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禍。”
黑暗中響起惱怒呵斥。
他平生最討厭這種一條路走到頭,不知道變通的家伙。
“陰溝里的老鼠也配說惹禍?”
李青崖心緒平和,全無懼怕之意。
最開始習武,李青崖只是希望自己不要猝死,到后來見識了不一樣的世界,他越來越想活的長久。
但正如裴旻領他入門說的那樣。
注視是相互的,當踏入這扇大門起,將不可避免的卷入漩渦。
既然避無可避,那就不避。
他想活的長久,但更要活的精彩,稱霸江河上百年的巨鱷活得久,縮頭烏龜也活得久。
當世間不平事降臨在他自己乃至親人身上時,他希望自己是橫掃一切的巨鱷,而不是只能縮著腦袋躲在殼里,一個人茍活的老烏龜。
我見不慣,那我就要管,什么大禍,什么麻煩,和我拳頭說去吧。
“你真有本事就別只動嘴。”
“來,殺我。”
“好好好。”殺手動了真怒:“既然拿不回貨物,我就把你的心肝剮下來,看看有多硬。”
啪!
一聲脆響。
路燈被石子擊碎,整個服務區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李青崖背靠越野車,冰冷的金屬刺激皮膚神經,渾身汗毛根根豎起,化作一個個微小傳感器,他將混元勁運使到極致,最后甚至閉上雙眼,將對四周環境的體感放到最大。
夜風冷冽,遠處高速車流震動,塵埃落地……還有身旁垃圾桶后,布料劃過水泥地的輕微響動。
來了!
砰——
李青崖腦袋猛地朝左側一偏,匕首劃破車漆,耳朵冷的一顫。
那布料的響動只是障眼法。
殺手早就無聲爬上了車頂。
咚!
拳骨狠狠砸在車頂,劇烈的刺痛讓他五指關節發麻。
手是兩扇門,全靠腳打人,雖然這是裴旻對他的叮囑,但寸短寸險,在這方寸之間就連牙齒都可化作武器。
一擊不中,遠遁千里。
對方是黑夜中有耐心的殺手。
突然。
李青崖右肋下皮膚一陣刺痛,念頭剛起,烏光裂空,匕首無聲,宛如突信毒蛇,直擊肋下!
他完全不知道殺手怎么摸到自己身邊的。
身體如遭雷擊,猛然一顫,渾身勁力爆發間,猛地一個旱地拔蔥,雙手下壓,就要擒住其手腕。
呲啦——
血光在黑夜中飆濺,狹長的刀口從他肩膀朝胸口蔓延,稍微晚一步,就是被挑穿心臟的下場。
“你的血很美味。”
吞咽唾沫的變態嗓音在黑夜中回蕩。
“下一刀我會瞄準你的喉嚨。”
話音未落。
鬼魅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李青崖面前,極近的距離,二者幾乎貼面相對。
三次出手。
殺手已經確定這個愛管閑事的家伙掌握一種克制他的技巧,無視任何聲東擊西,總能在攻擊前一瞬猜出他的位置。
既然如此。
那就直接襲殺!
利刃劃破衣袂,李青崖核心收緊,極限擰身滑步,一手抓住車門,對著陰影猛然撞去。
火光迸濺,匕首在車門上打出火花。
幾縷黑色發絲一閃即逝,于此同時,右側陰影炸開,近乎如蛇貼地,寒光乍起直切咽喉,時機太過刁鉆,正是李青崖擰身借力未穩之時。
剎那間。
他突然自行失去重心,整個人毫無征兆的摔倒,利刃上撩,在他大臂外側挑出一小塊碎肉。
噗通一聲。
李青崖側躺在地,來不及思考,他混元勁催使到極致,渾身重心如水流淌,落地瞬間腰身狠擊地面,肌肉好像彈力球似的,帶著他一個鷂子翻身,挺身而起。
刀鋒偏轉,拉出詭譎弧度,叮的一聲切在地上,斬斷李青崖頭頂幾縷發絲,倏爾刀勢陡轉,貼地橫掃。
后者右臂連忙摳住車頂,背部肌肉用力,就要翻到越野車另一邊。
怎料匕首突然上挑,將他單衣撕裂,后背破開一條口子。
溫熱的血淅淅灑滿越野車頂。
呼——
他張口吐出熱氣,身前卻空無一物,殺手早已遠遁。
“你去過屠宰場,見過怎么殺豬嗎?”殺手的聲音忽近忽遠,洋溢著從容不迫的自信:“豬肉要想好吃一定得放血,只有血放干了才沒有腥臊味。”
“今夜還很長。”
李青崖從越野車右側一直打到左側,身上已經被開了好幾道口子。
可對方卻突然停止攻勢。
幾句話后,服務區陷入冰冷的死寂。
隨著血液流淌,李青崖身體有些發冷,他的體力正隨著失血不斷流出體外。
他的動作好像都漸漸遲鈍了些,呼吸不再那么悠長。
冰意刺入心臟,仿佛要將他渾身凍結。
噗哧一聲。
冷冽的刀刃刺入李青崖上胸,在最后一瞬,他扭動身體避開了心臟要害。
強忍劇痛,腎上腺素分泌,他肩膀肌肉繃緊,竟死死夾住刀刃讓殺手無法寸進絲毫。
如此行徑出乎殺手預料,他的動作凝滯,小臂被李青崖伸手搭上。
抓到你了!
