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玄天一朵云，烏鴉落進了鳳凰群，滿桌都是英雄漢，誰是君來誰是臣。

有了一尊大神壓陣，考斯特里面安靜了不少，就是話題的重心轉移到了程硯舟身上。

眼鏡男恨不得把卞詩琪擠開：“陳杰，浙大計算機大四，要說起來我們五百年前可能還是本家。”

陳和程是本家嗎？確實有可能，江浙人普遍的前后鼻音不分，好冷的冷笑話。

陳杰本質上和卞詩琪沒什么差別，只是絕大多數時候沒有撩撥到G點。現實中遇到了滿分選手，他的話不比卞詩琪少多少。

好不容易熬到酒店，程硯舟一手拎著包，一手拎著零食袋趕緊下車，一瞬間耳邊都清凈了。

“程硯舟？”一個男生從門口湊了過來。黑色的羽絨服，里面是格子襯衫，其貌不揚，額頭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半截眉毛。

程硯舟確定了一下：“老俞？”

“是我。”

俞化成上下打量一番：“沒想到你這么……帥。”

“沒想到你這么……老實憨厚。”程硯舟挑了個中興的詞。

俞化成呵呵笑道：“你想說丑就說，特別是在你面前一對比。”

“那不至于，平均線以上！”程硯舟打量了一下他，確實是符合對學霸的刻板印象，尤其是嘴角那點小胡須。

俞化成嘖嘖道：“沒想到你是真敢來。”

“說來咱就來，天上的星星參北斗。”

“有信心？”

程硯舟拍了拍他：“看你給不給我面子，讓我三分了。”

羅晉跟著下車，陰陽怪氣：“原來有熟人啊，怪不得在車上對我們愛答不理的。”

陳杰恰好聽到了這句：“你不認識他？”

“他誰呀？憑什么我得認識？”羅晉態度惡劣。

陳杰嘴角一抽：“俞化成，清華姚班學霸，去年比賽亞軍，他你都不認識，你還來參加復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通過初賽的。”說完，他懶得和這樣見識的人再說一句話，拎著行李往俞化成、程硯舟他們那邊湊。

羅晉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言語的失態，聽說俞化成是去年亞軍，一臉激動：“我知道了！我說程硯舟怎么能得到高分呢，肯定是俞化成幫他答題的，不然怎么解釋得了一個南郵的居然能初試第一呢？！”

卞詩琪詫異地看著羅晉，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她只是回了一句：“詆毀，也是一種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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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硯舟走向自己分組的簽到處，接待的小姑娘不住偷瞄他的臉，見多了it男樸實無華且枯燥的臉蛋，這張細膩又有陽剛的面容，確實是鶴立雞群般吸引眼球。

“這是房卡，為了保證選手休息，都是一人一間。這是餐券，一樓中餐廳和二樓西餐廳提供自助餐。”小姑娘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三樓還有個專為工作人員準備的自助餐廳，拿這張券也能進，菜品檔次可要高不少呢。”

“這是日程安排和注意事項，您核對下物品是否齊全，然后在這里簽個字。”

用餐都分三六九等，畢竟復賽來了兩三百人，主辦方委托酒店安排，倒也省事。什么都自己操心，那得把人累死。工作人員都是公司內部人員，吃得好些也無可厚非。

旁邊另一位接待員聽到“程硯舟”的名字，目光瞬間變得熾熱，從上到下將他打量了個遍，隨后小跑著去喊人了。

不多時，一位身姿綽約的女子款步而來。“你好，我是有道市場部副總監鐘素素。”

她約莫三十歲上下，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職業套裝，將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套裝下若隱若現的黑色絲襪，搭配著精致的黑色高跟鞋，每一步都踩出優雅與性感。妝容精致明艷，烈焰紅唇襯得膚色勝雪，眼尾微微上挑，流轉的目光中帶著三分媚態，舉手投足間皆是成熟女人的風情，像是熟透的蜜桃，散發著誘人氣息。

彼時程硯舟正低頭簽名，鐘素素看到他抬起頭的瞬間，忍不住輕吸一口氣，目光瞬間被牢牢鎖住。她看過程硯舟的資料，照片里不過是青澀學生模樣，哪料到真人竟這般帥氣，眉眼間洋溢的陽光氣息，讓人挪不開眼。

