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制約......”

“讓兩只鬼相互限制......”

馬帥怔住了，暗自分析可行性。

心跳漸漸加快，眼睛越來越亮。

“哈哈哈哈！你真是個天才！”

馬帥激動興奮，目光狂熱，“用厲鬼制約厲鬼，讓它們無暇侵蝕身體，一旦成功，我不僅能活下去，還能掌握第二個能力！妙啊，太妙了！你這想法簡直聞所未聞，天才！”

李凌道：“別高興的太早，符合條件的厲鬼不是那么好找，駕馭的過程中存在極大的風險，稍有不慎就會當場死亡，具體怎么做只能靠你自己琢磨。”

馬帥毫不在意，“那是肯定！不冒風險怎么能有收獲？咱們本就是將死之人，早幾天晚幾天又有什么區別，成功血賺，失敗不虧！”

馬帥誠懇地說道：“這次是我占了便宜，多謝。”

李凌沒有說話，警惕心拉滿，隨時做好馬帥翻臉不認人的準備。

祠堂遺址處，燃燒的青色鬼火沒了支撐，終于熄滅，只剩下普通火焰，昏黃的火光被狂風吹得劇烈搖曳。

兩人的影子隨之搖晃。

馬帥笑聲漸漸停歇，復雜地看著他，表情奇怪，忽然道：“你到極限了吧？”

李凌點頭，坦然承認，“沒錯，我現在不敢動用任何厲鬼的力量，怎么，你想過河拆橋，搶奪戰利品？”

說著，聳動肩膀，搖了搖背后的黃金裹尸袋。

“呵！”

馬帥看都不看裹尸袋，轉身就走。

“我才沒這么傻，把你逼到絕路對我有什么好處？你一把火就能把我燒成灰！我才不想給你陪葬，我還要駕馭第二只厲鬼、走向人生巔峰呢。走了，后會無期，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身影漸漸遠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竟然真走了。

李凌站在祠堂前，取出一頂帽子戴在頭上。

“轟隆——”

雷聲滾滾，暴雨傾盆而下，鬼火灼燒出的熱氣被雨水澆滅，冰冷的氣息彌漫天際。

雨滴打在防水衣上，聚成一條線滑落，領口袖口被膠帶密封得嚴絲合縫，沒有一滴水流進衣服里。

如果馬帥敢動手，只需片刻拖延，他就會淋成落湯雞。

屆時，雨中鬼好兄弟將化身城市之光，親自為李凌主持公道。

李凌取出強光手電、撐起傘，最后看了一眼祠堂，轉身離開。

祠堂徹底消失，只剩小半截北墻殘骸屹立，在暴雨中更顯凄涼。

“咦？”

剛走了幾步，李凌靈光一閃，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再次回過頭。

鬼尸油加鬼火幾乎無物不焚，其他墻壁都被焚燒殆盡，怎么會剩下北墻？

他心里一緊。

難不成里面有鬼？這草廟村祠堂到底關押了多少鬼？

李凌從背包里摸出一根甩棍，緊走幾步來到墻邊，用力敲打。

青色鬼火消失不久，如果真是鬼的話，很大概率處于壓制狀態，得趕緊關押進黃金裹尸袋。

墻體殘骸垮塌，倒了一地。

甩棍扒拉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沒有找到疑似厲鬼的東西。

墻體殘骸像是灰燼又像是砂礫，黑糊糊一堆，看不出是什么東西。

但可以確定不是鬼。

如果是鬼的話，雨中鬼老大哥現在已經出現，與它交流鬼生了。

雨水滲透進殘骸中，黑色殘骸變得粘稠，如同黑泥，李凌用了很大力氣才將甩棍抽出。

他看了看光潔如新、沒有沾染絲毫污跡的甩棍，又看了看粘稠的黑泥，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把這玩意兒涂在身上，能不能將瀕臨散架的身體粘起來？

不求有什么額外作用，只是單純的粘合也好，否則一旦焦炭化的血肉脫落殆盡，他會當場去世。

試一試。

李凌脫下背包，把里面的應急食品、礦泉水、藥品之類的東西倒出來，這是他在穿越前做的緊急準備，如今自己變成焦炭，徹底用不上了。

他用匕首充當工兵鏟，將黑泥全部裝進背包中，不留一點。

寬大的登山背包堪堪裝下。

李凌提起背包，來到村長家。

村長家里雜亂不堪，還是不久前離開時的樣子，馬帥并沒有在此停留歇息。

李凌將凌亂的客廳清理出一片空地，倒出黑泥。

黑泥細膩粘稠，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手套摘下，露出一只四分五裂的手掌，血肉燒焦的焦臭味彌漫。

他抓起一坨黑泥，小心地抿在手上。

黑泥沿著蛛網般的裂隙緩緩滲進去，帶來一股冰涼的感覺，體內躁動的灼熱稍稍緩解。

一小縷鬼火蔓延過來，將黑泥中的水分蒸干，黑泥瞬間變得堅硬，匕首戳在上面，發出清脆的聲音，一點泥渣都沒掉。

即將脫落的焦炭般的血肉，在黑泥的作用下粘合在一起。

雖然這種粘合看起來相當粗糙，甚至有些畸形，但效果顯而易見。

李凌活動了幾下，血肉與黑泥粘在一塊兒，絲毫沒有脫落。

竟然真的有用！

李凌狂喜，恨不得趴到黑泥上親一口。

這哪是黑泥，這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小心翼翼地去掉登山服外的膠帶，隨著動作，衣服里面“嘩啦啦”作響，那是脫落的炭化血肉在碰撞。

李凌脫掉登山服。

“嘩啦——”

大小不一的焦黑炭塊撒了一地，到處都是，客廳里彌漫起一層黑色的粉末狀霧氣。

一個骷髏般的恐怖身影站在燈光下。

全身上下沒有任何鮮活的血肉，焦黑的骨骼上零星掛著碳化的血肉，原本內臟存在的地方，青色鬼火熊熊燃燒，釋放出一股詭異的力量，支撐著身體不散架。

看到自己的模樣，李凌不可避免地產生絕望情緒，骨架輕輕顫抖，本就不多的焦炭血肉簌簌脫落。

他趕緊收攝心神。

馭鬼者，連絕望的資格都沒有。

他將黑泥均勻地涂抹在身上，每一寸骨骼、每一個裂縫都不放過，殘留的血肉被黑泥黏住，不再脫落。

冰冷的感覺緩緩滲透進四肢百骸，讓他久經鬼火灼燒的內心得到稍許平靜。

李凌看著地上散落的焦炭般的血肉，沉思片刻，彎腰，伸手，撿起一塊，按在臂骨上。

黑泥將血肉與骨骼牢牢黏在一起。

然后是第二塊，第三塊......

門外大雨傾盆，狂風大作，雨中鬼在夜色中游蕩。

屋內燈光明亮，一個絕望的人在拼湊自己。

潔白的燈光照在李凌身上，在地上投出一道纖細恐怖的影子。

地上散落的焦炭塊緩緩減少，影子一點一點豐滿。

最終所有焦炭塊全部黏到身上，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凌亂無序。

李凌取來掃帚，把那些粉末狀的血肉、渣子聚到一起，一一黏到身上。

他來到鏡子前，看著鏡子里歪七扭八，臃腫恐怖的身影，臉上裂開一個弧度。

“我還活著。”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