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古德里安在當天一大早便來到了蒙德萊市。
“好久不見！古德里安先生，讓您屈尊來我這破舊的公寓，實在是有失禮儀。”
溫斯頓在自家的公寓接見了他，嘴上說著抱歉，可臉上卻絲毫沒有愧疚之色。
“是挺失禮的！這窗戶，這地板，還有那些樸素的食物！我可聽說你就是在這兒和凱瑟琳第一次見面的，在這里與尊貴的女士約會可不體面。對了，她人呢？”
古德里安打量了一圈，并沒有絲毫避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狀態看上去好了很多，只不過神色間透露著些許疲憊。
“兩天沒回來了！還帶走了我的那名異化體！據說是去調查那些異化體了。最近這里可不太平，你知道的，畸變體。”
“沒錯，不止是這里，整個斯維登大陸都出現了這種情況！你能相信么？到昨天為止，統計在冊的新生兒畸變率已經達到了80%！對此你有什么好的解決建議么？”
“這么高？那你們可有的忙了！不過我相信以您和威爾遜陛下的謀略，是可以解決這件事的！而我？一個鄉下地方的窮作家也有需要操心的事兒！幫幫我，古德里安先生！”
溫斯頓將遠征軍和斯坦丁家族間的矛盾以及自己的解決計劃告訴了古德里安。
他的方案很簡單，擺事實，講道理。
根據杰西卡提供的數據，她的那些福利院每年接收孩子的人數在10萬左右，可這些人能長到5歲的只有8萬7千人，長到10歲具備一定自理能力的只剩下8萬人。
放到那些在各自家中撫養的孩子中，存活率則會更低。
“觸目驚心的數字！沒想到你竟然會關注這些社會問題！可如果單憑這點就想說服他們的話，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
作為執掌凱爾德隆帝國的高層之一，古德里安當然明白這些數據的價值，可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所以我需要您的幫助...”
兩人聊至授勛即將開始才前往儀式地點。
現場，參加人員已根據各自站位排好隊列。
遠征軍一個方陣，氣勢高亢，軍容威嚴，只不過戰士們瞥向那塊地的眼神滿是不忿。
斯坦丁家族的全體成員也來到了此處，統一換上了保守的白色長袍，卸下了濃妝，看上去嚴肅而簡樸。
名流高層們站在了授勛臺上，艾莉婕夫人代表亡夫布魯士接受授勛，此時依舊抱著她的孩子。
溫斯頓將為她撰寫的發言遞了過去。
“希望你能成功！溫斯頓先生！”
艾莉婕對溫斯頓說道，經過上一次的事件之后，她看溫斯頓的眼神已不再那么充滿仇恨。
“祝你成功！”
古德里安也罕見地表達了自己的祝福。
“會的！很難，但一定會成功的！”
溫斯頓語氣堅定地回答，下臺來到了遠征軍方陣的前列。
此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陰云遮蔽了整個天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只有所有人手上點著的煤油燈散發點點光亮。
會成功的！
溫斯頓暗自給自己打氣，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杰西卡。
杰西卡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對著她微笑頷首。
儀式很快開始，在戈里奧一通辭藻華麗的歌功頌德之后，古德里安上前宣讀任命。
“受神圣的斐滕特感召，威爾遜陛下親口下令！敕封英勇作戰的布魯士·古德里安先生為凱爾德隆帝國子爵，賞金5000磅，封地一塊，爵位不得世襲！鑒于其已亡故，所有封賞的處置權交給其遺孀：艾莉婕·約翰遜夫人處置！”
說完，他便掏出了勛章替艾莉婕戴上。
“為什么要交給她處置？這是我們的土地！”
雖然塞薩爾再三約束，可在聽到處置權盡數交給艾莉婕之后，遠征軍中還是有人忍不住高聲呼喊起來。
這一聲之后，人群炸開了鍋。
“對啊！布魯士說過，要為戰士們爭取一塊墓地的！”
“我聽說這里要給斯坦丁家族使用！我們在前線流血犧牲，憑什么由他們來享福？”
“這是神圣的地方！不是下賤的妓院！”
...
戰士們義憤填膺，躁動著在隊列里高聲喊叫。
嘭！嘭！
溫斯頓轉身，朝著天空鳴槍示警。
“先生們！讓布魯士團長的夫人說兩句！”
說著，他放下仍冒著硝煙的銃槍，轉身對艾莉婕點了點頭。
“布魯士團長死了，死在了戰場之上。對帝國來說，這只是在死亡名單上增加1個名字；對你們來說，是一位摯友，一名長輩離世；可對我來說，我的天塌了。”
“他在出征時我們的孩子才剛剛出生，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天知道這個可愛的小天使有多調皮搗蛋！布魯士在家時負責哄她，而我則負責洗衣做飯，可自他去遠征了之后這些事情就得都由我一個人來完成。以后，也是這樣！”
說到這里時遠征軍的喧鬧聲已基本停止，所有人都靜靜地聽著艾莉婕講話。
黃彤彤的煤油燈照射下，她那張憔悴的臉上散發出淡淡光輝，宛如一位圣母。
“并不止是我，她們也是這樣！”
說著，艾莉婕將手指向了隊列的最后面，那些年長的斯坦丁信徒們或懷抱著襁褓，或緊緊牽著已能行走的孩子。
“我剛才聽到你們說在前線戰斗，可你們知道么？我們大多數人也并不是在家玩樂，照顧孩子，家里的吃穿用度，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們在操持。嚴格意義來說，我們也在戰斗！”
她們也在戰斗？
遠征軍，或者在場的男人們第一次接受到這種觀念。
“我只有一個孩子，幸運的是她很健康！可她們中大多數都有2個以上的孩子，那些孩子會患上難纏但致命的疾病，會在玩鬧時不慎跌倒摔傷，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走丟或遺失。現在請你們告訴我，誰的戰斗更困難些？”
說到這里，艾莉婕將手中的講話稿扔到一旁，雙眼含淚，語氣哽咽。
“我知道將這里作為墓地是我丈夫的最后遺愿，可對你們來說戰斗已經結束了！我們卻還要持續不斷的戰斗，這次，請換你們來支援我們！”
這句話完全是她的即興發揮，按照溫斯頓的計劃，接下來會由豪斯家族的醫生上前解釋兒童護理的重要性，再由杰西卡講述她的福利院計劃，最后由古德里安一錘定音批準這項計劃。
可當他想要上前提醒艾莉婕念完接下來的稿子，卻被杰西卡一把拉住。
“已經夠了！剩下的事情他們不會在乎的！”
杰西卡同樣眼眶通紅，堅定地說道。
古德里安同樣反應了過來，湊到戈里奧身旁耳語幾句，走到已泣不成聲的艾莉婕身前對眾人繼續說道。
“沒錯！她們還在戰斗！可遠征同樣是神圣的！經慷慨的戈里奧市長批準，以蒙德萊市的名義對布魯士先生的英勇行為進行額外封賞，就在這片土地的正東方，這樣，在旭日升起時，那些英魂會為你們，斯坦丁的信徒們提供庇佑！”
歡呼聲、吶喊聲在這一瞬響徹天際，所有人都為這兩全的結局而感到雀躍。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始終是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
溫斯頓笑著搖了搖頭。
啊！
此時一聲聲凄厲的喊叫聲卻自遠處傳來。
溫斯頓朝著慘叫聲的方向看了眼。
是藍色秘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