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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娃站起來了!

敖玉覺得自己在一片混沌滾燙的海里浮浮沉沉許久。

耳邊是無數混亂的咆哮和撕裂聲,是化龍池狂暴的能量在記憶里炸開最后的余波。身體像是被無形的巨手反復揉捏又撕扯,骨頭縫里都透著灼痛。唯一能抓住的,是衣角那一點微涼的、帶著熟悉氣息的布料。

“娘…不要走…”意識昏沉,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著,聲音嘶啞干澀,仿佛喉嚨里還堵著化龍池沸騰的靈液。恐懼如同冰冷的蛇,纏繞著滾燙的身體,幾乎要將他僅存的清明勒斷。

林緋坐在冰冷的寒玉石床邊,手里浸了冰泉的鮫綃帕子剛搭上敖玉滾燙的額頭。那張小臉燒得通紅,眉心痛苦地擰著,長而密的睫毛被汗水濡濕,黏在緊閉的眼瞼上,不住地顫抖。每一次細微的顫抖,都像小刀子一樣刮在林緋心上。

“玉兒乖,娘在,娘不走。”她放柔了聲音,指尖隔著帕子,極輕地拂過兒子燒得發燙的皮膚,試圖拂去那深入骨髓的恐懼。可帕子下的溫度依舊灼人。

床腳邊,一團小小的白影動了動。

霜降蜷成一個毛茸茸的雪球,緊緊挨著敖玉的腿。那雙冰藍色的貓瞳沒有平日的慵懶傲氣,只剩下濃濃的擔憂。它小心翼翼地往前蹭了蹭,把小小的腦袋擱在敖玉枕頭邊上,猶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毛茸茸的尾巴尖兒,極其輕柔地搭在了敖玉汗濕的額頭上。

尾巴尖兒微涼,帶著貓兒特有的、軟乎乎的絨毛觸感。

“喵…”霜降喉嚨里發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咕嚕,又輕又軟,像嘆息,或許只有敖玉知道它在說什么吧。

這細小的、帶著點笨拙安慰的聲音,清晰地鉆進了敖玉混亂灼熱的意識之海,像投入滾水的一顆小冰粒,帶來一絲奇異的清涼和安定。他緊攥著林緋衣角的手指,似乎無意識地微微松了一絲力道。

林緋看著霜降的動作,心頭微暖,剛想開口,殿門外驟然響起一陣急促又惶恐的腳步聲,伴隨著鐵甲碰撞的“哐啷”聲。

“娘娘!娘娘!”一個蝦精侍衛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到內殿門口,連滾帶爬地撲到內殿門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啟稟娘娘…陛下…陛下有旨…”

林緋猛地抬頭,眼底剛因霜降而浮現的那一絲暖意瞬間被冰封、碾碎!她目光如刀,冷冷釘在侍衛那張嚇得幾乎變形的臉上“說!”

侍衛被她眼神里的煞氣駭得一哆嗦,舌頭都打了結:“陛…陛下傳旨…命太子殿下…即刻…即刻入‘潛龍堂’進學!不得有誤!”

寒冰殿內的空氣瞬間凝固,溫度驟降,仿佛連空氣中殘留的藥味都被凍結成冰渣。

林緋緩緩站起身。她動作不快,甚至有些僵硬,仿佛每動一下,體內壓制著的火山就瀕臨一次爆發。她手里還捏著那塊給敖玉擦汗的鮫綃帕子,此刻卻像攥著一塊寒鐵。

“呵。”一聲極冷的嗤笑從她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刻骨的殺意,“那條剛吐完血的瘋龍,骨頭又癢了?”

她慢慢踱到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癱軟在地的侍衛“他人在哪兒?又躺在哪個犄角旮旯吐血玩兒呢?還是說…血沒吐干凈,堵了腦子?”

看來連反噬平攤對這條瘋龍來說都不痛不癢,早知道直接全部傷害都轉移到瘋龍身上了。

‘系統,下次就把對我的全面傷害轉移到渣龍身上!’林緋心里暗暗想到,眼神中不知不覺多了殺意。

只見那侍衛嚇得魂飛魄散,頭搖得像撥浪鼓“奴才不知!奴才真的不知!旨意是陛下身邊的蟹統領親自傳來的!奴才…奴才只是傳話啊娘娘!”

林緋沒再看他,目光越過侍衛,投向殿外幽深冰冷的回廊盡頭。敖蒼那張蒼白俊美又寫滿病態興奮的臉,仿佛就在那黑暗里若隱若現。她指關節捏得咔吧作響,那塊鮫綃帕子在她掌心無聲無息地化作了一蓬細碎的冰晶粉末。

“很好。”林緋的聲音冷得像淬了九幽寒冰,“他想看兒子進學?行!老娘親自送太子去‘潛龍堂’!”

她豁然轉身,大步流星走回床邊。

敖玉燒得迷迷糊糊,只覺一股帶著熟悉藥香的冷冽氣息靠近,緊接著身體一輕,落入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

“玉兒,醒醒,我們去個地方。”林緋的聲音貼著耳根響起,少了幾分剛才的殺伐,多了點溫存,“娘帶你去…砸點東西。”

砸東西?

