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被陳川揮出的刀驚了，兩名土匪被掀下馬，面對陳川和緩步上前的沈昊昆，自然沒有機會再逃。

一刀仙就如沈昊昆所說，被恨不能飲他血啖他肉的鎮民，目睹他流干最后一滴血而亡。因有凝血因子等等，哪怕是斷臂，也不可能將血流干。

撿起地上長刀的鎮民又做了什么，沈昊昆沒有去看。

“小刀客兄弟，這三個土匪怎么處置？”

孟慶澤死了，陳川淚流滿面，也不知該怎么出言寬慰他的沈昊昆，在聽到鎮民的話后，看向被綁著的三個土匪，略一沉吟，“挑兩個殺了吧，留一個我有用。”

挑？

鎮民疑惑，“小刀客兄弟，要怎么挑？”

雙旗鎮的鎮民，眼下視沈昊昆為大恩人，對他言聽計從，就連瘸子的“地位”都跟著水漲船高。

沈昊昆笑著擺手，“你隨便，是生是死，全憑他們自己運氣。”

鎮民似懂非懂。

但在走到被綁的土匪面前時，迎上知他得了小刀客兄弟命令的其他鎮民眼神后，他突然有些明悟，隨手點了兩個土匪，“將他們兩個殺了，那個留著。”

鎮民們當即照辦。

“不要殺我，求你們饒了我，為什么要殺我，不是殺他？”

“因為你們運氣不好。”

“……”

在鎮民的幫助下，陳川火化了李傳軍、鄭瀟、孟慶澤的尸體，落葉歸根，但他不可能將三具尸體，一路從西北運回中原各處。

只能帶他們的骨灰回去。

不過這已經讓陳川覺得慶幸了，如果不是沈昊昆，他不光拿不回李傳軍他們的尸體，自己也可能死在追上的一刀仙刀下。

陳川詢問沈昊昆是否同他一起，被沈昊昆以義弟尚未成婚婉拒。陳川理解點頭，再度向沈昊昆致謝，并讓他到了金陵后，一定要去夫子廟的形意拳館找他。

沈昊昆自然答應。

一旬后，沈昊昆和腿傷愈合但成了跛子的土匪陳旺，離開了雙旗鎮，出發前往金陵。

陳旺的腿不是被綁了太久，氣血不流通，因而瘸了，是被鎮民打的。

鎮民們聽說小刀客兄弟留下他，是為了一路去金陵時，有個“向導”。幾人暗中一商議，決定打斷陳旺一條腿。

以防陳旺路上生出逃跑的心思。

陳旺：“？？？”

沈昊昆：“……”

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已經將陳旺的腳筋挑斷，沈昊昆無奈只能等陳旺的傷勢恢復。

一等就是十多天。

腳筋斷了，少說得一個月才能下地走路，避免二次傷害，可鎮民們本就想替小刀客兄弟造一個“跛子”，哪里會管那些。

何況鎮民們也看得出來，小刀客兄弟根本不想等那么久。

“回去吧叔，不用送了，大伙都不用送了。等有機會，我再回來看你們。”沈昊昆沖已經一路將他送出鎮子的眾人擺手勸說。

對替他們除了一刀仙的沈昊昆，鎮民們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大恩人也不是喊喊口號，從馬背上沉甸甸的干糧、行李就可見一斑。

他們還湊了一筆盤纏送到瘸子手上，但沈昊昆拒絕了。

接連殺了幾個土匪，搜刮了一番的沈昊昆不缺錢也不缺刀，同時心里有些感慨，也不知不受匪患滋擾的日子，他們能過多久。

沒了一刀仙，還會有一刀神又或是二刀仙冒頭，他的名頭，不知能幫雙旗鎮震懾那些宵小多久。

……

路上。

從一望無垠的黃沙上收回目光，迎著日頭往前趕路的沈昊昆看向旁邊馬匹上的陳旺，“之前去過江南嗎？”

“沒有。”陳旺搖頭，急忙補充，“但我知道該怎么走。”

他像是生怕一句沒去過，沈昊昆會覺得他沒有價值，隨時可能結果了他。

騎在馬上，是看不出他的左腿跛了的，沈昊昆想了想，“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要將你的腿打斷。”

陳旺點頭，“我明白，那幾個鎮民是當著我的面商量的。”

“……”

殺人誅心啊。

拍了拍被挑斷腳筋的左腿，陳旺語氣平靜，“就我做過的那些事，只是跛了一條腿，命還在，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

沈昊昆沒有說話。

“沈爺，你祖籍江南？”沈昊昆只說了留他做個向導，起初連是要去金陵，都沒有透露。鎮民們擔心他會壞小刀客兄弟的事，自然不會向他透露小刀客兄弟去金陵是要做什么。

陳旺因而有此一問。

沈昊昆搖頭，“只是因為世界這么大，我想去看看。要非說有什么緣由，是有位死在我懷里的摯友，臨了仍不肯忘江南。說那里的水又柔又軟，細膩滋潤，不似西北，冷硬彪悍不說，還擔心水里會混著沙子。”

聽到他的話，陳旺眼底閃過一絲兇戾，只因想去看看，自己就跛了一條腿？

看得出來，他所謂慶幸還留了性命，并非發自內心。

“水？”陳旺詫異，“喝不慣涼的，就燒開了喝嘛，哪有這么大的區別？”

沈昊昆嘆氣，“我一開始也當他說的是水，后來他彌留之際，聽他喊柳如煙、李詩雅、蕭魚容，我才懂他的想法。實不相瞞，我也想試試江南的水韻。”

陳旺：“？？？”

日暮西沉，絢麗的晚霞好似要和天際的黃沙練成一線，波瀾壯闊，美的令人側目。

勒住身下的健馬，陳旺轉頭看向沈昊昆，“沈爺，看樣子，咱們今晚要在附近找個地方露宿了。”

沈昊昆點頭，示意他尋找合適的地方。

待陳旺找到后，翻身下馬的沈昊昆，看著他拖著跛腿忙活，絲毫沒有搭把手的意思。之前跟著一刀仙，來往雙旗鎮就要五六天，路上夜里皆都睡在沙漠，這些活陳旺頗是嫻熟。

就連鋪蓋都是現成的。

他們之前那趟到雙旗鎮替二爺報仇，白天趕路，夜晚自然也是如此。鋪蓋就捆在馬背，用時取下，陳旺給沈昊昆準備的鋪蓋，就是被沈昊昆割斷咽喉的那名土匪的。

見陳旺撿來一堆枯葉枯枝，想要將其點燃，卻聽沈昊昆突然開口，“不急，先和我打一場。”

陳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