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紅猶可綴新枝,官袍難覓少年時。
銅盆星碎舟猶渡,墨竹斑生畫已遲。
簪玉冷,篆香移,空庭夜雨漲秋池。
庭前老燕可曾識,誰是當(dāng)年簪花郎?
仙歷918年夏,城官府邸
辰時,房膽中的雞鳴打破了寧靜,周笙正不緊不慢的溜到府中花園悠然的運功練式。
周笙(元嬰中期)
“一去三千里,清酒醉百篇...”周笙
“周大人。”顧清和用手指輕扣了門兩下
顧清和(筑基初期)
“小顧啊!你看我這套拳打的如何?”周笙
“大人真是高看我了,我這點修為實難看出其中奧妙,不過剛府中來了兩位貴客,想必能與大人探討一番。”顧清和
“哦?是何人求見吶?”周笙
“是兩位年輕的大士,其中看起來更為稚嫩的那位您前幾年還接見過。”顧清和
“我接見過?我怎么沒印象?天高皇帝遠(yuǎn),在這小地方有誰能讓我親自接見的?”周笙依舊泰然自若
“大人您忘了,前幾年來了位少年正找您尋師來著么?”顧清和
“少年...尋師?哎呀!你說的該不會是皇子吧!”周笙大吃一驚
“哦!原來他叫皇子啊!”顧清和
“哎呀不是!哎呀這可怎么辦?皇子駕到我都沒有去親自迎接,哎呀這下死定了!那什么...皇子現(xiàn)在在哪兒?”周笙很慌急
“大人放心,我已經(jīng)提前將他們請到會禮堂等候。”顧清和
“好好!做的很好!我這就趕過去...”周笙
“大人!您...還未正裝...”顧清和叫住提醒道
“等會等會!冷靜,冷靜!這樣,我先去著正裝,你馬上趕去說已經(jīng)找了全府上下都未見我,可能是臨時有事出去了,不過你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然后我再從大門急匆匆進(jìn)來,切記!不管如何,先想辦法留住!”周笙說罷便急忙回屋更衣
會禮堂
“二位大士久等,剛我尋遍全府未見我家大人,想必又是臨時有事出去了,我家大人素來雷厲風(fēng)行,還請二位見諒!二位不如先喝口熱茶,稍作片刻,我已通知人去找去了,很快便回來。”顧清和行禮做賠
“那便有勞了。”子彧看了眼秋落
“大士客氣!”顧清和溫文爾雅的態(tài)度令人非常舒適
話落不久,周笙就從堂外快步走來。
“哎呀哈哈哈哈!皇子大駕光臨,屬下接迎來遲,恕罪恕罪!”周笙急忙行禮
“哈哈周大人客氣!”秋落
“喲!這位大士溫文爾雅,氣度不凡,莫非...”周笙
“我?guī)煾浮!鼻锫?
“哦哦!快快上座。”周笙
“周大人坐!”子彧
“哎您請!還不知皇子師尊貴姓?”周笙
“免貴姓李。”子彧
“哈哈李大士有禮了!沒想到前幾年皇子來我這苦苦尋的師父,竟還如此意氣風(fēng)發(fā)!”周笙
“周大人過贊。”子彧
“哈哈總之找到就好啊!額...不知二位此番前來有何貴干吶?”周笙
“我們這次來就是打聽打聽,看看你知不知道靈種又或是能加速修煉的洞天福地?”秋落
“呃...這靈種我確實不知,不過這洞天福地嘛...倒確實有所耳聞。”周笙
“哦?在哪兒?”秋落
“這消息我也是去年聽說的,傳聞在南海中間發(fā)現(xiàn)了一座島,據(jù)傳是因那島上花果遍布,所以取名花果山,花果山最西為峰,從半峰處自西向東涌出一股水流成瀑,滋潤著整個小島,島上靈氣純凈密聚,不過...”周笙
“不過什么?”秋落
“只不過前往那島無法從空飛去,只能駕船前往。”周笙
“為什么?”秋落
“額...據(jù)說是因為前往途中有處海域上方風(fēng)云不定,海下又是靈獸橫行,人稱什么吃...額...吃...”周笙
“吃人海域。”顧清和
“哦對!就叫吃人海域,不少修士也都折在那里。”周笙
“既然如此危險,那又是誰傳出的這消息呢?”秋落
“好像是一位死里逃生的元嬰期修士啊,據(jù)說還因此折了條腿呢!”周笙
“也就是說那地方現(xiàn)在也很少有人能上去了?”秋落
“可以這么說。”周笙
“這么看來更有必要去一探究竟了,對了!你還記得前去的路線嗎?”秋落
“有哇!我回來就給畫好了,就等您過來了!額小顧啊!你去我房間把那幅路線圖給皇子拿來,就放在我案臺邊上的竹筒里。”周笙
“是!”顧清和
過了一會兒,顧清和兩手空空的快步朝周笙走來,并在周笙耳邊悄聲幾句。
“啊?不好意思二位,可能是我記錯了地方,我親自去找找,還請二位再稍作片刻,哈哈小顧啊!去叫人再多上些糕點。”周笙說罷便起身告辭
另一邊,周府后清園
“哈哈岳丈大人!什么風(fēng)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周笙
