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橋，本該是一艘艦船的心臟。

它像中央處理器一樣，收集處理信息，維持著艦船的正常運轉。

但是前任艦長布拉利德被色孽蠱惑，終日沉迷于沉淪殿堂，日常政務都在私人區域處理，已經有接近二十年沒有到過艦橋了。

導致拂曉號的艦橋事實上被廢棄，甲板上積滿了塵埃與鐵銹。

如今，蘭斯驅散了陰霾，艦員們正在努力重整艦橋的秩序。

拂曉號的艦橋整體呈現出魚骨形狀，長達百米。

魚頭位置是艦長所在的高聳王座。

王座的階梯下方，一條十米寬的空中走廊如脊椎般伸展，分別連接著兩側諸如音陣、控火、星語等部門機構。

魚骨中段位置有一臺巨大的投影儀。

而在魚尾的位置，一排七座的電梯森嚴排列。

最中心的電梯是VIP專屬，擠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間，內部寬敞得不像樣，只為身份尊貴的憲章艦長使用。

此刻，電梯控制顯示器上的VIP圖標正高高亮起綠光。

電梯緩緩升至艦橋平面，合金閘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

蘭斯邁步走了出來。

他依然身穿著標志性的綠衣銀甲，斗篷因氣流微微拂動，腰間還懸掛著魔劍卡奧斯。

“這里就是艦橋嗎？地方夠敞亮的！”

蘭斯好奇打量，靴子踩在鋼鐵甲板上發出清脆的回響。

整座艦橋仿佛懸于深淵之上的鋼鐵孤島。

空中走廊的兩側安裝著水晶護欄，護欄外則是深不見底的幽暗深淵。

因為不存在墻壁，因此無論站在哪個位置，視野都不會受到遮擋。

蘭斯前腳剛踩到艦橋的甲板上。

遠遠就聽到一陣好似誦經念佛的聲音。

在艦橋右側的中段位置。

三名裹著深紅色袍子的怪人，正面朝一臺沉思者陣列進行著怪異的祭拜儀式。

過量潤滑液將沉思者的外殼抹得锃光瓦亮。

周圍燃燒著上百盞香薰，煙霧繚繞的，好似香火極旺的寺院。

這種科技與蒙昧交織的場景。

讓蘭斯當即繃不住了：

“他們是什么玩意？為什么在那里朝鐵疙瘩祈禱？”

“你還真是什么都不懂……”格蕾嘆氣，“他們是機械神教的技術神甫，正在嘗試凈化拂曉號的機械靈魂。”

“機械里的靈魂？”蘭斯睜大眼睛。

“沒錯，在機械神教看來，小到爆矢槍，大到帝皇泰坦，任何機械造物中都有靈魂存在。他們膜拜萬機神，并承認帝皇是歐姆尼塞亞在凡間的化身。如今人類帝國的二元政治體系其之一，雙頭鷹的右半側，代表的就是火星的機械神教。”格蕾簡短解釋。

蘭斯拍了拍腰間的魔劍：

“就好像卡奧斯那樣？”

“才不是呢！我可是純血人類的靈魂，跟這些玩意完全不一樣！”卡奧斯不滿地震動著。

“算了，我們過去看看這幫家伙在搞什么鬼。”

蘭斯不理會卡奧斯的抱怨，徑直穿過空中長廊，向那群技術神甫走去。

格蕾趕緊快步跟上，始終保持著一步的距離，像是位精明能干的女秘書。

三位技術神甫注意到他們時，格蕾語調鄭重地介紹道：

“請容我介紹，這位就是蘭斯大人，拯救拂曉號、斬殺惡魔王子的英雄，也是我所推薦的憲章艦長的唯一人選。”

“贊美歐姆彌賽亞！尊敬的蘭斯準領主，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技術神甫的聲音完全是合成電音，震顫著好似嗡嗡的劍鳴聲：

“您的英雄事跡，正通過音陣在艦員中廣為傳頌，極大振奮了低迷的士氣。我是拂曉號的思律機僧，安德烈·里德。專門負責數據的匯編與分析，這兩位是我的同僚……”

技術神甫安德烈親眼見到“活圣人”，似乎有長篇大論想要掰扯。

蘭斯上下打量著這群科技怪人。

外形酷似變異機械章魚怪，佝僂著身體，十幾條冰冷的金屬管道從下頜骨出發，分別連接到身體各處。

深紅色的袍子將身體包裹了起來。

少量裸露出來的皮膚，則幾乎被機械義體所取代。

在蘭斯看來，和這群技術神甫相比，雞賊混血反而更像人類一些。

他看著這幅怪異的模樣，一股強烈的好奇心涌上心頭。

像是熊孩子揪大人的胡須。

蘭斯把技術神甫插在身上的機械觸須，一根一根的都給拔了下來。

“喂喂，機油佬，這些都是做什么的？”

他邊扯著機械觸須邊問。

“我的萬機之神啊，準領主閣下？您這是在做什么？”

安德烈的合成音陡然變調。

他驚慌失措，一邊試圖阻止蘭斯，一邊用輔助機械臂再把各種觸須插了回去：

“這是我的金屬分流器、電纜還有供血管和圣油管，它們運輸著關鍵養料，共同維系著肉體與植入物的健康……它們就像您的血管和神經一樣重要！”

“雖然對知識的渴求，是歐姆尼塞亞賜予人類的美德……但是請您千萬別再這么做了。”

安德烈擦了擦額頭滲出來的機油。

實在太胡鬧了！

沒想到新任艦長雖然能力非凡，行事作風卻是不拘一格。我恐怕得重新調試植入體的編程，才能更好適配這位大人的性格……安德烈心想。

蘭斯聽不懂這些拗口術語，繼續問：

“那么，你這身紅色長袍呢？穿得這么厚不嫌憋得慌？”

“這是為了隱藏身體內的植入物，準領主大人。”安德烈的發聲器穩定下來：

“神圣的機械造物，不能被無知者的目光所玷污。正因如此，我們會將它們隱藏在紅色長袍之下，以此來避開那些無知的視線。”

安德烈著重強調“無知者”這個詞匯。

似乎意有所指。

蘭斯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思維發散道：

“那么，機械神教的女性神甫難道也長你這逼樣嗎？”

“血肉苦弱，生命短暫！”

安德烈的電音，忽然變成了教堂里雄厚的管風琴聲：

“機器是知識最高級的形式，將身體改造為機器，能讓我們更接近歐姆尼塞亞，這幾乎是所有機械修士共同追求的目標。”

聽到他解釋后。

蘭斯當即就對這群神棍沒興趣了。

“如果連漂亮女孩都是這種造型，連下嘴的都沒有，我看這破宇宙還是干脆毀滅算了。”

“咳咳！”

說得太露骨了！格蕾尷尬地踢了蘭斯一腳，試著打圓場道：

“聽說拂曉號的機魂暴動，蘭斯大人特意來視察情況，麻煩你們解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