的很用力。

領導彈了一下煙灰：“大膽說！”

“這幾年西方一直在強調知識產權！知識產權按照我的狹義理解，那就是他們想繼續收割我們的工具！！

先是鴉片，后是工業產品，然后是文娛電影……”

李想頓了一頓。

“我的想法是利用這個信息交流暢通的時代，趁著對方沒反應過來，快速的攫取現當代科學技術，”

王定遠愣了，和劉志平對望一眼，神情有些緊張。

領導手一頓，蹙起了眉，似乎在想什么。

氣氛猛然冷靜了下來。

“小王，這一段只錄音不記錄。”領導囑咐了一句，雪亮的眼睛注視著李想：“你大膽說！”

李想點了點頭，他一定要為這個時代做點什么，哪怕說的話看似大逆不道。

“以我很個人的觀點，隔壁阿三家在這方面值得我們學習，學！用！不承認也不否認，不理會他們，快速發展，鼓勵知識的變種創新……只做不說！”

王定遠不由自主的點頭，握著扶手的掌指松開，劉志平緩緩點頭。

領導沒有表情，像是在聽一段無聊的詩歌，只不過他的煙灰掉在了桌上，毫不知覺……

李想大口的喘了一口氣，感覺到后背已經汗濕，他的談話已經超出了領導劃定的范圍，卻是他最想說的話。

領導手在桌面上一按，站起來踱了幾步。

轉頭看看李想又看看王定遠。笑開了……

“李想同志，感謝你暢所欲言，升國旗儀式你看過沒？明天早上我派個車，送你去參觀一下！”

李想知道自己該告辭了，起身，微微躬身。

“好！謝謝領導！”

走在忽明忽暗的走廊，秘書記下了李想的電話，李紅兵出來，和李想交換了眼色。

門口一輛紅旗車等在樓下。

樓上的房間，中年人在窗前注視著上車的李想，轉頭和王定遠說了一句話：“王教授，赤子之心，后生可畏，你回頭私下了解下，看看他愿不愿意跟你來BJ！”

車子緩緩行駛進王府半島酒店，李想的手機響了一聲。

來自劉墻東的短信息——【李想學弟，柜臺盤了一下賬，我這個月是盈利的，雖然不多，但是不虧！】

李想回了一句——【等等嘛，讓子彈再飛一會！你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