“你好，我是程硯舟。”他也在打量鐘素素，總覺得她眉眼間透著幾分香港明星的韻味，尤其是那雙含情目，盈盈眼波里藏著勾人的媚意，仿佛能將人魂魄勾去。

怎么說呢，姜老師也穿職業裝配絲襪高跟鞋，但是穿不出鐘素素這種韻味，或者說絲襪和魅意更相配。

鐘素素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風情：“程同學，你可是初賽為數不多的滿分選手，復賽肯定能大放異彩。”

程硯舟禮貌一笑：“借您吉言，我會全力以赴。”

市場部副總監在公司屬于中層管理崗，手握一定實權。其上是總監，再往上便是副總。市場部負責公司形象維護與產品推廣，是這次比賽的主導部門，技術部則負責協助與把控賽事內容。大廠自有一套成熟的運轉體系，分工明確是基礎，一旦部門間相互推諉扯皮，往往會釀成大禍。

由此可見，有道舉辦這次“有道難題”比賽，選拔技術人才只是附帶目的，樹立企業品牌形象才是重中之重。比賽總獎金不過100萬，加上選手的交通食宿費用，整體開支不算高，卻能在IT圈掀起巨大聲浪，塑造“技術至上”的企業形象，讓外界對有道心生敬畏，這種宣傳效果遠非單純砸錢打廣告可比，而且每年持續舉辦，影響力還能不斷疊加。

鐘素素目光流轉，笑意更濃：“那你可得再加把勁，強中自有強中手。去年決賽的大半選手都來參賽了，幾所頂尖學府也派了精英隊伍，競爭可激烈了。”

程硯舟挑眉，語帶調侃：“這么說，鐘總不太看好我闖進決賽？”

“怎么會？我對你可有十足信心。”鐘素素嬌嗔道。

“看到鐘總的名字，我就想起張無忌的母親殷素素，她說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程硯舟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這話讓鐘素素愣了愣，沒想到會被眼前的學生小弟弟反撩。印象里IT男大多木訥寡言，這小伙子怎么這么會說話？她眉眼彎彎，笑得愈發明艷動人：“我哪兒騙你了？”

“若鐘總真信我，該說‘決賽見’，或是等著為我頒獎才對。”程硯舟話語間帶著股少年人的不羈與自信，但鐘素素非但不覺得冒犯，一來程硯舟確實有驕傲的資本，初賽滿分就這么一根獨苗，尤其是編程實操題能讓眼高于頂的技術部眾人認可的選手，屈指可數；二來，哪個成熟女人能抗拒年輕帥氣男孩這般含蓄的贊美？

鐘素素神色認真，語氣帶著幾分期許：“那我就等著給你頒獎。”說著，她從精致的手包里取出名片，遞到程硯舟面前，“有事隨時聯系。”

程硯舟接過名片，笑意溫和：“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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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難題的選手住宿安排在五星級酒店，落地窗外就是黃浦江，背靠網易這樣的大廠，有道不差錢，它就是差角色定位。畢竟網易收益的絕對核心是游戲……還有養豬（開玩笑），有道開發的工具型應用在暴利的游戲面前只能往后面稍稍。

程硯舟推開門時，一眼就注意到衛生間的磨砂玻璃。幸好是每人一間，否則兩個男人跟著玻璃大眼瞪小眼也太別扭。

程硯舟放下包，拿出電腦，才有點思路就有人敲門。唉～靜不下心來。

俞化成一進門就四處打量：“我就在你隔壁，怎么房間沒你大呢？”

“我去，衛生間都比我大一號！！”

程硯舟回想起接待小妹簽到時的wink，沒想到還有這層深意：“運氣好吧，湊巧分到一個好一些的房型。”

俞化成注意到書桌上的電腦，眼神里帶著點“抓包”的興奮：“臨時抱佛腳呢？”

程硯舟坐回位子，抬眼瞥他：“你是有戀足癖？都要復賽了，還惦記著腳的事。”

俞化成噎了一下，翻了個白眼：“能不能好好聊天？”他好奇心更重了，剛想湊近些，程硯舟啪一聲地合上了電腦。

“哎？”俞化成不樂意了，“我們可是統一戰線的戰友，還搞保密工作？”

“不不不，你是我對手。”

