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還凝在訓練場上的藍銀草葉上時，唐三已經用草莖編好了個小巧的環。宋允情剛舒展完九尾，第六魂環的黑光還沒完全褪去，就見他把草環往她尾尖一扣——那環編得極巧，剛好卡在蓬松的狐毛間，襯得原本淡金的尾尖多了點青碧色的靈氣。

“新練的編法，試試能不能幫你穩住「九尾鞭撻」的力道。”唐三指尖碰了碰草環，藍銀草的魂力順著接觸點流過去，在環上凝成層淺碧色的光膜，“這樣尾尖發力時，能借點草葉的韌性。”他說話時離得很近，呼吸落在宋允情耳側，帶著藍銀草特有的清冽氣息。

宋允情的狐尾輕輕晃了晃，草環卻沒掉。她抬眼時，正撞見唐三眼底的笑意——那笑意不像對伙伴的溫和，倒像藏了點說不清的柔軟，像把藍銀草揉碎了撒進去似的。“多謝。”她尾尖微抬，草環在晨光里轉了個圈，“等下練「天狐守護」，用你的藍銀草當測試靶？”

“求之不得。”唐三的聲音里帶了點笑意，剛要放出藍銀草，身后突然傳來輕快的腳步聲。小舞抱著兩束胡蘿卜跑過來，見了他們，眼睛彎成月牙：“三哥，允情姐，我剛在后山拔的脆胡蘿卜，給你們當早點。”

她把其中一束遞向唐三，手指卻“不小心”碰到他剛給宋允情編草環的那只手：“三哥你手可真巧，上次給我編的兔子草環我還收著呢。”說話時，她眼角余光瞥見宋允情尾尖的草環，語氣又甜了幾分，“不過這個草環看著更精致，是給允情姐編的吧？也是，她的九尾配青草色才好看。”

唐三接過胡蘿卜，指尖在她手背上碰了下就收回來，自然地轉向宋允情：“先吃點？等下負重跑消耗大。”他挑了根最直的遞過去，又順手幫她拂去落在肩頭的狐毛——那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連指尖的弧度都剛好。

小舞捏著胡蘿卜的手指緊了緊，又很快松開，笑著往宋允情身邊湊：“允情姐，你的九尾摸起來是不是像棉花糖？上次馬紅俊說想摸，被你用狐火燎了頭發，我可不敢碰。”她說著，手背卻輕輕蹭過宋允情的尾根，像無意之舉，“真軟呀，比我想象中還軟。”

宋允情的狐尾往回收了收，避開了她的觸碰，語氣卻依舊溫和：“九尾天狐的尾巴是魂力凝聚的，碰多了容易沾到我的氣息，影響你瞬移時的魂力純凈度。”她轉向唐三，“可以開始了？”

唐三立刻點頭，藍銀草如臂使指般鋪展開，在訓練場上織成半人高的網：“先試三次沖擊，我控制力道，你用「天狐守護」接。”他的注意力全落在宋允情身上，連小舞在旁邊說“三哥我幫你遞水”都沒回頭，只抬手擺了擺表示不用。

小舞看著他們一個放草網，一個展屏障，配合得像用同個腦子思考似的，心里忽然有點發悶。她把胡蘿卜往草地上一放，拍了拍手：“我去叫戴老大他們，免得等下院長又說我們偷懶。”轉身時，腳步卻慢了半拍，故意讓唐三聽見她的話，“對了三哥，等下負重跑，你還像以前那樣跟在我后面好不好？我怕跑太慢被院長罰。”

唐三正盯著宋允情的「天狐守護」屏障，聞言隨口應道：“今天你先跟著戴沐白，我得看著允情的屏障強度，她剛突破63級，魂力還沒完全穩。”

小舞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又笑著回頭：“好呀，那你們可得抓緊練，我去催他們。”只是轉身時，捏著胡蘿卜的手指在掌心掐出了點紅痕——她當然知道唐三不會騙她，可他連抬頭看她一眼都沒有，眼里只有宋允情的九尾和屏障。

負重跑時，小舞故意放慢速度，落在唐三和宋允情身后半段距離。她看見唐三用藍銀草卷著塊碎石，時不時遞給宋允情——那是讓她用「狐爪突襲」練精準度的；看見宋允情的狐尾卷著水壺，在唐三換氣的間隙遞到他嘴邊，壺口的角度剛好不嗆水；還看見兩人并肩跑過彎道時，唐三的肩膀輕輕碰了下宋允情的胳膊，像是在說什么，引得她的狐尾都晃得輕快了些。

