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不由得扭頭看過去。

獸爾聳了聳肩，艾莉雅瞪著無辜的大眼睛，西爾維婭下拉帽檐，靈族纖細的身影幾乎要縮進陰影里。

這幫家伙的蹩腳偽裝，顯然不可能騙過審判官的眼睛。

而審判官地位超凡，以阿德里安的權柄，他完全可以臨時征調流隕星的防衛軍，將拂曉號的一行人通緝捉拿。

看起來事情有些麻煩啊……蘭斯暗自思忖。

自己畢竟在別人的的地盤上，說話的分量甚至不如本地黑幫管用。

而阿德里安審判官又出手相助，主動表達善意，實在沒有理由惹是生非。

“行吧，本大爺承認你的人情。”蘭斯退讓半步，但是目光挑剔地掃視著：

“只不過，你這張帥臉看起來是真礙眼，就不能找點什么東西擋住嗎？”

“你這家伙實在太過分了！”奈菲爾提蒂皺眉。

“萬分抱歉！”格蕾搶前一步，打圓場道：

“這家伙都是這副德性。現在當務之急是弄清襲擊者，幕后主使究竟是誰？請審判官大人明示。”

“此地不宜久談，請隨我來。”阿德里安收起權杖，率先轉身離開。

奈菲爾提蒂勉強按捺住怒氣，與其他隨行的審判庭成員迅速跟上。

……

阿德里安將蘭斯等人帶到了頂巢區一棟位置絕佳的觀景公寓。

這是審判官的臨時指揮所。

距巢都地表約兩千米，步入其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面半圓形落地窗，能將上巢區的城市光景盡收眼底。

室內布置簡潔高效。

房間中央的木桌上鋪滿了數據板和情報卷宗。一道柔和的全息光束自桌上升起，勾勒出流隕星巢都的立體模型。

阿德里安站在全息模型前，開門見山，聲音沉穩有力：

“以黃金王座的名義，我希望你們協助我，根除在流隕星上不斷滋生的邪教異端。”

蘭斯立刻想起了雅娜滿是混沌造物的小屋，以及暴躁的邪教徒。

這種情況絕對不是孤例。

恐怕邪教正在下巢區蔓延，亞空間力量滲透流隕星有段時間了。

阿德里安繼續說：“在陰冷的永夜半球，不知有多少邪神爪牙如陰溝鼠輩般潛伏著，它們積蓄力量，醞釀著顛覆流隕星的可怖陰謀。”

“完成神皇的宏圖大業，是我輩義不容辭的事情，只是……”格蕾眉頭緊鎖，接過話茬道：

“如果想要清洗整座巢都的積垢，需要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才行，以拂曉號單薄的力量，恐怕幫不上什么忙。”

不愧是格蕾，她第一反應就是想發動一場血腥的清洗，將腐朽力量統統放逐回亞空間。

蘭斯也點頭附和道：“本大爺雖然所向披靡，但想要清洗以億計數的巢都，效率還是低了點。”

獸爾、西爾維婭等人也同意他的觀點。

阿德里安微微一怔。

他顯然沒想到這是一幫殺胚。

“我暫時不打算做如此極端的事情。”他微微搖頭道：

“況且這樣治標不治本，根除異端的關鍵，在于消除滋生腐化的溫床。”

阿德里安向女副官遞去一個眼神。

奈菲爾提蒂隨即上前一步，站在全息投影前講解道：

“正如流隕星被劃分為永恒的白晝與長夜，這里的統治階層，也依據其控制的領域，涇渭分明地分裂為兩大陣營……”

“一派是陽貴族。他們的根基在永晝半球。”

全息投影聚焦到流隕星的陽區。

“陽貴族以海姆達爾商會為首，壟斷廉價能源、以及永晝區的地表礦產，為流隕星龐大的工業提供基礎原料。”

“另一派則是陰貴族……”

隨著聲音，全息投影旋轉一百八十度，聚焦到流隕星的黑暗半球。

“陰貴族扎根于永夜半球，組建【保障聯合會】確保他們的利益。它們控制著流隕星的工業、永夜區冰川的淡水資源、并通過有限的溫室農場，死死攥住食品分配這一至關重要的命門。”

“數千年來的博弈，使這種分工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阿德里安接過話頭：

“陽貴族用能源和礦產換取陰貴族的工業制品、淡水以及食品。雖然雙方偶有齟齬，但是總體維持著和平。”

阿德里安話鋒一轉，神色凝重：

“直到恐怖裂隙的出現的改變了一切……貿易航線被切斷，貿易斷絕。壟斷著生存物資的保障聯合會，趁此機會大肆斂財。短短數月間食品價格暴漲十倍，淡水價格暴漲五倍。”

“另一方面因為貿易中斷，導致工廠停工，能源和礦石價格暴跌……此消彼長之下，陰貴族如日中天，正瘋狂攫取著流隕星的統治權。”

“原來如此。”格蕾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海姆達爾商不惜溢價收購拂曉號的食品，是想獲得一張底牌用以反擊？”

阿德里安頷首：“沒錯，拂曉號是無意中被卷入這場風暴中心的。今日的襲擊絕非誤傷，而是明確的警告。”

“所以說，現在流隕星的狀況很糟糕嗎？”蘭斯皺著眉頭問。

阿德里安沉重點頭道：

“流隕星可謂危機四伏。保障聯合會已經切斷了底巢區的食物供應，下巢區也處于饑荒中……只因為那里的人群負擔不起食品。”

“眼下，只有相對富裕的上巢區和頂巢區還能維持運轉，不過食品價格居高不下，恐怕這種情況也不能維持多久。”

格蕾目光銳利道：

“也就是說，如今巢都底層的亂象，都是因為陰貴族的貪婪剝削所導致的。只要打扳倒這幫陰貴族，便能讓流隕星重回正軌？”

“這正是我的行動計劃。”阿德里安給予肯定的答復，聲音中帶有些許憂慮：

“但是本地貴族勢力根深蒂固，牽一發而動全身。我需要能信得過的外人作為幫手……蘭斯艦長，你在黛青玉的活躍表現，我有所耳聞，我相信以您的為人和能力，必會愿意出手相助。”

金發審判官目光灼灼，他背后的巢都世界的燈火壯闊壓抑。

然而，蘭斯卻只是興趣缺缺地擺手道：

“聽起來就很麻煩，本大爺的目標僅僅是報復，并不想卷入這種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