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古德里安一門心思善后時，那首歌曲已經像漫天飄揚的風滾草一樣開始在遠征軍中瘋狂繁殖。

在終于平息了凱爾斯家族的怒火時，已經有大量遠征軍的士兵們在催化中異化。

這些虔誠的信徒們挨過了巴拿馬的神銀戰車，挨過了后勤補給不足，卻始終沒有逃過自己的思維。

那些對戰局不聞不問的神明們終于向各自家族的兵團降下旨意，如果解決不了這種“瘟疫”，那么被解決的將是整個兵團，以物理滅絕的方式。

在這個背景下，新歷233年11月1日，圣斐滕特節后一周，第二次和談之后，遠征軍的第五次聯席會議在凱爾德隆兵團的指揮部再次召開。

古德里安此時已經變回了最初那混沌而衰老的模樣，但眾人們知道，隨著威爾遜拒絕給他療傷，這位實力高強的信徒可能真的很快就會死。

“咳咳！就是這樣，大約有3成的遠征軍士兵們變成了異化體，最嚴重的是我們的機靈鬼們，羅斯兵團！你們的這個比例達到了5成，要是平時，已經可以成建制退出了！但我聽說，你們那位講起話來南轅北轍的神明降旨，讓你們對著波拿馬發起自殺性沖鋒，是這么回事么？”

他面無表情地詢問羅斯兵團的指揮官——比列爾·羅斯。

負責掌管意識和思維的羅斯家族成為了此次異化的重災區，原因自然顯而易見。

“是的，可那只是他負責‘紀律’的人格說的話，而負責‘收獲’的人格則降下旨意，要求將盡可能的將這些異化體帶回去接受研究。對了，負責‘禮儀’的人格在這個時候也插了話，讓我們聽威爾遜陛下的話。所以...我們現在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比列爾聳了聳肩解釋道。

左腦和右腦開始打架了？

溫斯頓聽著這個荒唐的回答嗤笑一聲。

他早就聽說，羅斯家族的神明因為成天思慮而解離出一個個獨立自主的人格，這些人格總會想要爭奪那位神明的控制權，所以在下達旨意時總會出現像昨天那樣朝令夕改的跳脫情況。

眾人對這種情況倒是早就習以為常，只當是個笑話便快速揭過。

“希望這一次，他能盡快決定吧！對了，凱瑟琳小姐，你們對這首歌曲的研究進展如何？”

古德里安打斷了眾人的議論，望著凱瑟琳詢問道。

“不是很順利，或者說是根本不能繼續下去！我們的高級信徒已經從韻律中倒推出了樂譜...可那位虔誠的信徒在嘗試吟唱之后也發生了異化！”

“...預料之外但是在情理之中，你的意見呢？溫斯頓先生？”

“唔...是個麻煩事兒！我的戰士們都愛死這首歌兒了！可奈何他們只是凡人，不會異化！哦對了，我們一致認為應該在樂譜中應該配上大提琴和軍鼓，這樣會更帶勁兒！”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溫斯頓突然被叫到名字，當即擺擺手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起來。

“是么？我倒是忘了這茬！這樣吧，關于那首歌的調查就由你和凱瑟琳負責，調查對象定為羅斯兵團。3天后如果還沒有結果，那么我們就執行‘神恩’計劃！散會！”

溫斯頓聞言，看了眼桌上的文件。

名字取得好聽，內容卻簡單而令人不寒而栗。

處死所有異化者，剝奪所有未異化者的聽力，包括在場的所有高級指揮官。

他當然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不過在寫這首歌時，并沒有預料到會變成眼前這個局面。

在這里，浪潮和幽靈同時產生了？

“走吧，嫌疑人先生！讓我們去看看你做的一切！”

比列爾走過來摟住溫斯頓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說道。

“您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溫斯頓說著，和凱瑟琳對視一眼，配合著比列爾的行動起身。

“哦，那位應該是負責‘開會’的人格，我是負責‘打趣’的，那家伙，無聊的很！”

“冒昧問一句比列爾先生，您有幾個人格？”

“我？知道的大概有17個，不知道的么...我都這么說了肯定就是不知道啦！”

溫斯頓花了很大一番力氣，才堪堪在抵達羅斯兵團駐地時理解了羅斯信徒們的思維方式。

這支部隊人數和蒙德萊兵團相近，大約1000人左右，但住宿卻個個是單間，每名士兵也至少有3套以上的裝備和武器。

不奇怪！畢竟在這些信奉思維和意識之神的人眼里，每個人格都是一個獨立個體！

“那些異化的士兵們都關在哪兒？”

溫斯頓想著，詢問比列爾道。

“哦，他們啊，稍等我讓‘開會’那家伙來回答你！”

比列爾聳了聳肩，站在原地兩眼呆滯，輕松寫意的臉上恢復了嚴肅和莊重。

“溫斯頓先生！那幫罪人在南面的帷帳里！”

南面此時被木籬和柵欄圍出了一個接近20畝的區域，里面臨時搭建的單層木頭房子中不時傳來陣陣哀嚎。

不知怎的，溫斯頓覺得這種構造很熟悉，腦海中開始閃回。

雪白的墻壁上全是涂鴉，鐵柵欄之外的天空總是掛滿星星，粗壯且手臂上有紋身的白大褂會定時打開鐵門的小窗戶，送來流質食物、藍色藥丸...

藍白條紋衫罩衫之下，那條滿是傷痕的手臂拿著蠟筆在墻壁上寫下。

黑夜給了我黑色眼睛，我卻用它來...

“溫斯頓先生？溫斯頓先生？主人！”

凱瑟琳的話語將他拉回現實。

“哦，想到點事兒，我們進去吧！”

溫斯頓看著凱瑟琳那滿是憂慮的臉，不自然地笑著解釋道。

木柵欄被打開，里面的情況可比溫斯頓的記憶要糟糕上許多。

接近500名異化體身上裹纏著經過神力加持的神銀，被綁在一個個木樁之上。

他們嘴唇干枯，眼神呆滯，看上去沒有任何生氣。

只有少部分的異化體還在掙扎，但很快在看守們的鞭打之下恢復了平靜。

“同類！同類！救救我！”

在溫斯頓走向屋子的深處時，一名旁邊的異化體突然有了感應似的瘋狂大喊。

溫斯頓卻低著頭，本能地不敢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