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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酒桶里的女人

龍宮酒窖深處,幽暗逼仄,濃得化不開的酒氣混雜著陳年橡木桶的微酸氣味,沉甸甸地壓在肺腑間。林緋正埋頭在一排巨大的酒桶后,動作麻利地清點剛從海市運來的新一批“寒潭燒”庫存——這種烈酒專供龍宮底層守衛,辛辣燒喉,卻是訓練后驅寒提神的硬通貨。

本來這種事情不需要她來做,但林緋閑來無事,本就想找點好酒,順便準備提升下侍衛們的工作效率,便過來親自清點。

“老大!東邊三號庫的貨對上了!”雷英的大嗓門在空曠的酒窖里變成了多重回音,震得林緋腦袋嗡嗡的,她扛著兩壇比她腰還粗的酒壇,腳步咚咚踏在石地上,“這幫龜孫送來的數,總算沒再敢克扣!”

前些日子,還不到一百場挑戰,堪堪被揍了五十次,雷英先后經歷了近大幾百天的‘植物人’生活后,她終于徹底服氣,服服貼貼的在殿內做起了管家大丫頭,不過她也是在林緋手下堅持最久的硬骨頭了,后來被稱為史上抗打第一人。

林緋頭也沒抬,指尖敲著玉簡記錄“事情做的不錯,算他們識相。再敢少一壇,下次訓練量翻倍,讓他們自己游去寒潭撈原料。”

轟——咔啦啦!

酒窖入口處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破裂聲,木屑混合著塵土碎塊,如同被巨力撕碎的紙片,漫天飛濺。整座酒窖都在這聲巨響中震了震,靠近門口的幾排酒桶微微搖晃,桶壁碰撞,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響。

一個頎長、周身纏繞著暗沉氣息的身影,踏著滿地的碎木和煙塵,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

敖蒼。

他身上的玄黑龍紋王袍略顯凌亂,衣襟半敞著,露出蒼白得有些病態的胸膛。幾縷墨發被酒水打濕,粘在同樣蒼白的臉頰和頸側。那雙標志性的暗青豎瞳,此刻蒙著一層混沌不清的水光,瞳孔散亂地轉動著,仿佛找不到焦點。唯有那眼底深處,依舊翻涌著某種近乎偏執的、粘稠的暗火,死死鎖定了酒桶后的林緋。

他無視了扛著酒壇、瞬間繃緊身體如臨大敵的雷英,也完全無視了這滿窖價值不菲的瓊漿玉液。腳步虛浮,像踩著軟綿綿的海藻,卻帶著一種特有的、蠻橫的壓迫感,直直地朝著林緋的方向踉蹌而來。

“緋…緋兒……”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響起,每個字都裹著濃重的酒氣噴吐出來,“在哪兒呢……我的……緋兒……”

林緋放下手中的玉簡,緩緩直起身。她看著那個踉蹌走近的身影,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臉上仿佛瞬間籠罩一層比酒窖里的寒潭燒更冷的冰霜。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敖蒼那原本蒼白如冰的耳根,此刻竟染上了一層不正常的酡紅。

醉鬼,而且醉得不輕。

敖蒼的腳步在離她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那雙混沌的豎瞳終于勉強聚焦,貪婪地、一寸寸地掃過林緋的腳尖到傲然的胸部又到她因為不耐而微微抿起的唇,最后,牢牢鎖住她那雙此刻寫滿厭惡與不耐、卻亮得驚人的眸子。

“找…找到了……”敖蒼咧開嘴,露出一個近乎癡迷的、卻讓人脊背發寒的笑容,“緋兒……你打人的樣子……”他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病態的亢奮,“……真辣!”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的瞬間,一道暗影毫無征兆地從他身后閃電般射出!

那是一條布滿冰冷堅硬玄色鱗片的龍尾!帶著撕裂空氣的輕微尖嘯,速度快得只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它沒有攻擊,沒有破壞,目標極其明確——如同一條蓄謀已久、淬了毒的巨蟒,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酒氣腥風,極其精準又無比蠻橫地,狠狠朝著林緋纖細卻充滿力量的腰肢纏繞而來!

