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醒來,看了下床頭的鬧鐘,早上九點九分。
奇怪!天怎么還沒亮?
我下了床,卻感覺腳踩到了什么,毛茸茸的,肉糊糊的,我馬上縮回了腳。
低頭一看,只見一只大老鼠被我踩成了血淋淋,爛唧唧的肉醬!一種惡心的嘔吐感沖上喉嚨。
“嘰嘰咕咕……”密密麻麻的老鼠成群結隊地從床底下鉆了出來,它們互相咬著尾巴,排成了長龍,仿佛在游行示威一樣。更奇怪的是,每一只老鼠都長著一對揚起的黑翅膀!
不會是眼花了吧!我揉了揉眼睛,這時不可思議的場景出現了!
為首的老鼠王身上的翅膀嗡嗡地振動起來,細小的身軀像氣球一樣膨脹開來,整只老鼠足有一米長!它露出了森森的牙齒,霍霍地摸磨著牙,發出腐爛的腥臭味……
它紅通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心跳加速,血脈僨張。
老鼠王掀動羽翼,像一架直升飛機的螺旋槳加速運轉,呼呼的風聲吹亂了我的頭發。突然間,所有老鼠張開血盆大口,如蝙蝠軍隊猝然騰空,發出震耳欲聾的聒噪聲,一頭頭從四面八方朝垓心的我包圍過來——
“啊!”我尖叫著彈坐起來。
刺眼的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靠著床背長長地松了口氣。
還好!只是一場夢。
有老鼠在床下“唧唧”地咬著餅干屑,我恍然明白夢境里老鼠大軍游行和飛機轟鳴聲的來源。
我一骨碌跳下床,用冷水洗了把臉,梳了下蓬亂的頭發。鏡子里的我臉色發白,黑眼圈頭顱睡眠不佳和用腦過度。
“翼龍?福州?紅旗山?”吃飯的時候,我的腦海不停閃爍著這幾個字眼。福州,聽起來好像是符咒,我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先上網,打開微博熱搜一看。很遺憾——那條紅旗山翼龍的新聞安然無恙地掛在榜上。這微博的責任編輯怎么搞的!愚人節的玩笑居然還不撤銷!
我又打開了其他幾個門戶網站,結果讓人很失望,每個網站的翼龍新聞雖然退居二線,但沒有一個被刪除的!
“紅旗山翼龍”看起來不是一條假新聞!
我重重地敲了一下腦袋,我不是在做夢中夢吧!劇烈的疼痛讓我回到了現實,侏羅紀的生物竟然在21世紀的中國出現了?
那未知生物真的是龍嗎?還是恐龍?
眾所周知,中華民族是龍的傳人,中國是龍的國度。華夏大地關于龍的傳說是數不勝數。奇怪的是,十二生肖里除了龍,其他十一種動物都生存至今。那龍到底是不是一些科學家所說的不同動物的拼盤呢?
“中國人對龍的觀念,主要從佛經中來。佛經里,龍(Naga)音譯那伽,是介于動物、人、神、怪之間的一種形象。龍與蛇(Naga)同名,有人認為龍是在蛇的基礎上想象和創造的一種特殊生命。古印度人對龍很是尊敬,認為水中生物以龍的力氣最大,因此對德行崇高的人尊稱為龍象,如西來龍象,指從西方來的高僧。”
“古印度人以為下雨是龍從天海取水而灑下人間。中國人歷本上注明幾龍取水,表示今年雨量的多寡。佛和大菩薩都曾教化龍眾,龍眾皈依佛門成為佛教的八部眾之一,傳說龍樹曾入龍宮取得大乘佛典。龍的形象不是佛經所獨創的,在兩大史詩等非佛教文學中、以及更古老的印度神話也有關于龍的故事。據研究,這種半人半獸半神半魔的龍,與原始的圖騰崇拜、太陽崇拜和性崇拜都有聯系。”
金庸先生的巨著《天龍八部》也是引用了佛經。
李時珍《本草綱目》第四十三卷鱗部關于龍的記載如下:“按羅愿爾雅翼云:龍者鱗蟲之長。王符言其形有九似:頭似蛇,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是也。其背有八十一鱗,具九九陽數。其聲如戛銅盤。口旁有須髯,頜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鱗。頭上有博山,又名尺木,龍無尺木不能升天。呵氣成云,既能變水,又能變火。陸佃埤雅云:龍火得濕則焰,得水則燔,以人火逐之即息。故人之相火似之。龍:卵生思抱,雄鳴上風,雌鳴下風,因風而化。釋典云:龍交則變為二小蛇。又小說載龍性粗猛,而愛美玉、空青,喜嗜燕肉,畏鐵及罔草、蜈蚣、五色絲。故食燕者忌渡水,祈雨者忌用燕,鎮水患者用鐵,激龍者用罔草。醫家用龍骨者,亦當知其性之愛惡如此。”
中藥里有一味藥叫龍骨,但那不是龍的骨頭,商殷時代的甲骨文。
我不是考古學家,對這些古文資料也是一知半解。與其揣測莫須有的神話,我查了一些關于恐龍,尤其是翼龍的資料。
翼龍:兩翼開展可達十幾米,肉食生活在侏羅紀和白堊紀。翼龍最主要的特征之一,是它的第四指加長后變成一個翅膀,翅下有翼膜,第四指支撐翼膜進行飛翔。翼龍大約有二百個屬種,分成兩大類型;喙嘴龍亞目,嘴有牙齒;翼手龍亞目,沒有牙齒……
網絡時代,搜集這些信息自然是小事一樁。
到底紅旗山的未知生物是龍,還是恐龍呢?
