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被人皮紙透露出的信息所吸引，費解不已。

怎么會不是本體呢？

當初在草廟村，壁畫鬼被關押后，腦海中的鬼臉就消失了，這是他親身經歷的事實，不會有錯，

李凌回憶當時的經歷，很快想到一個可能性。

草廟村祠堂原本是一所民國時期的廟，后來被村民改成祠堂。

鬼火被關押在黃金香爐中，壁畫鬼沒道理不關押。

或許，承載著鬼臉的壁畫和他用來黏連肉體的黑泥，就是關押手段。

壁畫上的鬼臉才是厲鬼本體。

不，或許長期注視鬼臉后，鬼臉會從壁畫上消失，最后從腦海中鉆出的鬼人皮才是本體。

李凌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為感謝人皮紙的真誠提醒，他將人皮紙卷起，如同鹵肉攤上的肉皮卷，用金箔包住，丟進了黃金罐子。

而后，他背起大包小包下樓，重金買走了隔壁燒烤店老板的火焰噴槍，趁著夜色出門了。

李凌來神秘復蘇一次只能停留三天，需要抓緊一切可利用的時間。

以他現在的厲鬼復蘇程度，睡眠需求再次壓縮，他現在精神百倍、根本不困。

“師傅，去弘法寺。”李凌鉆進路邊的一輛出租車。

“好嘞，系好安全帶。”

出租車立刻出發了。

車內放著節奏感十足的DJ，讓人的身體忍不住想要跟著搖擺，司機是個社牛癌晚期患者，上車就問道：“這位先生，需要我為您高歌一曲嗎？”

“不用，謝謝，你好好開車就好。”李凌禮貌拒絕。

“好的！我已經感受到了您的熱情和支持，我將為您傾情演唱！您可以隨意點歌！中文歌英文歌都可以！”司機師傅熱情似火。

“不用，大晚上的分心唱歌太危險，你還是......”

“沒錯！危險！接下來，我將為您演奏世界流行音樂之王，邁克爾杰克遜的《Dangerous》！”司機師傅捕捉到了關鍵詞。

李凌：“？？？”

司機兩只手離開方向盤，在車載屏幕上噼里啪啦一陣亂敲。

李凌眼皮直跳，兩只手抓緊把手，勒緊安全帶，讓自己盡可能地貼近座位，“你特么在干什么？？”

“滴——”

急促刺耳的喇叭聲驟然響起，劃破寧靜的夜空。

一輛疾馳的大貨車迎面駛來，兩只車大燈讓李凌以為見到了太陽。

“快躲！！”李凌汗毛倒豎，強烈的危機感幾乎化為實質。

出租車司機絲毫不慌，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飄逸的轉向，順勢拐進了另一條路。

大貨車擦著出租車的尾巴駛過，大貨車司機高聲怒罵的話語連喇叭聲都壓不住。

李凌隱約聽到這里面還有出租車司機母親的事。

他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他可沒有鬼域，鬼火的靈異力量雖然能支撐他活著，但整個人如果成了餅，恐怕鬼火也救不了他。

“你瘋了！是不是找死......”李凌怒罵，恨不得一把火將司機燒死。

聲音一出口便被勁爆的音樂聲淹沒。

“The way she came into the place......”

出租車載著玻璃都關不住的歌聲，在茫茫黑暗中穿梭。

出租車如同一條靈活的游魚，時不時來一個急轉彎和急剎車，時快時慢，李凌感覺自己乘坐的不是出租車，而是一臺滾筒洗衣機。

“朋友們，讓我看到你們的雙手！”

李凌大腦一陣陣地眩暈，惡心欲嘔。

必須要有鬼域！

大昌市的出租車司機都是瘋子！

司機沒有得到回應，自顧自打開了雨刷。

“朋友們，掌聲在哪里？”

“滴滴！”司機按了按喇叭。

李凌氣笑了，絕了！

不多時，出租車停在一座小矮山前。

“嘔——”

李凌忙不迭地推開門，踉踉蹌蹌地下車，彎腰嘔吐。

然而他的內臟早就被鬼火吞噬一空，只吐出幾粒通紅的火星。

“你沒事吧？”司機幫他把東西從車上搬下來，關切地問道，甚至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鬼火在體內翻滾奔騰，焚燒帶來的劇痛和腦海中的眩暈感交織在一起，讓李凌心中的暴虐幾乎達到巔峰。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東西，確定沒有落下，用莫大的毅力，勉強壓抑住當場動手的沖動，摸出一張鈔票糊在司機胸前，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滾！”

“弘法寺在上面，需要我幫您把......”