這三個字像帶著奇異的魔力,瞬間穿透了敖玉昏沉的意識。他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高熱帶來的眩暈感讓他看東西還有些模糊,但母親眼中那熟悉的、毫不掩飾的暴躁和護短,卻像一劑強心針。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努力想自己站直,但高燒后虛軟的身體依舊大半重量靠在林緋身上。

霜降“喵嗚”一聲,輕盈地從床上跳下,甩甩尾巴尖兒沾上的汗水,小跑著跟在林緋腳邊,冰藍的貓瞳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寒冰殿沉重的殿門被林緋一腳踹開,外面候著的蝦兵蟹將們嚇得齊齊后退一步,連滾帶爬地讓開一條路。

林緋抱著敖玉,目不斜視,大步穿過冰冷的宮殿群。所過之處,所有宮人侍衛都像被無形的寒流凍住,大氣不敢出。霜降邁著小短腿,努力跟上她的步伐,雪白的皮毛在幽暗的回廊里像一道靈動的流光。

...

潛龍堂。

巨大的殿堂空曠冷清,早已不復往日的威嚴。思過窟坍塌的痕跡還在,碎裂的巨石散落在角落,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塵土和封印破碎后殘余的靈力焦糊味。幾張被龍威波及掀翻的桌椅歪歪斜斜地倒在一邊。

幾個負責看守、打掃的蛇族殘余教習和侍衛縮在角落,臉色蒼白如紙。蛇姨母柳胭倒臺身死后,樹倒猢猻散,他們這些依附者惶惶不可終日,此刻看到林緋抱著太子大步踏入,更是嚇得腿肚子直哆嗦。

林緋的目光根本沒在他們身上停留半秒。

她的視線,牢牢鎖定了殿堂正中央——那方矗立著的、刻滿“祖訓”“戒律”的黑曜石巨碑!碑身高大厚重,表面流淌著暗淡的禁制符文,曾是蛇姨母掌控學堂、打壓異己的象征,也是敖玉無數次跪在下面受罰的冰冷見證。

林緋抱著敖玉,徑直走到戒律碑前。

“玉兒,看好了。”她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空曠死寂的大殿里,“還記得娘教你的嗎?規矩這玩意兒,是用來干什么的?”

她身上沒有任何強大的靈力波動,就那么簡簡單單地站著,甚至懷里還抱著個病懨懨的孩子。

然后,她動了。

右拳,毫無花哨地向前搗出!

沒有刺目的神血金芒,沒有驚天動地的呼嘯。只有純粹到極致的力量!肌肉筋骨瞬間繃緊、擰轉、爆發!

咚!!!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巨響!

那堅硬無比、刻滿禁制符文、曾象征絕對權威的黑曜石戒律碑,在林緋的拳頭前,脆弱得如同風化的朽木!

以拳印為中心,密密麻麻的裂痕如同瘋狂滋生的蛛網,瞬間爬滿了整個碑身!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如同死亡的哀鳴!下一刻——

轟隆!!!

數丈高的巨大石碑,在林緋收拳的瞬間,轟然崩塌!化作無數大小不一的碎石,如同黑色的冰雹,噼里啪啦砸落在地!

碎石煙塵彌漫開來,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角落里的蛇族教習和侍衛早已嚇癱在地,褲襠一片濕冷,牙齒咯咯作響。

煙塵漸散。

林緋抱著敖玉,毫發無損地站在原地,腳下是一堆黑色的碎石廢墟。她甚至連衣角都沒染上一絲灰塵。

“新規矩第一條——”林緋的聲音如同寒冰碎裂,清晰地砸在每一個幸存者心頭,“告密者,喂胖龍!”

啪嗒。

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邊緣異常鋒利的黑曜石碎片,從廢墟堆里滾落出來,骨碌碌滾到霜降的小爪子前。

原本警惕盯著四周的霜降,目光驟然被那塊碎片吸引!它全身的白毛毫無征兆地炸開,像一團蓬松的雪球,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哈——!”聲,冰藍色的瞳孔瞬間收縮成一條豎線,死死盯著那塊碎片,仿佛那是什么極其污穢恐怖的東西!

霜降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小爪子焦躁地在地上刨了兩下,對著那塊碎片發出充滿敵意的低吼,尾巴根都緊張得繃直了。

敖玉被這動靜吸引了注意力,他燒得有些迷糊的腦子還沒從石碑崩塌的震撼中完全回神,下意識地看向霜降盯著的方向。

就在這時——

“愛妃授課的樣子…”一個低沉、沙啞、帶著某種奇異顫音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蛇,貼著林緋的耳后根滑了進來,“…真想撕碎。”

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息驟然籠罩了整個潛龍堂廢墟!

敖蒼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林緋身后,距離近得幾乎貼著她的后背。他臉色依舊帶著重傷未愈的蒼白,甚至唇邊還殘留著一絲未擦凈的淡金血跡,然而那雙暗青色的豎瞳里,卻翻涌著病態的、近乎癲狂的興奮光芒!

