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讓姜雪蘅意識到哪怕是補課也得找個私密場合，大庭廣眾之下，她和程硯舟湊在一張桌子前講題，胳膊肘時不時碰到一起，連路過的保潔阿姨都多看兩眼這一對俊男靚女，就是姜雪蘅稍微成熟的打扮讓人恍惚，不知道內情還以為兩個情侶在圖書館考——研究生呢。

女兒國國王對唐僧說：“你說四大皆空，卻緊閉雙眼，要是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兩眼空空。不敢睜眼看我，還說什么四大皆空呢？”身正不怕影子歪，問題是姜雪蘅身不正，兩個人不清不清楚的，她就更加擔心再被熟悉的人碰到。

“講完這道題，我們換個地方吧……”內心深處，姜雪蘅心底其實一千個不情愿讓程硯舟去家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容易出事。

“去創業基地？”

“不行。”姜雪蘅立馬拒絕。顧明他們那幫學生眼尖得很，尤其是陸衍生大嘴巴，指不定編出什么閑話。而且去那里的話，姜雪蘅還得解決一個問題，為什么只給程硯舟一個人補課。因為回答不出來，所以她就不回答。逃避很可恥，但非常有用。

她干脆別過臉：“算了，還是去我家吧。”

熟悉的一樓大爺在南墻根下曬太陽，一有人經過就睜開眼，確實是神經衰弱。熟悉的大門，熟悉的玄關，玄關的鞋柜上擺著十幾雙鞋，漆皮高跟、麂皮短靴、過膝長靴擠得滿滿當當，姜雪蘅有一堆高跟鞋高跟靴。換鞋的時候，程硯舟努力嗅了嗅，皮革混著淡淡鞋油的味道，其他都還好。

客廳，補習，絲襪美腿女老師，要是把程硯舟換成一個挫男，那就更是個島國劇情了。

“你自己先看會，我換套衣服。”姜雪蘅徑直朝著臥室走，絲襪高跟職業裝好看是好看，穿得時間長也不舒服。

等她再出來時，換了身米白色針織家居服，袖口松松挽到小臂，正用皮筋扎頭發——左手抓著發尾往腦后攏，皮筋在腕間繞了兩圈，才勉強扎出個歪歪扭扭的丸子頭，幾縷碎發垂在鬢角，隨著動作輕輕晃。程硯舟的目光在她發梢頓了頓，女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稍微換一身裝扮就能從職場OL變成鄰家小姐姐。

有了 60分屬性打底，程硯舟感覺自己的理解能力上了一個臺階，姜雪蘅在草稿紙上剛剛畫好輔助線，他就已經順著思路往下推演，連帶著把變式題型的解法都琢磨透了。

“這道微分方程的通解……”姜雪蘅剛寫出初始條件，程硯舟已經報出了答案，連常數項的取值都分毫不差。

她筆尖一頓，抬眼看向他帶著點審視：“你小子在圖書館裝模作樣，是不是故意演我？”

程硯舟一臉討好：“哪能啊。主要是我天資聰慧，再加上老師您講得透徹，一點就通。”

姜雪蘅和程硯舟打交道那么久，向來是吃癟，這還是頭一次從她嘴里聽到正經夸贊，總算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點職業的榮譽感，連帶著之前被他氣到的郁結都散了。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不想當老師的輔導員不是好輔導員，她清了清嗓子，干勁十足：“少貧嘴，看這道題。”

姜雪蘅挑的都是期末考試的高頻題型，冷僻的考點和超綱的難點直接跳過——一切都是為了應試，而高頻題型恰好都在程硯舟的射程范圍內。

姜雪蘅看著程硯舟筆下流暢的解題步驟，忽然生出種錯覺：或許自己真有當高數老師的天賦？連程硯舟這種“學渣”都能教得這么順，換成其他學生，豈不是能輕松拿滿分？

“這章的重點差不多就這些了。”她合上課本，很滿意程硯舟的表現，“快到午飯時間了，休息一下吧。”

“吃點什么？”姜雪蘅站在冰箱前有些糾結，“牛肉還是豬肉。”

“都行吧。”程硯舟懶懶地坐在沙發上，用腦過度也累人呀，“少吃點，最近健身。”

“西紅柿牛腩、蝦仁芹菜，兩個菜夠嗎？還有凍好的山藥泥，給你弄個美齡粥……”

