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

金燦宇的手機在床頭柜上瘋狂震動，刺耳的鈴聲撕破了房間的靜謐。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睡眼惺忪，還沒有回過神來。

昨晚打了個電話，導致睡眠質量一直很好的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下，伸手將手機拿了過來。

看清來電顯示是自家醫(yī)院的號碼，心中頓時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金院長！醫(yī)院出事情了！”

“您看您什么時候能來醫(yī)院。”

電話那頭傳來行政主管顫抖的聲音，背景里夾雜著嘈雜的吵鬧聲和此起彼伏的哭喊。

“骨科的7名醫(yī)生和5名護士，從昨晚開始就集體失蹤了！”

“到現(xiàn)在一個都沒露面，只剩下幾個新來的小護士根本應付不過來！”

金燦宇的睡意瞬間消散，眉頭緊緊皺起。

昨天就意識到有問題，沒想到居然這么快。

他一邊用肩膀夾著手機，一邊迅速從衣柜里拽出要換的衣服，詢問道：

“患者情況怎么樣？”

“已經(jīng)住院的患者目前還不知情。”

“現(xiàn)在比較麻煩的是，醫(yī)院大廳來了不少新患者，還有好幾撥記者！”

主管的聲音帶著哭腔：

“場面根本控制不住！”

金燦宇快速套上襯衫，動作利落又不失條理：

“立刻組織行政人員安撫患者情緒。”

“優(yōu)先處理重癥病人，安排救護車送往江南醫(yī)院。”

“輕癥患者先辦理住院手續(xù)，維持好秩序。我二十分鐘內(nèi)到現(xiàn)場。”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冰冷：

“記者那邊我來處理，不要讓任何人擅自接受采訪。”

想都不用想，這是場人為組織。

集體消失的醫(yī)護人員。

患者在得知醫(yī)院里沒有醫(yī)生，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去另一家醫(yī)院，而是鬧事。

還有這大早上就不請自來的媒體。

這是把他當成軟柿子了！

掛斷電話，金燦宇快步走向門口。

剛推開房門就撞見睡眼朦朧的金燦赫。

手里握著手機，顯然也接到了消息，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困意，但眼底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擔憂的神色。

“哥，”

金燦宇一邊穿著外套，一邊快步下樓：

“你幫我查查是哪些媒體在報道這件事。”

“背后是誰在推波助瀾。”

“再派人去查那些辭職的醫(yī)生護士，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

最后一句尾音落下的時候，金燦宇已經(jīng)走到了鞋柜那里。

金燦赫瞬間清醒，眼神變得銳利：

“交給我，有消息馬上發(fā)給你。”

金燦宇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推門而出，身影迅速消失在晨光中。

遠處，金老爺子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目光深邃地望著孫子離去的方向。

他輕輕嘆了口氣，蒼老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

…………

行政主管掛斷電話后，額頭上的冷汗順著下頜線滾落。

不管怎么說，這下算是有了主心骨，不需要他來擔責了。

深吸一口氣，他迅速扯著嗓子召集起在場的行政人員，聲音里帶著破音的緊張：

“都聽好了！按金院長吩咐，先把重癥患者送上救護車！”

“……”

原本混亂的大廳里，工作人員像突然被按下啟動鍵的齒輪，開始高效運轉。

那些方才還在叫囂著要說法的患者，得知能免費轉院到江南醫(yī)院時，此時態(tài)度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有人甚至滿臉堆笑地幫著醫(yī)護人員安撫其他人，仿佛剛才堵門的不是他們。

錢也收了，事也鬧了，接下來當然治病最重要了。

記者們舉著攝像機，將這戲劇性的一幕盡收眼底。

其實早就應該走了，根據(jù)金主要求的報道內(nèi)容已經(jīng)有了，想要的畫面也都拍好了。

但是萬一這個事情還有反轉呢，所以兩手準備是一個媒體人應該具備優(yōu)良品質。

隨著最后一名記者抱著設備匆匆離去，醫(yī)院大廳的喧囂如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慘白的頂燈在空曠的空間里投下清冷的光。

剩下來的人就顯的格外突兀。

角落里，樸燦榮跪在冰冷的地磚上，懷里三歲的女兒還在抽噎。

小姑娘原本粉嫩的小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條胳膊軟綿綿地垂著，稍微一動就發(fā)出尖銳的哭喊。

樸燦榮不明白，他只是早上給自己女兒換了下衣服，為什么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女兒的哭泣無時無刻不在刺痛他的心，于是死死拽著護士的白大褂，聲音沙啞得幾乎發(fā)不出聲：

“求求你們，救救我女兒...她經(jīng)不起折騰了...”

護士蹲下身，反復解釋她的姑娘只是脫臼，并不會影響生命。

可樸燦榮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只是一個勁地搖頭，淚水大顆大顆砸在女兒的衣服上。

不遠處的移動擔架旁，柳智敏咬著嘴唇躺在上面，額頭上的冷汗不斷滲出，腳踝腫得幾乎透明。

金旼炡死死攥著擔架扶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內(nèi)永枝利和寧寧不停地踮腳張望，試圖尋找救護車的蹤影。

四個女孩擠在擔架周圍，在空蕩蕩的大廳里顯得格外渺小而無助。

柳智敏強撐著擠出一絲微笑，卻被突如其來的劇痛扯碎了表情：

“沒關系...我們再等等...”

話音未落，就聽到一旁傳來了聲響：

“你在干什么？！”

金燦宇擋在小女孩身前，左手輕柔托起小姑娘垂落的手掌。

右手探向她的肩頭，憑著多年行醫(yī)的肌肉記憶，精準鎖定錯位的關節(jié)。

腕間驟然發(fā)力，骨節(jié)碰撞發(fā)出清脆的“咔嗒”聲響。

樸燦榮瞳孔驟縮，這才意識到這個怪人對他女兒做了些什么：

“你干什么！”

他伸手就要拽住金燦宇，卻被對方輕巧避開。

金燦宇起身未作任何解釋，徑直朝著柳智敏的擔架走去。

樸燦榮正要追上去理論，懷中的女兒突然收住哭聲，抽噎著的小身子漸漸松弛下來。

他愣住，低頭看見那雙原本耷拉著的小手，正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臉頰，肉乎乎的掌心帶著孩童特有的溫度。

“爸爸……不疼了。”

小姑娘奶聲奶氣的聲音像顆石子，砸進他緊繃的神經(jīng)。

樸燦榮呆立原地，喉嚨里泛起酸澀，眼眶瞬間紅透。

等他再抬頭時，金燦宇的背影已走到擔架旁。

“謝謝您！”

樸燦榮顫抖著喊出聲，本就蹲著的他，膝蓋一彎就要跪下。

金燦宇腳步未停，只是抬手擺了擺，聲音沉穩(wěn)地飄來：

“這段時間要格外注意她的這條手臂，本身小孩子的關節(jié)就沒有發(fā)育完全，再加上她有過脫臼。”

周圍零星傳來抽氣聲與低聲驚嘆，幾個候診的患者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