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大早,陸家人便匆匆起床,與仆人們一起忙碌起來。
陸法籌、陸法玄和陸法云作為家族小輩,主動請纓要去貼春聯。
已經和陸家童回來七天的陸家宇笑著答應了。
此時的他,雖然身體已經痊愈,但還是裝作一副大病初愈的虛弱模樣。
但即使如此,也讓家里的女眷們,尤其是他的妻子陳月喜極而泣了。
陸家峰還在忙。
因為陸家宇還需要裝病人,所以他這個代族長只能繼續做下去。
現在的他,一邊需要處理家族事務,一邊還需要處理幫派事務。
尤其是因為過年,事務更加繁忙。
幫派里還傳來一些人的消息,說是一群已經當了修仙者奴仆的凡人,居然想著在過年的時候回家看看家人,讓陸家峰對他們大罵蠢貨。
都當了修仙者的奴仆了,還以為是過去可以橫行無忌的武者嗎?
還想著回家?回個屁家,老老實實當一輩子奴仆不行嗎?非要給我惹麻煩。
他深吸幾口氣,壓下內心的無奈,寫下一封指令,說讓這些奴仆不得回家,老老實實打理仙師家的工作,不得惹仙師不高興,但他可以讓他們寫家信回家,青山幫也可以幫助他們的家里人,把家人寫的信送到他們手上,只許一次,下不為例。
一旁。
坐在木質輪椅上的陸家宇笑呵呵的看著這一幕。
“四弟,做家主的感覺如何?”
陸家宇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哎呀,我覺得我們那個比試不用比了,你干脆一直做家主算了。”
陸家宇一臉舒適道,“最近這段日子,可把我休息舒服了,原來不做家主這么悠閑,呵呵,四弟,既然你愿意做,我便一直讓你做,怎么樣?”
“說什么廢話。”
陸家峰不爽道,“就按照爹的意思來,等半年之后,我們按貢獻來決定誰當真正的家主。”
“你真不考慮考慮?”
“滾啊你!”
陸家宇哈哈一笑,悠哉悠哉的離開房間,走到外面看到了正在忙著四處貼春聯,笑聲不斷的三兄妹。
“真好啊。”
陸家宇輕聲喃喃道,“家里又有希望的感覺…真好啊。”
他的目光落在了陸法籌的身上,回想起他回來時,陸家峰跟他說的他這段時間里發生的事情,他的心里就止不住的涌出驚訝的情緒。
“爹說的沒錯,陸法籌真的是我家族英才。”
“小小年紀就已經初露崢嶸。”
“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也不知道我們家走了什么大運,居然讓這等英才,降臨在了我們家里。”
“我們陸家,當真命不該絕!”
陸家宇臉上浮現出了滿足的笑容。
這時候,一張淡灰色錦氅披在了陸家宇的身上,陸家宇回頭一看,陳月正溫柔的看著自己。
“你重傷初愈,不要常在外面待著,小心著涼。”
“我好歹是先天武者,哪那么容易著涼?”
陸家宇笑道。
“就知道逞能,聽話,回去,蘿卜丸子、肉餡盒子、白菜燉凍豆腐都做好了,一起回去吃飯去。”
“……好吧。”
陸家宇也沒犟,他扭頭叫道:“吃飯了,孩子們。”
“誒!知道了!”
“我們貼好了就去!”
三兄妹大叫道。
陸家宇點點頭,轉頭對陳月道:“我們叫四弟、六弟和弟媳們去吃飯吧。”
“六弟和六弟妹已經在落座了,就等你們了。”
“至于四弟……”
陳月猶豫了下,推著陸家宇來到一個角落,小聲道:“你真的要把家主之位讓給四弟嗎?”
“誰說我要讓了,你不是知道嗎?我們會公平比試。”
“可是,我弄不懂,你明明都已經當了這么多年族長了,怎么忽然就要跟四弟弄什么公平競爭族長這種事了?”
“這對你不公平。”
陳月有些不滿道。
“沒什么不公平的。”
陸家宇嘆道,“當年,族長的位置本來是大哥的,要不是大哥突然出事,其他兄弟也死在那場滅門之災中,這族長之位怎么著也落不到我的身上。”
“六弟無心族長之位,有資格競爭族長之位的,只有我和四弟,但四弟這么多年一直沒說過這件事。”
“這次就公平競爭一下,有何不可?”
“他若真有能力,將家族發展的更好,讓他當族長又怎么樣?享福的不還是我們?這有什么不好?”
“可是……”
“而且你不懂。”
陸家宇打斷了陳月說的話,笑道:“四弟其實無心族長之位,他其實只是想在這件事上贏我一次而已。”
“你信不信,他就算真的當了族長,用不了多久,他也會把族長之位丟下,繼續他的逍遙日子去的,他就是這樣子的性格。”
“是這樣嗎?”
陳月想了想,發現還真有可能,一時間有些呆呆的,發覺自己好像說了很多多余的話。
陸家宇哈哈一笑,道:“當然是這樣。”
陳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又抬頭道,“那我們叫四弟和弟妹去吃飯吧。”
陸家宇笑著點點頭。
……
家宴上。
三對夫妻和三兄妹坐在一起。
主座上則空蕩蕩的。
“六弟媳,你這肚子又大很多啊。”
陸家峰的妻子張嵐驚訝道,“一點也不像六個月的,感覺像十個月的一樣了。”
“大夫已經說過了,六弟媳是多胞胎。”
陸家宇笑道,“我們這一代人,看來開枝散葉的主力,要落在六弟這一脈上了。”
陸家童傻笑兩聲,看著沈幼安的肚子,眼中滿是老父親的慈愛之意。
眾人說說笑笑了好一會兒,聊天的內容大多數都在孩子們身上。
等菜上齊了之后,這場早宴很快開始。
“先敬爹!”
陸家宇站起來說道。
“敬爹!”
“敬爹!”
“敬爺爺!”
……
其他兄弟和陸法籌他們兄妹也紛紛站起來,神色認真的向空蕩蕩的主座上敬酒,小孩子則以水代酒。
女眷們見此有些驚訝不解,但他們也不掃興,除了懷孕的沈幼安只能坐著敬茶之外,其他人紛紛笑著跟著起身,一起向空蕩蕩的主座敬酒。
坐在主座上,卻是透明身軀的陸青山,看著眾子女們向自己敬酒,臉上滿是慈愛緬懷之意。
“我活著的時候,只覺得眼下這一幕是尋常。”
“死后才覺得珍貴。”
“除夕快樂。”
“孩子們。”
“愿我們陸家一年更勝一年!”
“愿千百年后,我們仍然還在!”
他臉上露出笑容,輕聲道。
……
臨近夜晚的時候。
祭祀便要在這時候開始,寓意著‘日落歸家’。
宗族祠堂內。
陸家峰、陸家宇、陸家童等夫妻孩童站在這里,在擺好了三牲等祭品后,拜了三拜,隨后代族長陸家峰便站出來,開始恭敬的發言祭文:
“維永亨一七三年,歲次癸丑,臘月三十日,除夕吉時,孝孫陸家峰敢昭告于列祖列宗之靈…”
“伏念我祖,篳路藍縷,創業垂統,德澤綿長。子孫承蔭,敢忘先人之志?”
“今歲家門和順,子孫勤勉……皆賴祖宗蔭庇。”
“伏乞祖靈,庇佑子孫安康,門庭昌盛。若有怠慢之罪,乞望寬宥。”
“謹以清酌庶饈,祗薦歲事。尚饗!”
嗡!
牌位上,透明的陸青山微微一震,一行行金色文字伴隨著一幕幕往日畫面在他眼前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