那姿態,帶著絕對的占有欲,仿佛她只是一件可以隨意捆縛的玩物。

就在那布滿冰冷鱗片的龍尾即將貼上玄色勁裝的剎那,林緋動了!

她沒有后退,沒有閃避。那只垂在身側的右手,五指倏然張開,如同鐵鑄的鷹爪!手臂肌肉在玄色布料下瞬間賁張,帶起一道凌厲的破空聲!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啪!

林緋的手,精準無比地、狠狠地扣在了那纏來的龍尾中段!五指如鉤,死死掐住了覆蓋著堅硬鱗片的龍身!巨大的沖擊力讓她腳下一沉,靴底在積著灰塵和酒漬的石地上摩擦,發出‘嗤’的一聲短促銳響。

她穩穩站住,紋絲不動。腰肢被那股蠻力勒得生疼,骨頭都似乎在呻吟,但她扣住龍尾的手,卻如同焊死在上面。

林緋猛地抬頭,那雙寒星般的眸子直直撞進敖蒼那雙翻涌著病態興奮的暗青豎瞳里。她唇角勾起一個充滿了譏誚和厭惡的弧度,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渾濁的空氣,如同冰棱碎裂“發情期才剛過,你這腦子,倒是先被酒液泡爛了?”

那語氣里的輕蔑和冰冷,像一盆帶著冰碴的海水,兜頭澆下。

敖蒼混沌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那病態的亢奮似乎凝固了一瞬,隨即,被一種更加扭曲的興奮取代。龍尾上傳來的巨力,腰肢處那纖細卻無比堅韌的觸感,以及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反抗……這一切都像最烈的催情劑,點燃了他骨子里最深處、最病態的火焰!

“對……就是……這樣……”他低低地笑起來,笑聲沙啞而破碎,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滿足感。纏繞著林緋腰肢的龍尾非但沒有松開,反而更加用力地收緊,鱗片摩擦著布料,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他另一只手抬起,蒼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狎昵意味,顫抖著,似乎想撫上林緋扣住他龍尾的手腕。

“反抗……緋兒……你越是這樣……本王……越是想……”

“想”字后面那骯臟的字眼還沒來得及吐出——

“俺操你祖宗!!”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裹挾著狂暴的勁風,毫無征兆地從側后方轟然炸響!

一道暗金色的鞭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雷霆,帶著刺耳的尖嘯和足以抽斷山巖的恐怖力道,撕裂酒窖里渾濁的空氣,精準無比地、狠狠地抽向敖蒼那條纏繞著林緋腰肢的龍尾七寸之處!鞭身上,隱約浮現出金錢豹的猙獰虛影,兇煞之氣撲面而來!

是雷英!她早已忍無可忍!

那新得的豹尾鞭在她手中,如同活過來的兇獸!

嗷——!

一聲痛苦而暴怒的龍吟瞬間充斥了整個酒窖!

一股皮開肉綻的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巨大的抽擊力道讓那緊纏的龍尾猛地痙攣,如同被電擊的巨蟒,不受控制地劇烈一抖,力道驟然松脫!

敖蒼猝不及防,劇痛讓他混沌的腦子猛地一清,巨大的沖擊力讓他高大的身軀一個趔趄,蹬蹬蹬連退三步,才堪堪穩住身形。他猛地扭頭,那雙暗青豎瞳因為劇痛和震怒,瞬間收縮成兩條極細的線,里面翻涌著暴戾的殺意和難以置信的兇光,死死釘在手持長鞭、如同護崽母豹般擋在林緋身前的雷英身上。

“卑賤的爬蟲!!!”敖蒼的聲音因劇痛而扭曲變形,帶著龍族特有的威嚴和暴怒,“你竟敢——!!”