不干活的人少說話，反正比食堂好吃就行。

廚房飄來番茄燉牛腩的香氣，姜雪蘅系著米白色圍裙，正彎腰調試燃氣灶的火力，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膚。程硯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里捧著她的筆記本電腦，剛登錄 CSDN論壇，屏幕上就彈出個醒目的彈窗——“您的密碼已使用超過 90天，為保障賬號安全，請及時修改”。

這借口倒是巧妙，用密碼過期掩蓋老用戶明文密碼的隱患。程硯舟倒是沒更換密碼，沒啥必要，他每個網站的密碼都有區別，撞庫對他而言沒什么威脅。方法其實也很簡單，主體密碼都是一樣，只是在尾巴上會加上對應的網站，比如論壇的密碼就是*******csdn，用戶名也是一樣后綴也有這個，泄露了就可以從數據看具體是哪個網站流露出去的。

哪家漏了密碼出來，程硯舟就堵在他們網站罵個爽，誰也別想好過。很多時候大廠一動不動，埋頭裝死，就是大家罵得還不夠狠。

論壇首頁依舊是熟悉的技術討論帖，Python爬蟲教程、Java虛擬機調優、前端框架對比……在論壇逛了一圈，只有幾個零星的帖子提到更換密碼的事。

「剛登上來就讓改密碼，論壇這是抽什么風？」

「估計是安全升級吧，我順手改成和致富寶一樣的密碼了。」忍不住嘖了聲——這沙雕，本來密碼隔離得好好的，這下倒好，萬一出事就被容易一鍋端。

「我沒收到提示啊，可能就似乎你們密碼長時間不換吧……」

大部分用戶，哪怕是技術論壇的用戶敏感度也不高，有心情不如關注關注「程序員脫發自救指南」，這種帖子直接熱度爆炸。

“動作夠快的。”他嘀咕著關掉頁面，彭浩倒真把之前的漏洞堵得嚴實，數據庫端口換了加密傳輸，連登錄日志都加了時間戳校驗。

“嘖，下水道好像堵了。”

“用我看看嘛？”

“你歇會吧。”姜雪蘅把扶起來的芹菜梗拾掇起來，撈出堆積在濾網上的垃圾，水卻還是沒有下去。

程硯舟再看向廚房的時候，姜雪蘅已經半個身子探到水池下面的柜子里，大概就是or2的姿態，入眼就是一個碩大的蜜桃，家居服撐得緊繃，勾勒出內褲的輪廓。程硯舟一下就回到了前幾天在大禮堂后臺的時候，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不知道這幾天換了沒換款式？姜雪蘅的臀比一般人更圓更翹，和飽滿的水蜜桃一樣，非常圓潤大概率多汁。

“你不會卡在里面了吧？”程硯舟進了廚房有些擔心地問道。

這可不行卡呀，太危險。

柜子底下傳來悶悶的聲音：“水管堵了，我看看能不能弄出來。”

“還是我來吧。”程硯舟蹲下身，“家里嘛，總得有個男人搭把手。”

“我一個人也搞得定。”姜雪蘅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話音剛落，手腕一軟，整個人往前一栽，差點一頭扎進櫥柜，她撐著地板直起身，胸口劇烈起伏著，呼吸都帶了點喘。

程硯舟憋著笑：“行行行，你搞得定。那我申請搭個手，麻煩姜老師批準一下？”

“批準。”姜雪蘅從柜子里退出來，額角沁著薄汗，沒好氣地瞪他，“你來。”

氣還沒有喘勻，口袋里的手機嗡嗡震動，姜雪蘅接了起來，語氣瞬間軟了些：“什么事啊？”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電話那頭的女聲帶著點撒嬌，“想你了，心情不好。”

“心情好的時候怎么想不到我。”姜雪蘅哼了一聲，捂著話筒轉頭對程硯舟小聲說，“我閨蜜，聊兩句。”

“你在干什么呢？”閨蜜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來，“喘氣聲怎么這么重？還有別人在？”

程硯舟看了一下，水池有積水下不去，大概率是下面有雜物堵住了。程硯舟想把排水管擰下來，清理掉雜物就行了：“怎么那么緊呢？”

姜雪蘅和電話那頭有一搭沒一搭，聞言道：“你再使點勁看看呢？”

電話那頭一瞬間沒了動靜，姜雪蘅喂喂了兩聲，以為沒信號順手放在了大理石臺面上。

程硯舟加了點力，管子卻紋絲不動：“不對，好像卡住了，不是勁兒的事。”以他的力量不可能拔不下來，不會是方向反了？還是沒找對竅門？

程硯舟埋頭搗鼓，沒吱聲。

“要不先把衣服脫了？空間小使不上勁。”

