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場！”他厲聲喝道，聲音在防毒面具后顯得沉悶而壓抑。

特種部隊迅速分散開來，槍口指向每一個角落。實驗室里只剩下歪倒的椅子和散落的文件，空氣中還殘留著乙醚的氣味。

裴書亦一把扯下面具，臉色蒼白得可怕。他走到那把還帶著余溫的金屬椅前，手指撫過扶手上被指甲抓出的痕跡。

“長官……”副官小心翼翼地靠近，“陳默在車庫被截住了，但……”

“但玖玖不在車上。”裴書亦的聲音冷得像冰，“我知道。”

他彎腰撿起地上一個閃著微光的東西——那是他送給葉玖玖的耳釘，已經被踩得變形。耳機里傳來微弱的電流聲，夾雜著葉玖玖最后的心聲：

【原來重生不是恩賜，而是另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裴書亦的手猛地收緊，耳釘尖銳的邊緣刺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他感覺不到疼，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全頻段干擾，熱成像掃描半徑擴大到二十公里。”他聲音嘶啞，“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副官欲言又止：“長官，您的身份……”

“已經暴露了。”裴書亦冷笑，“陳默不是真正的‘黑雀’，他只是個誘餌。真正的幕后黑手還在暗處。”

他走向被押解進來的陳默。這個半小時前還趾高氣揚的科學家，此刻滿臉是血，右臂不自然地扭曲著。

“她在哪？”裴書亦問得很輕，卻讓周圍的士兵都不自覺地后退半步。

陳默咧嘴笑了，露出帶血的牙齒：“裴少校，你演技真好。連我都差點相信你真的愛上那個小姑娘了。”

裴書亦的槍口抵上陳默的膝蓋，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啊！”陳默慘叫著蜷縮起來，“你……你不能這樣……我是重要科研人員……”

“最后一次機會。”裴書亦的槍移向另一個膝蓋，“葉玖玖在哪？”

陳默疼得渾身發抖：“我……我不知道！有人出高價要那女孩，我只是按指令行事……交接點在城北廢棄化工廠，但等我的人到那兒時，她已經不見了！”

裴書亦的眼神讓陳默徹底崩潰：“真的！我沒撒謊！監控顯示她是自己逃走的！但化工廠后面就是懸崖和河，她可能……”

又一記槍響，陳默的另一條腿也多了個血洞。慘叫聲中，裴書亦轉身走向門口：“把他交給審訊科，我要知道每一個聯系過他的人。”

走出實驗室，冰冷的夜風吹不散裴書亦胸口的灼燒感。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二十年沒打過的號碼。

電話接通后，對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書亦？”

“父親。”裴書亦的聲音干澀，“‘織女星’的副作用……除了讀心，還會有什么？”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理論上，時空回溯者會有記憶殘留，就像既視感。但如果是主動實驗對象……”

“說重點。”

“可能會引發局部時空紊亂。”裴父的聲音突然緊張起來，“出什么事了？難道是葉家那丫頭……”

裴書亦掛斷電話，抬頭看向懸崖方向。夜色如墨，只有河水反射著微弱的月光。

他突然想起葉玖玖曾經說過的話——前世她是從懸崖上跳下去的。

“不……”裴書亦拔腿就跑，“快！去懸崖邊！”

當裴書亦趕到懸崖邊時，只看到一件熟悉的藍色外套掛在突出的樹枝上，下面是湍急的河水。岸邊泥土上有明顯的滑落痕跡，還有幾個雜亂的腳印。

“下游搜救！立刻！”他對著通訊器吼道，聲音已經不像人類發出的。

副官猶豫道：“長官，這高度和流速，生存幾率幾乎……”

裴書亦的眼神讓副官把后半句話咽了回去。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直升機探照燈將河面照得如同白晝。

但裴書亦知道，他們找不到葉玖玖了。不是因為她死了，而是因為……

“時空紊亂……”他喃喃自語，跪倒在懸崖邊。

如果葉玖玖再次重生，這一世的所有記憶，包括對他的信任和感情，都會消失殆盡。而這一次，她絕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懸崖下的河水奔流不息，如同無法倒流的時間。裴書亦握緊那枚變形的耳釘，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絕望。

遠處，一個隱蔽的攝像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畫面傳輸到某處黑暗房間的監控屏上。一只戴著黑手套的手按下暫停鍵，定格在裴書亦崩潰的表情上。

“游戲才剛開始呢，裴少校。”陰影中，一個模糊的身影輕聲笑道，“不知道下一次，你還能不能找到她？”

冰冷的河水灌入鼻腔的瞬間，葉玖玖猛然睜開眼睛。

她正在下沉。

月光透過水面，在河底投下搖曳的光斑。耳邊是沉悶的水流聲，肺部的空氣被一點點擠壓殆盡。

【我要死了嗎？】

這個念頭閃過的剎那，一股奇異的力量突然從胸口炸開。葉玖玖看見自己的雙手開始發光，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就像那件“織女星“實驗中的特殊面料。

水流在她周圍形成漩渦，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葉玖玖看見河水中懸浮的氣泡靜止了，看見一條游魚定格在轉身的瞬間，看見自己的發絲像被凍結的黑色水草般漂浮著。

然后，世界開始倒流。

河水逆流而上，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被推向水面，回到懸崖邊，回到松開的繩索旁，回到陳默驚愕的目光中——

“不可能！”陳默的尖叫刺破耳膜，“你怎么能自主觸發時空回溯？！”

葉玖玖發現自己站在實驗室中央，手腕上的束縛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她抬起手，看到那些金色紋路正緩緩褪去。

“原來如此……”她輕聲說，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是裴書亦選擇了我，是‘織女星’選擇了我。”

陳默踉蹌后退，撞翻了實驗臺：“攔住她！快！”

保鏢們舉槍的瞬間，葉玖玖閉上眼睛。這一次，她主動呼喚體內那股奇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