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威爾遜他發現了？
溫斯頓想著，當即再次嘗試聯系波拿馬，沒有回應。
遠遠可以看見，圣潔的銀白色光芒在第一戰區閃耀，看起來應該是威爾遜在傳播福音一般。
“古德里安先生，這是怎么回事？”
溫斯頓湊到古德里安身旁詢問道。
古德里安沒有回應，同樣死死盯著第一戰區的方向，眼神里滿是不解和困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飛艇終于再次起飛，依舊沒有停在第二戰區，反而懸停在波拿馬的莊園之上。
【你來，和談？】
原理之鏡憑空浮現，用低沉的聲音詢問道。
“小波拿馬，你真的是長大了！可依舊是那么天真，我都來了，還會有和談么？”
威爾遜的聲音響起。
【那便，開戰！】
正午的艷陽瞬間被陰云遮蔽，低氣壓籠罩整座卡特彼勒島，悶雷在翻滾的云層中醞釀，不時發出幾聲響動。
原本停擺的神銀戰車重新啟動，空中戰機在遠征軍眾人頭頂盤旋，橫停在海域周圍的戰艦紛紛將炮口對準了遠征軍的陣地。
遠征軍這邊同樣嚴陣以待，那些神明兵團的戰士們不需要號令就回到戰壕中，口中高喊著吾主庇佑，一邊鼓足勇氣攥緊手中明顯落后一個時代的武器。
“這不公平，小波拿馬。”
【公平，沒用！開戰！】
一聲令下之后，整座卡特彼勒島沸騰了。
戰車、戰艦，那些大口徑的炮管幾乎在同時完成了一輪齊射，戰機也同步朝著地面進行了一波掃射。
遠征軍的陣地上，泥土在翻騰，巖石在顫抖，硝煙在彌漫。
仿佛永無止境的轟炸之后，輪到那些摩托化步兵上場了。
喪失勇氣的人永遠無法在短兵相接中取得勝利，這是常識。
但這也是這些遠征兵團們不可避免會出現的情況。
同伴的殘肢與哀嚎、呼嘯而來的子彈、對手沖鋒的咆哮。
這些情境無一不使戰士們感到害怕。
更可怕的是，他們漸漸發現，號稱最強神明的威爾遜，似乎并不會為他們提供任何幫助。
這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們紛紛丟掉手中的武器，枉顧后方囂叫著激勵士氣的軍官和督戰隊，不顧一切地朝著北面逃跑。
在那里，他們曾意氣風發地登陸這座島嶼，幻想著成為神明。
凱爾德隆兵團的戰士們成了人流的逆行者，他們大聲呼喊著威爾遜的名字，以班為單位形成沖鋒隊形，直插敵陣。
“這...就是遠征的意義么？毫無意義的死亡？然后成為滋養神明的養料？”
溫斯頓邊后撤邊詢問塞薩爾。
但在他的眼睛里，包括古德里安在內的所有凱爾德隆信徒們生存幾率幾乎都為0。
可只要身軀完整，威爾遜就會以神力復活他們，驅使他們繼續戰斗。
直到體無完膚，四肢俱滅。
“對普通人來說就是這樣，可對神明來說就不一樣了！”
塞薩爾指了指天空解釋道。
戰死者化身為神芒，匯聚在威爾遜的飛艇。
身為掌控戰爭的神明，理應在戰場上得到供奉。
“什么時候能停止？”
“沒有可能停止了...剛剛威爾遜的話已經表明了態度，這次遠征要么勝利，要么戰至最后一人！”
塞薩爾似乎被眼前慘烈的景象勾起了某種不好的回憶，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撤退的路線在那片樹林前被擋住了。
那里有大面積的雷區，上面還設置了大量帶著尖刺的壕溝陷阱和帶著倒刺的鐵絲網。
波拿馬還很陰損地在隧道口架設了幾門高炮，朝著放緩行進速度的人群開火。
溫斯頓等人所處的維薩吉兵團被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杰克，驅動那些神銀怪物，突破封鎖！”
他聽著兩頭此起彼伏的哀嚎聲，心中有了計劃。
得先回去才行！
南面的炮火愈發靠近，而北面的行進速度依舊緩慢。
“什么狗屁神明！什么狗屁遠征！”
終于，身旁一名大約4級信徒實力左右的維薩吉兵團戰士崩潰了。
他脫掉自己的盔甲，扔掉自己的武器，直愣愣走到密林中對著天空高聲咆哮道。
“別這樣！我們還有希望！”
他的戰友走上前去勸阻。
“哈哈哈，是的！我們還有希望！不，是我還有希望！”
他的皮膚開始變得雪白，咆哮著用手指戳穿了戰友的胸膛，然后被一名軍官削掉了腦袋。
“瞧見了么？戰爭的恐懼會使人忘記信仰，而丟失信仰者便會異化！”
哥白尼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指著那名異化體心有戚戚焉地解釋道。
是啊，這名維薩吉信徒信奉的是音樂和真相。
他的神明卻讓他來參與戰爭...
這樣的信仰，這樣的體系，或許一開始就是錯的！
如溫斯頓預料的一般，這種情況仿佛瘟疫一般開始在遠征軍中擴散。
在恐懼和絕望的催化下，士兵們紛紛將敬重的神明拋諸腦后，忘記身為信徒的使命和榮耀。
“救救他們！溫斯頓先生！我知道您一定有辦法的！就像當初激勵蒙德萊人那樣！”
凱瑟琳面色焦急地走過來說道。
她手中的長劍上也沾上了鮮血，自己人的。
“...抱歉，我做不到！可或許，讓他們唱那首《贊美莎拉波娃》可能會有點用！”
溫斯頓思索一陣后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嘗試搜索前世的記憶里那些在戰場上廣為流傳的歌曲，可并沒有任何一首是應景的。
在他那個時代，所有戰爭都是有意義的，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這樣的。
可當下的情況是，所有人為了各自的目的，為了各自的信仰，來到這里進行無意義的戰爭。
到底誰想出來遠征這么個鬼東西？
萬福莎拉波娃/你充滿圣寵/圣潔瑪利亞/請為我們祈禱...
凱瑟琳照做，將悅耳的歌聲加持上神力，傳遞到所有兵團的戰士耳畔。
異化現象確實在減少，可這僅僅局限于維薩吉信徒們。
他們不再恐懼，重新恢復了防御陣型，擊殺喪失信仰的異化體們。
轟隆！
爆炸聲終于在北側響起，溫斯頓知道，這是那些神銀怪物撬開了防御。
瘋一般撤退的人群終于聽到威爾遜姍姍來遲的指令。
“遠征軍！撤回第一戰區，重新組織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