程硯舟脫下外套，只留一件毛衣，又試了試：“最里面夠不著。”

“你伸進去試試呢？”

找到接口，程硯舟深吸一口氣，猛地一使勁——“咔噠”一聲，下水管居然被拔了下來，池子里的污水“嘩啦”一聲潑了出來，他躲閃不及，大半截毛衣都濕透了。感情是最近天氣太冷，下水道的結了冰，把雜物和冰渣掏出來，下水就通了。

“哎！弄我一身！”程硯舟跳起來，看著胸前濕淋淋的一片，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怎么辦，衣服都濕了。”姜雪蘅也慌了，連忙去抽紙巾，“我幫你擦吧，你先把里面弄好。”

“我自己來。”程硯舟接過紙巾，剛擦了兩下，姜雪蘅已經湊過來，拿著紙巾往他胸前蹭。

“老師，你別亂摸呀。”程硯舟往后躲了躲，臉頰有點熱，“我自己來就行。”

可姜雪蘅越擦越亂，污水在毛衣上暈開更大一片。程硯舟無奈地看著她：“你故意的吧？”

“我就是故意的！”姜雪蘅被他說得來了脾氣，瞪著眼睛哼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停了。

程硯舟索性把濕噠噠的毛衣脫了，露出里面的白色打底衫，胸前也洇了片深色。姜雪蘅的目光不經意掃過他的腹部，突然頓住——半透明的打底衫下顯現著清晰的腹肌線條，隨著呼吸輕輕起伏，竟比她想象中好看得多。

“你這樣很危險哦。”程硯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點戲謔。

姜雪蘅猛地回神，臉頰“騰”地紅了，慌忙移開視線：“危險的是你吧！光膀子像什么樣子！”

“我去洗個澡。”程硯舟拿起羽絨服，轉身要走。

姜雪蘅這才想起電話還沒掛，趕緊拿起手機：“喂？”

聽筒里瞬間爆發出閨蜜震耳欲聾的尖叫：“姜雪蘅你在干什么？！你要遵紀守法啊！可別走上犯罪道路！非要犯傻的話……能不能帶我一個？我也想試試！”

“啊呸，你胡說什么呢！”姜雪蘅又羞又氣。

“臥槽，穿上褲子不認人，你說你在干什么？”閨蜜窮追不舍。

“我學生幫我修下水道呢！”

“修下水道？”閨蜜的聲音帶著點玩味，“還是通下水道呢？”

“啊呸，你胡說什么！”姜雪蘅又羞又氣，趕緊把電話掛了。

程硯舟剛沖完澡，姜雪蘅的聲音就隔著磨砂玻璃飄了進來：“你換身衣服吧，我這兒就這件衛衣寬松些，你試試能不能穿。”越是靠近磨砂玻璃的衛生間門，姜雪蘅就越能清楚地看到他身材的輪廓，寬肩窄腰，流暢的肌肉線條順著腰線往下收。

這小子，身材怎么那么好呀？

好看的皮囊本就招人，不然那些男模靠什么吃飯。

程硯舟從門縫伸出個手，姜雪蘅把衛衣放他手上。

哼，憑什么上次她不小心被看光光，他倒遮得嚴實？這也太不公平了！姜雪蘅鼓著腮幫子腹誹，卻半個字沒敢說——這話要是出口，倒顯得她女色狼。

衛衣上貼身款，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等程硯舟穿好衣服出來，廚房已經收拾妥當。餐桌上擺著三菜一湯，小碗盛著的美齡粥還冒著熱氣，算作餐后甜品正合適。

“洗好了？過來吃飯。”

她總喜歡提前備好菜凍在冰箱里，今天的牛腩早就燉好，可經她青椒、土豆慢燉收汁，不細品根本嘗不出差別。

“你去魔都比賽，準備得怎么樣了？”姜雪蘅給他盛了碗粥。

“差不多了，就當去拿獎金的。”程硯舟喝了口粥，“贏了獎金給你換個新水槽，省得你總跟那破管子較勁。”

姜雪蘅瞪他：“誰要你換。”嘴上這么說，嘴角卻悄悄彎了彎。

“什么時候走？”她扒了口飯，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明天一早。”

“這么急？”

“大姐，人家主辦方定的日子，我總不能讓人家等我。”

“叫誰大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