“怎么?我這老頭子想女兒了還不能來你這看看?”祁民康一邊說一邊正喂著水池里的金鯉
祁民康(金丹中期)
“哈哈哪有的事,您想來隨時都可以來,我就是怕您這身子骨三天兩頭的這么跑遭不住啊!”周笙
“哼!我是老了,但還沒走不動道!”祁民康
“哎呀您誤會了,我不是那意思!我這還一直想把您二老接過來一起住,西頭那院子我都一直備著呢!”周笙
“來你這還是算了吧!你這假山假水的哪比的了我那真貨,你看看這水里的魚,一條條跟焉了似的,再就說打擾了周大人的正常要務(wù),我可承擔(dān)不起這罪責(zé)啊!”祁民康
“哎呀岳丈大人哪里的話!若不是岳丈大人當(dāng)初舉薦,也不會有我的今天不是。”周笙
“呵呵!你還知道是我的舉薦啊?”祁民康
“岳丈大人說笑了,您的恩情我周笙自是終生銘記,哪敢懈怠。”周笙
“嗯...這還差不多,我呢今天來也沒什么大事,就是...”祁民康還沒說完
“周大人!”顧清和
“干什么?沒看到我正和岳丈大人商量要事嗎?真是的我平時都怎么教你辦事的?有什么事等會再說,下去!哈哈岳丈大人您別介意,這孩子剛來兩年不懂事!”周笙兩張嘴臉變化之快堪稱一絕
“咳咳...沒事,那個我今天來啊!就是想說...”祁民康還沒說完又被打斷
“大人!皇子已經(jīng)在會禮堂等很久了,我怕...”顧清和
“你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說了先拖一會兒嗎?”周笙
“可是...”顧清和故作難色
“可是什么?難道交代你的這點事還辦不好?”周笙
“哎等等!你剛說誰?皇子?”祁民康
“啊來客正是洛弈皇朝的皇子,不過我已經(jīng)妥善安置,岳丈大人不必...”周笙
“咳咳...周笙,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皇子遠(yuǎn)道而來,你怎么能不去作陪呢?剛才我想說的就是這個!身為一城之官凡事都要以大局為重,要懂得舍小我成大家,難道你沒感覺我這一直都是在考驗?zāi)銌幔堪?..你有點讓我失望了,回頭好好反省反省,我先走了!”祁民康搖搖頭,說完便快速離開了
待祁民康走遠(yuǎn)后,周笙開始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你也知道怕啊!真是豬鼻子插大蔥,你裝什么象啊!切...”周笙
“大人,圖紙。”顧清和從懷里拿出一份圖卷遞給周笙
“你去鴛鴦樓上面好好休息,這里就交給我了。”周笙拍了拍顧清和的肩膀
“大人...那可是您私人修煉之地...我...”顧清和聽后一臉不可置信
“這算什么?我是那種很小氣的人嗎?”周笙
“大人非也,我不是這意思...”顧清和
“叫你去就去!廢什么話真是。”周笙
顧清和受寵若驚,快步走向鴛鴦樓上,里面盡是各類功法靈器,顧清和很快進(jìn)入狀態(tài)一心修煉,而他也是來這的第二人。
周笙回到會禮堂后把圖紙交給了秋落,秋落接過圖紙緩緩打開,指尖無意中扶過圖卷被墨蹭黑,兩人見路線詳細(xì)清晰,也沒多做停留,草草告別后便回客棧準(zhǔn)備下一步計劃。
客棧
“回來了,看你們面帶喜色,想必又有的折騰了?”玲雪正逗著星瑞玩
“是花果山!”秋落略帶興奮
“哈哈真是什么都瞞不住你,不過此番路途遙遠(yuǎn),就算有玄天云船,也需不少時日。”子彧
“那你們怎么打算?”玲雪
“這不回來商量了么。”子彧
“對了,吃東西沒?我這剛買了些好吃的糕點,要不要品嘗品嘗?”玲雪
“好啊好啊!”秋落
“我是這么計劃的,你們看這圖啊!從這出發(fā),需經(jīng)過十二座城,我考量了一下,挑了三個地方作為一次修整,分別是藏亞城、鯉石村和七安城,最后直達(dá)南海邊的錦灣鎮(zhèn)。”子彧說話時不知何時嘴里叼著一根草
“師父,為什么不選旁邊的臨鯉城而選鯉石村這小地方呢?”秋落一邊吃著糕點一邊說道
“因為去臨鯉城會多繞不少路,所以就不考慮了。”子彧
“那鯉河村能滿足我們修整所需的東西嗎?”秋落
“哦!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起來,你們等我一下,我先出去一趟。”子彧從嘴里放下叼著的那根草便起身離去
“哎師父...”秋落也起身本想追去,奈何子彧跑的太快沒追上