“滾！”

司機欲言又止，一步三回頭，回到出租車上。

出租車發動，在勁爆的音樂聲中慢悠悠離開。

李凌休息了一會，恢復過來，終于有余力打量周圍環境。

月亮如盤般掛在天空，涼風習習，皎潔的月光將大地萬物映照成一片清冷的銀白色。

面前是一座低矮的小山，被高樓大廈圍在中間，小山上草木茂盛，奇石嶙峋，隱隱能看到一座古樸的寺廟掩映在枝葉叢中。

一條崎嶇蜿蜒、別具風格的小路通往矮山深處，消失在月光和草木間。

李凌背起大包小包，踏上小路。

小路的盡頭是一座寺院，大門緊閉，紅色的圍墻向兩側延伸，圍成一個院子，門口牌匾上寫著三個字。

弘法寺。

李凌來到大門前，用力敲擊門上鐵環。

“當當當——”

沉悶的聲音在夜色中傳出去老遠。

不多時，里面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誰啊？”

“大昌市國際刑警李凌。”

“國際刑警？”蒼老的聲音透著疑惑。

很快，院門打開，門后站著一個身材干瘦、穿著灰色僧袍的蒼老和尚，看上去足有八十多歲，手中有節奏地數著一串念珠。

李凌出示了自己的證件，老和尚仔仔細細、翻來覆去查看一番后才還給他。

“阿彌陀佛，原來是李警官，不知李警官深夜駕臨，所為何事？”老和尚雙手合十行禮。

李凌學著他的樣子回了一禮，開門見山道：“我為地下室門后的東西而來。”

老和尚面色猛地一變，指尖滾動的念珠驟然停歇，由于過于用力，十指隱隱泛白。

他緊接著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失態，重新默數念珠，掩飾道：“李警官，貧僧不知您在說什么。”

“白骨樹、鬼影、鬼眼。”李凌吐出幾個字，右手抬起，冒出鬼火，幽幽的青色映照出老和尚難看的臉色，“還需要我繼續往下說嗎？”

“不，不用了。原來是城隍大人。”老和尚敬畏地看了一眼李凌手上的鬼火，趕緊收回目光，恭敬地讓開路，“大人請。”

城隍是古代對官方馭鬼者的稱呼，看來這老和尚知道一些東西......李凌若有所思。

“你是弘法寺住持？”

“對。”

“寺里就你一個人嗎？”

“還有幾名弟子，白天時勞作辛苦，已經睡下了，需要將他們叫來嗎？”

“不用。”

說話間，兩人走進大雄寶殿。

老和尚帶著他來到佛像后面某處偏僻的角落，吃力地掀開一塊地磚，露出了一條黝黑的通道。

李凌打開手電，率先進入通道，老和尚緊隨其后。

通道里狹窄潮濕，兩側墻壁用老式青磚砌成，行走在通道中，如同置身古代。

越往下走，溫度下降得越厲害。

通道盡頭是一個稍微寬敞的空間，居中位置是一扇老舊的木門，燈光一照，反射著刺目的金光。

門上貼滿了金箔。

李凌深吸一口氣，繃緊精神，來到門前。

正要打開，被老和尚攔住了。

“城隍大人，不知您要做什么？里面可是以前得道高僧關押的惡鬼。”老和尚面色緊張，蒼老的臉頰上寫滿惶恐，身體微微顫抖。

“我要取走里面的東西。”

“您是單單取那件降魔杵，還是......”

“都取走。”

“那，您請便。”老和尚明顯松了口氣，不再阻攔。

李凌來到木門前，撕下門上所有金箔，幽幽的鬼火自動升起，將門鎖燒斷。

他深深吸了口氣，用力一推。

“嘎吱——”

木門打開，一股陰冷的氣息彌漫出來，溫度瞬間下降好幾度，老和尚打了個哆嗦，趕緊后退幾步。

門后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