“呔!”
吐氣發聲,協助丹田勁力爆發,李青崖腰腹發力,整個人如鯉魚上岸,身體一挺,右手疾探,感受著勁力流動,精準把住殺手腕關節。
咔嚓!
混元轉螺旋,勁力如刺如墜。
殺手吃痛,不得不松開匕首,變掌為肘,狠擊李青崖小腹,兩股勁力對沖,各放一手。
匕首留在李青崖肩上,殺手一只手腕暫時無法用力。
“就這兒?”
李青崖靠著越野車突然笑出了聲:“不是要殺我嗎?怎么自己廢了條手,你這也不行啊。”
“狗急跳墻罷了,不過逞一時之威,我倒要看看你現在還有多少力氣。”殺手的情緒不再平靜,他生氣了,自己居然失手差點兒被折斷手腕。
李青崖靠著越野車,駕駛座車門打開,擋住他半邊身子。
“嘿。”
他突然對著身前打了聲招呼。
“看這兒,傻逼!”
話音未落,李青崖抬手猛地一拍方向盤,車燈大亮,鹵素大燈發威,遠光將車前數十米照的亮如白晝。
“啊——”
面包車頂,一個黑衣人正抓著插入擋風玻璃的匕首,正打算拔出,就遭了李青崖遠光燈暴擊。
由暗轉明,他的眼睛瞬間被強光眩暈,不能視物。
“你上當了!”
這一刀是他故意挨的,就是為了讓殺手放棄武器,轉而去面包車頂拔出最開始插入擋風玻璃的匕首。
李青崖心頭發狠,反握住匕首噗嗤一聲將其抽出,鮮血霎時飆射,濺了半身。
手臂、大腿、后背、肩膀紛紛傳來劇痛,他咬牙強忍,強行調動渾身肌肉,餓虎撲食般一個箭步躍上車頂,后手握刀直刺殺手小腹。
血光迸濺。
關鍵時候,對方居然還能反應過來,立馬放棄拔出匕首,架以雙臂格擋。
一下,兩下,三下!
李青崖一手前伸,擒住殺手不讓其走脫,后手緊握匕首,瘋狂捅刺,卻無一命中要害。
等殺手終于適應陽光。
對方用肋下被劃出口子為代價,單臂夾住李青崖握住匕首的右臂。
“艸尼瑪!”
duang的一聲。
李青崖一記頭槌,狠狠撞了上去,殺手鼻子直接歪了,鮮血狂涌,但他眼神冷的可怕,竟身子俯低,以肩膀為撞角朝著李青崖傷口一頂。
痛疼刺激神經,腦袋都感覺要裂開似的。
腳下一滑,二人跌落車底。
李青崖倒吸一口涼氣,想起身卻使不上勁。
另一邊。
殺手的黑衣被血浸透,卻依舊站定,一手按住側腰,鮮血汩汩,剛才李青崖搏命三刺,差點兒給他腰子捅穿。
滴嗚滴嗚——
沸騰的殺氣被警笛聲打斷。
殺手面色驟變,不甘地看了倒在地上的李青崖一眼,俯身鉆入黑暗。
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哈哈——
躺在地上,李青崖無聲的笑了。
呸!
他扭頭突出一口血沫,調動勁力迫使肌肉收縮減緩流血速度。
“管你這組織那團伙的,只要我不爽不想讓你們做,你們就做不到!”他仰面朝天,只感覺心緒從未有過這般明快。
此乃念頭通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