秋落剛又坐下準(zhǔn)備拿糕點吃時,無意中瞥見子彧剛才叼在嘴里的青草卻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根枯草,而且還是一整個空心的,這一下就激起了秋落的好奇心,反復(fù)觀察過后仍未看出異樣,又丟進(jìn)自己的嘴里叼著,反反復(fù)復(fù),怎么都還是一根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枯草罷了,正當(dāng)秋落疑惑不已時,子彧此時又剛好抱著一堆黑晶趕了回來,放下黑晶后又順手將秋落拿在手中的枯草拿了回來重新叼著,神奇的是那枯草又瞬間變成了青草,而這整個過程秋落都看在眼里,一臉不可思議的瞪大著眼睛看著子彧。
“這些應(yīng)該就夠了,嗯?盯著我干嘛?我臉上有東西啊?”子彧
“啊?沒有沒有...”秋落
“這么多黑晶?都夠玄天云船用一月了,你從哪兒弄來的?”玲雪
“嘿嘿!當(dāng)然是從那位周大人家淘來的。”子彧
“你怎么知道他家會有黑晶?”秋落
“這還不簡單?他家的燈龕都是黑晶砌的,你覺得呢?”子彧
“哇!師父你這都留意了?”秋落
“那是當(dāng)然,如果連這點細(xì)節(jié)都發(fā)現(xiàn)不了的話還怎么當(dāng)你的師父吶!”子彧
“既然如此,那今日就都好好休息,明日啟程吧!”玲雪
周府
夜色正濃,周府一片寧靜,偶有蟲鳴破寂,周笙一人獨自在長亭中來回踱步。
“大人!長夜幽幽,何故一人在此徘徊?”顧清和
“這么快就出來了?莫非沒有自己稱心的靈技?”周笙眉頭舒展
“非也,承蒙大人厚愛,屋中各類靈技都已有所小成,后續(xù)精進(jìn),仍需大人指教。”顧清和
“哈哈小顧啊!你覺得今晚月色如何?”周笙面露欣慰
“月色頑藏,不及大人沉穩(wěn)。”顧清和
“哈哈昔年見紫藤爬滿東墻,憤慨不已,而今我倒成了這爬墻藤,真是可笑啊可笑...”周笙
“大人可見過滿地的牽牛花?雖無架卻也盛,可見花還是花。”顧清和
“哎呀花非花,霧非霧,你看看我這身上的孔雀補子像不像金絲籠?遙想當(dāng)年,總以為穿上這袍服便可振翅天下...如今倒成了提線偶戲里的絹人,線頭都攥在上頭的考功簿上。”周笙
“大人不必在意,可曾注意那老房的撐梁,幾乎全是裂痕,裂痕越深,其旁越潤。”顧清和
“是啊!潤的發(fā)黑...上月岳丈大人又作一畫,惹得一片神采,可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其竹如大樹,其魚如烏龜,可笑那些人還如見仙跡,說什么惟妙惟肖。”周笙
“說到畫我才想起來有件從市井淘來的刺繡畫正要送給大人,大人請看,這正面看是白鵝曲頸,反面卻是墨點天鵝,大人所言如同這雙面繡畫,有人見其風(fēng)雅,有人見其經(jīng)緯。”顧清和從懷中拿出一副刺繡
兩人邊聊邊走,過一拐角,見一螢火蟲從廊下穿過。
“流螢明明腹中自有光華,偏要學(xué)燭火在官廊下?lián)潋v,我這般較真,在旁人眼里...怕也是只愚鈍的螢蟲罷?”周笙
“清和觀弈時總覺處處皆是破綻,可對弈時又總覺得滿盤皆亂,年少時隨父親跑船,每逢大霧便取銅盆盛江水,迷途時,倒影里的星軌比天上更真切。”顧清和
“可我這的夜晚見不到星辰,我這身衣袍,倒不如城南老鐵匠打的犁頭實在。”周笙
“那大人可知您現(xiàn)在像什么?”顧清和
“像什么?”周笙饒有興致的看向顧清和
“像開寶寺里那尊檀木觀音,匠人雕到瓔珞處時,總嫌蓮花座不夠穩(wěn)當(dāng),可香客們跪拜時,誰不是仰望著菩薩眉間那點慈悲?”顧清和
周笙被這話說的一時怔住,望著一旁燈龕里將盡的油燈,忽然輕笑出聲。
“臭小子!拐著彎的說我是吧?”周笙
“哈哈不敢不敢!”顧清和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剛才那副刺繡畫有點意思,你把它掛在我的書房里吧!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去休息吧!”周笙
“是,大人。”顧清和恭敬地應(yīng)答,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周笙獨自站在長亭中,想起了自己的過去,想起了也曾年少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如今今非昔比,是否已為時過晚?案頭舊書卷的行間又泛起了遐思,窗外紅千層的舊枝又開出了新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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