光陰似箭,穿透了我碌碌無為的靈魂。轉眼已是五一大假了。
那段百無聊賴的日子,我一直處于創作的瓶頸期。本來偶爾還能和讀者們,尤其是小桔子在網上聊一聊,但是她居然人間蒸發了。
哎,她去旅游了?我的心中藏著一種無法擺脫的憂慮,好像暴風雨來臨前那種讓人窒息難受的壓抑。
這時,三張驚爆眼球的紅旗山翼龍照片出現在網上了!
第一張:黃昏,樹木參天,一個黑點在夕陽邊撐開雙翼,仿佛一只飛船大的老鷹。
第二張:月圓風高,一頭長有雙翅的黑色怪物赫然盤旋空中,與金黃的月盤交相輝映,組成一幅凄清詭異的畫面。由于背光且夜視,那一對駭然的大翅膀和絕非鳥類的輪廓給人一種科幻電影或前衛畫家的怪誕風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翼龍?盯著電腦里的照片,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
第三張:天空中的“翼龍”已掠至眼前,碩大的翅膀遮住了鏡頭的一大半,漆黑夜色中露出一雙咄咄逼人的發光銳眼!可惜可能鏡頭搖晃或曝光不足,這張照片的攝影質量十分差,分辨率很低。
網上的跟帖異常熱烈,僅次于如何不會被馬桶水濺到屁股的那個熱門貼了。
“我看是電腦合成的,發帖者想成名想瘋了吧,不如拍些野外裸照上來!”很有懷疑精神的網友A說。
“我也認為是人工偽裝的,吸引流量呢!很可能是當地旅游局放出的煙霧彈,不就是想學尼斯湖水怪促進當地旅游業發展嗎?”很有記者精神的B說。
“我看不一定喔!我是《未知生物》雜志的編輯,你們知道1934年8月12日《盛京時報》刊載的‘營口墜龍事件’嗎?‘該龍體氣參天,頭部左右各生三支甲,脊骨寬三寸余,附于脊骨兩側為肋骨,每根約五六寸長,尾部為立板形白骨尾,全體共二十八段,每段約尺余,全體共三丈余,原龍處,有被爪挖之寬二丈長五丈之土坑一,坑沿爪印清晰存在,至該龍骨尚存有筋條,至皮肉已不可見矣……’”專業人士C說,“所以龍是完全可能存在的!”
“樓上的別吹了!陳年爛芝麻的事誰能確保不是地攤文學!”紅塵過客D說,“老子相信有翼龍,但絕不可能存活到現在!”
帖子很長,害得我電腦幾乎壞掉了。也有人認為那是云團氣象,是一種稀少猛禽類,是照相機攝影導致的視覺誤差等因素。
“你們爭個屁啊!把發照片的IP查出來,打個電話問他,或者干脆去他家,讓他說出真話不就成了嗎?”有私家偵探潛力的E說。
“翼龍出沒”的帖子越來越長,轉載的網站、論壇也越來越多,紅旗山翼龍事件像星星之火在網絡世界熱火朝天地燎原開了。
夜深了,我揉了揉脹痛的眼睛,心神不寧地關上了電腦。數了三百八十多頭蝙蝠,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叮……”電話怪異地響了。
我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
“嗚……嗚……你是莫爭嗎……”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凄涼的哭聲。
“你,你是誰!”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一看號碼還是個陌生的長途電話!
三更半夜的誰哭哭啼啼地打電話給我?我自問平生沒做過什么壞事,但這個詭異的午夜電話還是讓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是誰?”我戰戰兢兢地問。
“我,我是她的媽媽啊……”對方的哭泣聲讓我渾身冰冷,而且對方的信號很不好。
“你在哪里?”
“我,我在醫,醫院啊……”
“你是誰的媽媽?”我心里急想,雖然有交過女朋友,但我君子動口不動手,從來沒有亂來過。醫院?墮鬼胎?我馬上聯想到了陰森的太平間!
據說某些醫生晚上從不開手機,因為中國的醫療體制問題和一些不得而知的暗箱操作,一些莫名死去的病人會從陰間不甘心地打電話找昧了良心的醫生。
“我,我叫觀音。”對方哽咽地說。
“觀音?”我勉強振作起精神,“現在這么晚了,您別開玩笑了。我還孫悟空呢,掛了。”
“別,別掛!”對方大聲叫起來解釋,“我是關莉的媽媽啊,我姓關,關羽的關,音樂的音。”
“你是小桔子的媽媽!”我終于反應起來了!桔子曾經告訴我她家是離異家庭,她跟媽媽姓關,因為福州的市花是茉莉,所以媽媽給她取名“關莉”。
“發生什么事了?”我緊張地問。
“小桔子她,她進醫院了……”關媽媽悲傷地說。
翌日。
經過兩個小時半的飛行后,飛機像一頭機械翼龍降落在福州長樂國際機場。
“紅旗山,我來了!”當第一腳踏上福州的土地,我冥冥中感覺到了一種神秘力量在召喚我。
不遠千里,去看望一個素未謀面的,小我十幾歲的讀者,還真是莫大俠的風格!
花了20元坐上機場大巴,一小時后抵達福州鬧市區的阿波羅飯店。我發了條信息給關音女士:桔媽,我到了。
原來昨晚她一番哭訴告訴我,網絡上流傳的照片就是小桔子去紅旗山探險拍到的照片!不幸的是,她遭到了翼龍的襲擊!幸虧在當地人的幫助下,重傷的她被送到了山下的醫院,生命垂危,一直處于昏迷狀態。
關媽媽是從她的旅行背包里找到她的探險日記和手機,才大約知道事情的起因,并在手機里找到了我。這其間自然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細節,我一時也摸不著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