雷英單手叉腰,另一只手緊握豹尾鞭,鞭梢斜指地面,還在微微顫動。她那張英氣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只有騰騰燃燒的怒火和毫不掩飾的鄙夷,嗓門比剛才更大,如同洪鐘“爬蟲?!俺看你是喝多了馬尿忘了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她手中的豹尾鞭猛地往地上一頓,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再敢用你那惡心的尾巴碰俺老大一根汗毛——”她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俺!現!在!就!剁!了!你!那!兩!只!爪!子!泡!酒!”

每一個字都像鐵錘砸在砧板上,兇狠暴戾,絕無虛言!

“你——!”敖蒼被這赤裸裸的羞辱和威脅徹底激怒,龍威如同失控的潮汐般轟然爆發!整個酒窖的溫度驟降,酒桶表面瞬間凝結出細密的冰霜!他周身暗青色的龍氣瘋狂涌動,受傷的龍尾在身后狂亂地甩動,每一次甩動都帶起尖銳的破空聲和撕裂的酒氣,攪得周圍的酒桶東倒西歪,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那只骨節蒼白的手猛地抬起,指尖青光凝聚,帶著撕裂空間的鋒銳,眼看就要朝著雷英悍然抓下!

“夠了!!”

一聲冰冷到極致的厲喝,如同極北之地的寒風,瞬間凍結了狂涌的龍威和暴戾的殺氣!

是林緋!

她剛剛掙脫那令人作嘔的龍尾纏繞,腰間的劇痛讓她臉色微微發白,但那雙眼睛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亮,如同淬了冰的寒星。她沒有看暴怒的敖蒼,也沒有看護在她身前的雷英,她的目光,死死釘在剛才因敖蒼龍尾失控狂甩而撞碎的一個巨大橡木桶上!

那個桶被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桶身破裂,里面濃稠如蜜、琥珀色的佳釀正汩汩地涌出,鋪滿了整個地面,濃烈的甜香混著酒氣飄散在水中。

然而,在那肆意流淌的酒液之中,赫然躺著一個身影!

一個女子的身影!

她蜷縮在冰冷的、流淌著酒液的石地上,渾身濕透,輕薄如紗的衣物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無比的身體曲線。一頭海藻般的長發濕漉漉地散亂著,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小巧精致的下巴和一段如天鵝般優美的頸項。裸露在外的肌膚,呈現出一種毫無血色的、近乎透明的珍珠白。

不是守衛,也不是侍女!這裝扮……

林緋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她一個箭步沖上前,毫不猶豫地俯身,一把抓住那女子濕透的纖細手臂,猛地發力,將她從那冰冷粘膩的酒泊中粗暴地提了起來!

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憐香惜玉。

女子濕透的身體軟軟地被提離地面,海藻般的長發滑向兩邊,終于露出了整張臉。

一張極其美麗、卻毫無生氣的臉。眉眼精致得如同畫中仙,長而卷翹的睫毛緊閉著,在蒼白的肌膚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小巧的鼻,花瓣般毫無血色的唇。即便昏迷不醒,眉宇間也殘留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惹人憐愛的柔弱。

這是一個蚌女!一個血脈純粹的深海蚌精!

林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迅速掃過這具毫無知覺的美麗胴體,最終,定格在她纖細腰肢的左側——那里,一條淡金色的、由不知名金屬編織成的精致鏈子,松松垮垮地掛在那里。鏈子末端,系著一塊小巧玲瓏、卻光華內蘊的玉牌。

玉牌質地溫潤,雕刻著繁復的云紋。云紋中央,一個清晰無比的篆體字在幽暗中散發著淡淡的微光——‘珠’!

