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生從沒想過會聽到這樣一個回答，磕磕巴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李凌道：“當然，我不僅知道我在說什么，我還知道出這份評估方案的人腦子抱恙。拜托，總部需要的是能解決靈異事件的刑警，而不是衡量代價的政客?！?

“回答問題即可，不要人身攻擊。”

王醫生面子有些掛不住，道：“今后你處理靈異事件的時候，總會面臨各種選擇、不同的取舍，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你要擔任的是一座城市的負責人，不是幼兒園孩子王，各個方面都要考慮到。”

李凌嘆了口氣，“你也說了，那是事實。既然是事實，那就麻煩你們問一些符合實際的問題，而不是虛擬出一個社會學困境來讓我選擇?！?

劉醫生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有時候，這種困境很能反應一個人的真實內心。你不要忘了，現在是在進行精神評估，而不是參加電視節目，你這樣的回答讓我很難不懷疑你的精神狀況，你就把它當成實際中遇到的靈異事件。”

李凌倚在沙發上，調整姿勢，盡可能讓自己舒適，“好吧，既然你提到了精神評估，那我再次正式回答一下，我的答案依舊如此?！?

王醫生氣笑了，“那請你解釋一下這樣做的理由吧，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說服我們，那么你的精神評估結果恐怕不會理想?！?

此話當真么......李凌道：“首先，我是馭鬼者，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我駕馭的厲鬼還是一種極為霸道的鬼火，如果真出現情況，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燒毀或者逼停電車，掀桌子，老子不玩了。”

王醫生面色一沉，張口就要說些什么。

“我知道，你想說電車不可摧毀，謎面不可變更?！崩盍柘纫徊降?。

王醫生張了張口，道：“沒錯?！?

“那么事情很明顯，既然我沒有掀桌子的資格。那么我遭遇的靈異事件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或者說，這只厲鬼也許擁有鬼域。在這樣的基礎上，我很難相信兩條軌道上的是人，是鬼或者幻覺的可能性更大?！?

“而你卻說那名可憐的流浪漢掌握有重要的線索，暗示我犧牲另外一條軌道上的五個人來拯救，這難道不像是厲鬼的陷阱嗎？”

“所以我開槍擊斃流浪漢沒錯?！?

兩名醫生一愣。

他們參與評估了數不清的馭鬼者，從沒有一人像李凌這般思路清奇、角度刁鉆，關鍵仔細想一想，還特么似乎有點道理。

“等一下！”劉醫生福至心靈，覺得自己抓住了李凌的思維漏洞，語速極快地質疑道：“既然你做出了以上推斷，為什么還要壓死五名普通人？切換軌道壓死流浪漢不是更好？”

李凌笑了，“劉醫生，你似乎忘記了我剛才說過的話，這只厲鬼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或者擁有鬼域，在這種情況下，流浪漢有問題，難道五名普通人就沒有問題嗎？”

“我甚至會懷疑這只厲鬼的殺人規律就是逼迫我做出選擇，一旦存了犧牲一方拯救另一方的念頭，自己便會被殺死?！?

“破局之法便是跳出既定思維，以一種另類的方式掀桌子，這就是我的理由?！?

李凌說完，房間里久久無聲。

兩名醫生本能地覺得李凌說的都是歪理，可根據他的邏輯，短時間又想不到反駁的理由，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兩名專家科班出身，一直在大京市著名醫院工作，其實他們只要在精神病院待過一段時間，就會理解一個至理名言。

跟精神病說話，千萬不能深入思考對方的思路和邏輯，容易把自己帶溝里。

天才在左瘋子在右，反過來也一樣。

“看來，我的話已經觸及了兩位的靈魂，今天的精神評估就到這里吧，我要回去睡覺了?！崩盍枭炝藗€懶腰，站起身。

“等等！”王醫生下意識開口阻攔，“你的評估......”

李凌笑容和藹，“怎么，王醫生想向我請教，應該怎樣對馭鬼者進行精神評估嗎？想學啊，想學我可以教你?！?

“額......”王醫生再次被李凌帶歪了思路，到嘴的話戛然而止，后面的內容不由自主變了，“額，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李凌重新坐回沙發，回憶起神秘復蘇原著中楊間接受過的精神評估，一種惡趣味的興奮浮現在心里。

“既然評估對象是馭鬼者，就要完全站在這個身份上展開，不要搞什么電車難題、救生艇困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意義。”

“直接問厲鬼相關的問題?！?

“比如：在靈異事件中淪陷的都市里，你作為城市負責人，遠處有五人同時向你跑來，分別是：西裝革履的上班族、出門買菜的家庭主婦、背著書包放學回家的孩子、打扮靚麗的美女，還有一位身形佝僂的老婆婆，你們手中有能打死厲鬼的槍，這時候應該干什么？”

劉醫生不假思索，“當然是為五人做掩護，警惕可能出現的厲鬼了?！?

“錯！你死了。”

“哈？”

“劉姐你大意了，這個問題沒有這么簡單?！蓖踽t生皺著眉頭思考，“注意背景是靈異事件中淪陷的都市，上班族、家庭主婦......”

十幾秒鐘后，王醫生眼睛一亮，“我知道了！這五人都是鬼！他們的身份特征不符合題目背景，我應該逃走！”

“不錯，王醫生你很有天賦?！崩盍璺Q贊了一句，繼續道，“那么在此基礎上，如果這里面有四只鬼，一個人，你應該怎么做？”

“當然是打死兩只鬼，為那個人盡可能創造逃跑機會?！眲⑨t生搶答。

“錯！你又死了！”

“哈？”

“劉姐你要多思考，這問題問的很好?！蓖踽t生這次皺著眉頭思考了足足五分鐘，這才不確定道，“我似乎依舊應該逃走，厲鬼是有殺人規律的，既然那人沒死，說明他當前的狀態不會輕易觸發殺人規律，我不應該貿然干擾，不對，似乎也不對......難難難，這問題問得好。”

“王醫生可以回去再琢磨一下，下面是最后一個問題。”

王醫生抬起頭，表情興奮，“請問吧?！?

李凌道：“還是剛才的題目，這次里面有四個人，但只有一只鬼，你只有一發子彈，你會打死誰？”

劉醫生信誓旦旦道：“我會打死......”

“劉姐別輕易回答！咱們是馭鬼者，人命關天，一旦打不死鬼，所有人都要死！”王醫生語氣嚴肅。

李凌道：“好了，這個問題你們回去想吧，今天的精神評估到此結束，我對兩位的精神狀態不是很滿意，尤其是劉醫生，太沖動，這不是一位合格的馭鬼者應有的表現?！?

劉醫生嘆了口氣。

“但王醫生很不錯，很有天賦，假以時日，一定能成長成總部數得上的馭鬼者。”

王醫生滿面笑容，眼神驕傲。

“兩位可以出去了，等參加完基本培訓，就可以到其他城市任職了?！?

“好的，多謝?！?

兩位醫生站起身，一先一后走出了評估室。

尹小萌站在門口，見兩人出來，上前問道：“兩位專家，李凌精神狀態如何？”

李凌的精神狀態......

劉醫生一愣。

王醫生臉上的笑容僵住。

評估室房門再次打開，李凌施施然走了出來，自顧自離開，經過兩人身邊時，停下腳步鼓勵幾句。

“兩位加油！你們一定能成為頂級馭鬼者，徹底終結靈異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