俞化成不樂意：“你別忘了，是我拉你過來參加比賽的。”

“切——又不是你舉辦的，到了決賽都是對手。”

“你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俞化成還是忍不住，“你到底忙什么呢？”

“急什么。”程硯舟靠在椅背上，“過兩天論壇上就能看到，少不了你的份。”

“既然遲早要公開，現在看一眼怎么了？”俞化成伸手想去掀屏幕。

程硯舟被他纏得沒辦法，索性掀開屏幕。俞化成湊過去掃了兩眼，表情從期待變成了失望：“就這？”

屏幕上是“移動端軟件開發百問百答”的文檔，從“圖片壓縮兼容問題”到“不同機型適配技巧”，條理清晰得像本教科書。

“我還以為是什么比賽制勝法寶呢。”俞化成撇撇嘴，“搞了半天是答疑帖？”

“你怎么就那么有耐心呢？換成我看到一堆so easy的問題，都覺得自己有厭蠢癥。”

“能夠讓你高看一眼的有幾個？”程硯舟淡淡地說道。俞化成可是要比別人家的孩子還要厲害的存在，又在姚班這種高材生不如狗，天才遍地走的地方，看不上絕大多數人很正常。

就比如錢老在美利堅當教授給研究生上課，講完問大家有什么問題，有人說聽不懂。錢老回答說，這是個陳述，不是個問題。他不會對陳述置評。

程硯舟把這個故事講給俞化成聽，他倒是安安靜靜地聽完，畢竟他在這位面前還不夠看。姚班很強，比它還有名的就是隔壁的錢班，相當于宗門天才遇到了隔壁宗門的元嬰老祖，一個眼神就被秒殺？

“回國以后，錢老給大家上課，講了很久，錢老問大家有啥問題，有人說聽不懂。錢老嘆了一口氣，說我們再講一遍。”

俞化成面色凝重：“你是說我應該做技術普及的事情？”

“我意思是……你欠揍，被人揍一頓就不會厭蠢了。”

俞化成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嘛。”

程硯舟不太好說，說出來傷感情。天之驕子追求技術的極致，注定和普通程序員是兩類人。而目前信息技術的天花板在美利堅，面前這位遲早也會去。

說出來干嘛呢，人各有志。

“不是……”俞化成緩過神來，“我就想看看你忙啥，你和我說那么多干嘛呢？”

“你看了也不懂，這些都是實操。”

俞化成不服氣：“別說得我就是紙上談兵，雖然我接觸不多，但是開發個軟件還是輕輕松松的事情。”

程硯舟把電腦推給他：“那行，你看看我哪些地方可以更完善，你要是能夠把這一百道問題都順下來，我就承認你實操過關。”

“這有什么的！”俞化成坐了下來，“這幾個問題我覺得都不該放進來，要是這都不知道還搞什么軟件開發？”

程硯舟往椅背上一靠，蹺起二郎腿，語氣里帶著點漫不經心：“哦？那你說說，哪幾個不該放？”

俞化成指著屏幕上的“圖片格式轉換兼容問題”，眉頭皺得老高：“這種基礎中的基礎，連JPEG和PNG的區別都搞不清，還好意思說自己搞開發？刪了刪了。”他噼里啪啦敲著鍵盤，又劃掉一條“按鈕點擊延遲處理方案”，“這個更離譜，加個防抖函數不就完了？幼兒園水平。”

“行啊，看來是真懂。那你再順順后面的，把這些‘幼兒園水平’的問題都挑出來，順便補幾個你覺得有價值的。”

俞化成越看越投入，時而皺眉敲打鍵盤，時而對著屏幕念念有詞。

程硯舟在旁邊看著，忽然覺得這激將法用得值——俞化成雖然嘴硬，肚子里是真有貨，挑出的幾個問題確實偏基礎，補的方案還帶著點劍走偏鋒的巧思。

“喂，這個彈窗權限適配，你是不是漏考慮兼容情況？”俞化成突然轉頭，有些得意，“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老機型的坑。”

程硯舟挑眉：“喲，還真沒注意。看來你這實操還是有點東西的。”

俞化成哼了一聲，有點傲嬌。

程硯舟靠在椅背上，嘴角悄悄勾起。一個猴兒一個拴法兒——對付好勝心強的人，激將法永遠比求著幫忙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