“小舞姐，你今天怎么不超他們了？”馬紅俊喘著氣問她。小舞搖搖頭，忽然加快速度沖到他們前面，卻在經過時“哎呀”一聲，手里的水壺掉在唐三腳邊：“三哥幫我撿下！”

唐三彎腰撿水壺的瞬間，宋允情的腳步也慢了半拍，九尾自然地在他身后展開——那是下意識的防護姿態，怕他彎腰時被后面的人撞到。小舞回頭時正好看見這幕，心里像被草葉掃過，有點癢，又有點澀。

午休時小舞坐在唐三左邊，把烤好的魚往他面前推：“三哥你吃這個，我特意挑的沒刺的。”又轉頭對右邊的宋允情笑，“允情姐也嘗嘗？我記得你喜歡吃烤魚，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她說著，夾魚的筷子卻往唐三碗里偏了偏，魚肉剛好落在他手邊。

宋允情正用狐火幫奧斯卡烤香腸，聞言笑了笑：“多謝，我等下吃唐三烤的就行——他知道我不愛吃太咸的。”她尾尖輕抬，卷過唐三放在旁邊的調料罐，往自己的烤魚上撒了點，動作熟稔得像用自己的東西。

唐三看著她撒調料的樣子，忽然開口：“少放辣，你昨天說有點上火。”

“知道啦。”宋允情的聲音里帶了點笑意，尾尖在他手背上輕輕掃了下，像只撒嬌的小狐貍。

小舞夾著魚肉的筷子停在半空，忽然覺得那魚肉有點腥。她把筷子放下，托著腮看他們：“三哥和允情姐真有默契，連放多少調料都知道。不像我，總記不住三哥不愛吃姜。”她說著，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唐三，像在等他說句“沒關系”。

可唐三正看著宋允情烤魚的側臉，聞言只“嗯”了聲，指尖卻替宋允情拂去落在烤魚上的草屑，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

下午練魂技融合時，唐三和宋允情的配合越發流暢。他的藍銀草剛織成囚籠，宋允情的「妖狐之惑」就準時發動；他的紫極魔瞳鎖定敵人方位，她的「狐影迷蹤」已分出幻影繞后。小舞看著他們在訓練場上來回穿梭，藍銀草纏著狐尾，魂力波動都快融成一團，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

“小舞姐，該我們上了。”馬紅俊推了推她。小舞深吸口氣，發動瞬移沖向他們，卻在接近時突然改變方向，落在唐三身后：“三哥，我幫你擋后面！”她的爆殺八段摔明明能攻向宋允情的屏障，卻故意用在了掩護唐三的角度。

唐三回頭看了她一眼，眼里帶著贊許：“做得好。”

這聲贊許讓小舞心里暖了點，可轉眼就看見宋允情的九尾在他身前展開屏障，尾尖還在他手腕上搭了下——那是他們的暗號，意思是“左邊有破綻”。唐三立刻會意，藍銀草往左側補了半尺。

夕陽落時，小舞坐在草地上看唐三幫宋允情梳理狐尾上的草屑。他的手指穿過蓬松的狐毛，動作輕得像在呵護稀世珍寶，藍銀草還在旁邊織了個小小的花環，剛好能套在她的尾尖。

“三哥，我也想要草環。”小舞忽然開口，聲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唐三抬頭看了她一眼，指尖的藍銀草動了動，很快編出個兔子形狀的草環：“給。”

小舞接過草環，卻沒像往常那樣戴在頭上，只捏在手里轉著玩。她看著宋允情尾尖那個青碧色的草環——唐三編的時候，眼里有光；給她編的時候，眼里只有溫和。這兩種眼神，她分得清。

晚風起來時，宋允情的狐火在半空炸開金色的光。唐三站在她身邊，藍銀草纏著她的九尾，兩人望著星火的樣子，像幅畫。小舞捏著兔子草環，忽然覺得，或許這樣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三哥眼里的光，亮得讓人沒法移開視線。

她起身走到他們身邊，把兔子草環往宋允情另一條尾尖上一掛：“這樣才好看，一個青的一個粉的。”宋允情低頭看了看，尾尖蹭了蹭她的手背，算是謝過。唐三看著她們，眼里的笑意又深了些，伸手揉了揉小舞的頭發，像小時候那樣。

小舞沒躲。她知道三哥對她的好是真的，對宋允情的喜歡也是真的。就像藍銀草既能護著兔子，也會纏著狐尾，這兩種溫柔，原本就可以同時存在。只是心里那點像被露水浸過的澀，還得慢慢晾，才能被訓練場的陽光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