“呵……”

一聲冰冷徹骨、充滿了無盡嘲諷和洞悉的輕笑,從林緋的唇齒間溢出。

她單手提著那濕漉漉、毫無知覺的蚌女,如同拎著一件沒有生命的貨物,緩緩轉過身,面對著那因劇變而暫時僵立、臉上暴怒未消卻又混雜著一絲驚疑不定的敖蒼。

林緋的唇角高高揚起,勾出一個足以刺痛任何男人尊嚴的、惡毒又輕蔑的弧度。她的目光,如同看待一堆污穢的垃圾,慢條斯理地掃過敖蒼蒼白的臉,最終落在他那雙翻涌著混亂情緒的暗青豎瞳上。

“龍王陛下,”她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慢悠悠的、如同鈍刀子割肉般的殘忍,“好興致啊。”

她晃了晃手里軟綿綿的蚌女,那女子濕透的長發和紗衣在空中無力地擺動。

“三百年前的老情人,”林緋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刺耳的尖銳和濃得化不開的譏誚,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向敖蒼,“您這口味,還真是……戀舊!”

她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蚌女腰間的玉牌,臉上的笑容愈發冰冷惡毒。

“怎么?是覺得舊情復燃滋味不夠濃烈,還是嫌她活得太礙眼,”她猛地將蚌女往敖蒼的方向提了提,幾乎懟到他的臉上,聲音陡然帶上一種令人心寒的惡意揣測,“索性……塞進酒桶里,當‘釀酒材料’給腌入味了?!”

轟隆——!

敖蒼腦中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珠”字玉牌!那張精致柔弱卻毫無生氣的臉!還有林緋那如同淬毒冰刀般的話語——“三百年前的老情人”、“釀酒材料”……

他臉上的醉態、憤怒、兇戾,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瞬間抹去!只剩下一種僵硬的、混雜著震驚、難以置信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窺破隱秘的狼狽的蒼白!

那雙暗青色的豎瞳,死死地、死死地盯住蚌女腰間那塊散發著微光的玉牌,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里面翻涌著驚濤駭浪!

酒,醒了。

徹徹底底地醒了。

酒窖中只有酒液從破裂木桶滴落的‘滴答’聲,格外刺耳。扛著酒壇的守衛們早已嚇傻,連呼吸都忘了。雷英也瞪圓了眼睛,看看林緋手中濕透的蚌女,又看看龍王那瞬間褪盡血色的臉,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海膽。

林緋將敖蒼瞬間巨變的臉色盡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她手腕一松,那昏迷的蚌女“噗通”一聲,如同破麻袋般重新摔回冰冷的、流淌著酒液的石地上。

她看都懶得再看地上那灘“麻煩”一眼,隨意地甩了甩手上沾染的酒漬,仿佛只是丟開一件臟東西。目光轉向雷英,又掃過那幾個呆若木雞的守衛,聲音恢復了慣有的冷硬。

“還愣著干什么?把這‘意外驚喜’抬出去,找個空置的偏殿扔著。看看還有氣沒,沒氣就找個地埋了。有氣……”她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也別讓她輕易咽了氣,說不定,還能廢物利用呢。”

雷英最先反應過來,豹眼一瞪,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聽見沒!俺老大發話了!趕緊的!把這腌臜玩意兒弄走!別污了咱們的酒窖!”她手里的豹尾鞭往地上又是一頓,嚇得那幾個守衛一哆嗦,慌忙放下酒壇,手忙腳亂地沖上前去抬那昏迷的蚌女。

林緋沒再理會地上的混亂,也徹底無視了僵立在原地、臉色變幻不定、如同被釘在了恥辱柱上的龍王。她轉身,徑直朝著酒窖深處走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話語在渾濁的空氣里回蕩“清點完庫存,今晚加訓。剛才看熱鬧看得挺起勁的,訓練量翻倍。”

守衛們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卻連大氣都不敢出。龍王那尊煞神還在那兒杵著呢!

雷英扛著她那兩壇酒,看著林緋利落離開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失魂落魄、周身氣壓低得嚇人的敖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嗓門洪亮地對著那些守衛嚷嚷。

“聽見沒!俺老大說了,加訓!都打起精神來!跟著俺老大,有肉吃,有酒喝,有架打!比跟著某些腦子泡爛的瘋龍強一萬倍!”她故意把最后幾個字咬得極重,扛著酒壇,咚咚咚地追著林緋去了。

酒窖深處,只剩下敖蒼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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