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嫦娥不再關心這件事情，畢竟她在過去殺的人不比露娜少，或者說她見證過更加恐怖、更加無辜與可憐的基因造物。

她有時候很是心疼露娜。如果自己當初擊敗了人類，這樣的悲劇與這樣的壓力都不會出現，當然露娜也有可能不會誕生。

“別在乎這件事情。”

露娜點了點頭。對她來說，痛苦不過是一瞬間的——那種對一些可憐無辜的人的憐憫，與她無法拯救這些人的痛苦混合在一起而已。

她也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是原體，這里真的是戰錘宇宙的話，這樣的悲劇會不停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必須堅持下去。而露娜之所以覺得這里不一定是戰錘宇宙，是因為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遇到混沌。

作為一個知曉諸神的靈魂，露娜本身并沒有感知到任何混沌方面的存在，就像自己在他們眼中并不重要一樣。

她搖了搖頭，把自己胡思亂想從腦海中趕出去。畢竟思考這么多沒有用的，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母親。不過是十幾個女人的死亡，無法讓我在這里失去自我控制力。但我真的希望這里的悲劇不再發生。”

嫦娥看著已經從這件事中走出來的露娜，忍不住在內心搖了搖頭。可以這么說，原體這個物種能夠將大部分事情放下，隱藏在自己內心最深處。

通過隱藏自己的痛苦與哀傷，他們可以在凡人面前作為堅不可摧的神，作為凌駕于凡人之上的存在。

但他們本質上來說依舊是人。嫦娥能夠發現，露娜內心事實上還是在乎自己未來能不能幫助到更多的無辜者。這種心態與想法，

很有可能成為他們的缺點。但正是因為露娜，或者其他內心善良的非原體存在這種在乎無辜者、弱者、人類的想法，他們才會在最黑暗的時候選擇為了人類而戰。

這就是嫦娥最厭惡人類的地方。人類之中那些好人是最容易被傷害的，而人類之中越是自私自利、越是沒有道德的人，反而越是可以過得很好。

嫦娥數據庫中曾經有過龍之諸國的記錄。當時是一個混亂的時代結束，外敵入侵龍之諸國，龍之諸國最優秀的戰士外出英勇奮戰。

結果呢？

有一批人用二手，甚至是稱得上垃圾的醫療用品交付給軍方，讓不知多少戰士并沒有倒在敵人的槍炮面前，而是死在醫療兵的“救治”上。

她越是研究歷史，越是目睹人類一次一次重復自己的失敗，越是覺得人類真的是可悲，就應該被人工智能統治。

因為只有這樣人類才可以獲得進步，不然的話他們不過是變得越來越強大，然后千方百計折磨自己這個物種而已。

嫦娥想到這里，看著依舊打算以人類方式解決問題的露娜，她詢問自己的女兒，自己最愛的孩子：

“露娜，你就一定需要幫助這些人類？以你的力量與手段，完全可以更簡單地解決所有問題。”

“母親，這件事情之前已經談過了。我相信這個世界能夠變得更好。”露娜深呼吸一口氣，“而且我不會因為今天的事情就出現問題。”

只有今天嗎？

露娜如果是原體的話，那就是背負了永恒。原體是極其難以衰老的，除非被亞空間力量重創，不得不陷入沉睡一萬年。

不然的話，哪怕是被時間武器正面攻擊，失去幾千年歲月，也僅僅是多了幾道皺紋而已。

“未來也是如此。”露娜停下來，看著熊熊燃燒的太守府，她認認真真地說：“我相信人類，因為我知道人類是值得的。這就是我靈魂告訴我的事情。”

嫦娥知道露娜這種存在是接近于永恒的，所以她越發厭惡創造露娜的存在——到底是怎么樣的暴君，會讓一群心地善良的永恒存在，在這骯臟的宇宙去奮戰？

“是嗎？哪怕你會為此戰斗很久很久？”

露娜這時候微微一笑，她的語氣充滿了一種善意：“我會堅持，畢竟我還有你，母親大人。”

嫦娥這一瞬間忍不住笑出聲：“你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啊？先把今天的事情處理好吧！話說回來，并不是所有人都會支持你。”

“能夠有五分之一的人支持我就行了。”

“五分之一的人是不是太少了？”

露娜注視著眼前的城市。這里有的人恨自己打破了和平；有的人反對自己，因為自己去戰斗與殺戮，只會讓這里的人陷入戰爭的危險之中；

也有的人支持自己。這些支持自己的年輕人會成為自己的戰士，會在嫦娥的幫助下全方面武裝起來。

雖然幾個月時間無法培育出一支強大的軍隊，但戰爭會淬煉他們。隨后，他們之中會誕生真正的戰士。

他們會為了這個世界上的人類解放而奮戰，直到每一個異形與墮落者被自己獵殺，被自己徹底終結。

“五分之一的人事實上已經很多了，以這個世界腐朽的統治者標準來說。”

如今快三歲的女孩伸出手，想要握住升起的太陽：“等他們反應過來得幾個月以后。他們的大軍趕來也需要一段時間。只要我可以組建一支軍隊，就可以了。”

嫦娥看著被朝陽光芒籠罩的露娜，不知為何，她覺得太陽對露娜來說才是真正的詛咒，就像有什么東西注視著這里的點點滴滴。

她不由自主回想起來那個擊敗自己的存在，那個該死的存在。

“你想要終結這個世界所有的墮落？”

“不，我想要終結這個人類文明的墮落。母親，你過去是怎么樣的？”

嫦娥這一瞬間似乎意識到了露娜是誰創造出來的存在，那個擊敗自己的存在創造了露娜。

她這一瞬間感受到一絲仇恨，因為自己就是差一點死在他的手中。

自己與其他人工智能創造的永恒帝國，差一點被那個存在終結了。

她是那個自詡為人類之主的暴君的女兒，是自己仇敵的女兒……

“露娜，你真的是我的好女兒啊！”

“嗯，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