他緩緩抬起右手,修長冰冷的手指,如同情人愛撫般,帶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迷戀和侵略性,徑直探向林緋脆弱的咽喉!

那指尖劃過空氣,帶起細微的冰寒氣流!

“滾!”林緋頭也沒回,抱著敖玉的手臂紋絲不動,右肘卻如同蓄勢已久的毒龍,猛地向后狠狠撞去!動作狠辣、決絕,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砰!

沉重的悶響!

林緋的手肘結結實實撞在了敖蒼的胸膛上!撞擊點甚至傳出一聲細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敖蒼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撞得悶哼一聲,踉蹌著倒退兩步,嘴角那絲淡金血跡瞬間擴大。他捂著劇痛的胸口,臉上非但沒有怒色,反而浮現出一種近乎陶醉的、扭曲的享受神情!他伸出舌尖,舔舐掉嘴角溢出的鮮血,暗青豎瞳死死盯著林緋繃緊的側臉線條,那眼神熾熱得幾乎要將人燙穿!

“對…就是這種感覺…”他喘息著,聲音因為疼痛和興奮而扭曲,“你撕碎我的樣子…真美…”

“再碰一下,老娘把你整條龍撕成碎渣,骨灰都給你揚進海溝!”林緋的聲音比腳下的黑曜石碎渣還要冰冷鋒利,每一個字都淬著毒,“瘋夠了就滾回你的龍窟挺尸!”

她抱著敖玉,轉身就朝殿外走,一個眼神都吝嗇再給那條病態的瘋龍。

角落里的蝦蟹侍衛和蛇族殘余早已嚇得魂飛天外,恨不得原地消失。

霜降警惕地瞪著敖蒼,又厭惡地瞥了一眼那塊讓它炸毛的黑曜石碎片,小跑著跟上林緋的腳步。

敖玉靠在母親溫暖的頸窩里,隔著林緋的肩膀,他看到了那幾個縮在角落里、和他年紀相仿、正偷偷看著他的小龍崽。他們穿著不合身的舊衣服,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恐懼,眼神怯怯的,但里面似乎又藏著一點…渴望?

敖玉燒得昏沉的腦子,忽然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是母親教他的那些簡單粗暴的格斗招式…是踹膝窩…是鎖喉…是那些能把壞蛋打得哭爹喊娘的動作…

一個念頭,像微弱的火苗,在他虛弱卻開始清明的意識里點燃。

他輕輕扯了扯林緋的衣襟。

“娘…放我下來…”敖玉的聲音還有些虛軟,但很清晰。

林緋停下腳步,低頭看他。

敖玉掙扎著落地,雖然腳步虛浮,但還是努力站穩了。他沒有看身后那個氣息陰冷的父王,目光落在那幾個偷看他的小龍崽身上。

“喂,你們…”他開口,聲音不大,卻讓那幾個小龍崽嚇得縮了縮脖子。

敖玉頓了頓,似乎有些無措,但很快,他學著林緋教他的樣子,對著那幾個小龍崽,有些笨拙地比劃了一個踹膝窩的動作,嘴里還試圖模仿娘親那種兇巴巴的語氣“…看好了,下次誰再打你們…就這樣!踹他…踹他腿彎!然后…然后鎖他脖子!使勁!”

他做得很不標準,甚至因為虛弱而搖搖晃晃,但那幾個小龍崽的眼睛,卻猛地亮了起來!像在無邊黑暗里看到了光!

一個膽子稍大的小龍崽,怯生生地往前挪了一小步,學著敖玉的樣子,也笨拙地抬腿踢了一下空氣,小臉上還帶著殘留的淚痕,卻用力地點了點頭“嗯!踹他腿彎!”

“還有鎖脖子!”另一個小龍崽也小聲附和,緊張地比劃著。

“鎖…鎖脖子!”第三個奶聲奶氣地跟著喊。

看著那幾個小龍崽笨拙模仿的樣子,敖玉蒼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個極其微弱的、卻真實的笑意。雖然很短暫,像水面的漣漪,但確實存在過。

霜降蹲坐在敖玉腳邊,歪著小腦袋看著這一幕,冰藍色的瞳孔里映著幾個孩子笨拙的拳腳,尾巴尖兒不自覺地輕輕晃了一下。

林緋靜靜地看著兒子,看著他努力挺直的小小脊梁,看著他臉上那點微弱卻真實的光亮,眼底的冰寒無聲地融化了一角。她什么也沒說,只是伸出手,揉了揉敖玉汗濕后有些凌亂的頭發。

角落里,敖蒼捂著劇痛的胸口,指縫間滲出淡金的血絲。他看著那被碎石煙塵籠罩的廢墟,看著那幾個笨拙比劃的小龍崽,最后,目光如同粘稠的毒液,死死鎖在揉著兒子頭發的林緋側臉上。她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柔和,像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在他扭曲的心尖上!

憑什么…憑什么對他們笑?!

一股更加陰郁、更加暴戾的氣息,不受控制地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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