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點，刑事組辦公室。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了，但是老大沒走，組員們也只好陪著。眼看要破案了，誰也不想這時候掉鏈子。

劉國棟聽完匯報，問道：“大家有什么想法？方照林的口供可信嗎？”

高生才回答：“沒有發現明顯的漏洞，提審陸倩之后，結合兩人的話就知道了。”

錢玲玲不屑道：“把自己說的跟情圣似的，愛情至上的，那他老婆算什么？”

藍剛贊同：“我看這家伙也不是好鳥，照他說的，他連從犯都算不上，只是幫助陸倩拋尸，偽造現場，最多告他侮辱尸體罪，妨礙司法公正，罪名沒多大。這家伙要是舍得花錢，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保釋出來。”

黃大軍問道：“他是不是在避重就輕？”

沒人能夠回答，知道的只有陸倩了。

陳英榮也覺得不對勁，30大幾的男人，整的像純情小男生似的，為了愛情不顧一切，那他現在為什么又把陸倩供出來了？良心發現？還不是為了自保。

而且，張國標公司發現的死尸到底哪來的？

他是誰？

怎么死的？

不過高生才說得對，現在得立刻提審陸倩了，看看她怎么說。

再次進入審訊室，看坐在陸倩身旁的葛明輝，林輝調侃道：“葛大狀，你可真夠忙的。”

葛明輝聳聳肩，“我的當事人都信任我，這是我的榮幸，將來如果林sir有需要用到我，你就會知道，我有多么的可靠。”

林輝撇撇嘴，“既然你是方照林和陸倩兩個人的律師，那我們也省事了，事情你已經很清楚了，多勸勸你的當事人，跟警方合作，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說完看向陸倩，“陸倩，方照林已經交待了，你就是殺害張國標的兇手，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陸倩木然地瞟了林輝一眼，沒說話。

“這么說，你承認了？”

葛明輝接口：“我的當事人陸女士，承認誤殺了張國標。”

“誤殺？”

“沒錯，是誤殺。”

“陸倩，描述一下案發經過吧。”

“呼..”陸倩終于說話了。

“那天晚上8點多，我回家沒多久，張國標也回來了。我很意外，因為他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我知道他外面有別的女人，我也不在乎，只要他別打擾我平靜的生活就好。”

陸倩的情緒突然激動，咬牙道：“可是那天，他好像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額頭上還包扎著，一進門就對我大吼大叫的，不一會就開始動起了手，我害怕極了，一直躲著他，跑進了廚房里，他就追著我打。我拿起廚房的餐刀，比劃著，警告他，再對我動手，我就跟他同歸于盡。”

陸倩的眼淚流下，聲音顫抖：“可他還是不斷向我靠近，我就拿著刀胡亂揮舞著。忽然，就聽他大叫了一聲，等我睜開眼看清楚，他已經躺在了地上，脖子流出很多血，我嚇壞了，不知道怎么辦，就給方照林打了電話，讓他來幫我。”

“既然你說是意外，為什么不報警？”

“我知道，就算是誤殺，也是要坐牢的，我不想坐牢，尤其是為了張國標這種人坐牢，更是不值。”

“你接下來是怎么做的？”

陸倩深吸了口氣，平靜了一下，說道：“方照林來了之后，他也很吃驚，問我想怎么做。我把想法告訴了他，他就幫我把尸體帶走處理了。等他回來，我也把家里清理完了，我們商量接下來該怎么辦，他說若想不讓人知道張國標死了，最好把張國標偽裝成失蹤，我們就去了財務公司，到了那里，發現有個死人在那。我們就把他面容指紋毀掉，偽裝成張國標，順著窗戶，丟到了后巷里。”

“你認識那個死者嗎？”

“不認識。”

“知道他怎么死的嗎？你就不好奇，那里怎么會有個死人？”

“不知道，我當時腦子很亂，根本想不到別的了。”

陳英榮問道：“你剛才說是方照林給你出的主意，去張國標公司偽裝現場，可他說是你的主意，到底是誰提出的？”

陸倩想了一會兒，“記不得了，這有什么區別嗎？我們當時說了很多，想了很多辦法，最后才確定要這么做的。”

葛明輝開口了：“各位警官，你們也聽到了，我的當事人是在自己的生命安全遭到威脅的情況下，自衛反擊，才造成張國標的死亡，這完全屬于正當防衛。至于之后的事情，他們的確做錯了，我很遺憾，他們應該為他們的錯誤承擔后果，愿意承認毀壞尸體的罪名。”

這家伙推的可真干凈，到最后就承認個毀壞尸體罪。

“張國標已經死了，這完全是你的一面之詞。”林輝詰問。

“這并不只是一面之詞，”葛明輝反駁，“張國標曾多次對我的當事人實行家暴，我的當事人基于夫妻之間的情分，當然還有名聲的考慮，沒有把這些事情公開，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證據呢？”

“證據就是張國標是做財務公司生意的，這種人是什么樣的人，大家都清楚。而我的當事人陸女士，是一個柔弱的女性，開著一家咖啡店，性情溫柔，待人和善。如果不是張國標對我的當事人實施暴力，怎么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

葛明輝慷慨陳詞，仿佛正義化身。

“......”

這聽起來很扯淡，這也叫證據嗎？

可香江的法律還真有可能把這個當成證據，就是因為陪審團的制度，陪審團的成員都是各行各業的普通人，都有感性的一面，天生就會同情弱者，而張國標和陸倩，誰在他們眼中是弱者不言而喻。

這也就是律師可以發揮的地方了。

審訊已經沒有必要進行下去了，這葛大狀還真不白給，陸倩和方照林經他的一番教導，使用這番說辭，在沒有更多證據的情況下，很難讓他們承認更多的罪名。

回到辦公室，眾人都有些發愁，忙活這么多天，最后就得到了個這？

倒不是他們非得給陸倩安上個謀殺的罪名，只是這件案子疑點很多，如果就這么結了案，將來要是有什么反復，在座的眾人都得擔責，臉也丟不起。

現在擺在大家面前的選擇就兩個，一是采信陸倩和方照林的口供，告陸倩誤殺張國標，方照林妨礙司法公正，兩人一起毀壞尸體。二，就是繼續尋找證據。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那么多時間給大家了。

錢玲玲道：“會不會真像陸倩說的，這就是個防衛過當的誤殺，只是他們太驚慌，才搞出那么多事情。”

那個張國標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也不想給他討回什么公道，聽陸倩訴說的內情，她反而對陸倩的經歷很是同情，家暴的男人，死了活該。

林輝不想放棄，“張國標的死先不說，另外那個死者呢？是張國標殺的嗎？那他為什么就把尸體扔在自己公司里，不處理？沒事人似的就回家了？這對他來說不難吧？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如果不是他殺的？兇手是誰？陸倩和方照林就脫得了關系？就這么巧，遇到個正得用的尸體？”

眾人沉默。

“算了，很晚了，大家又忙了一天，先回家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高生才也不想這么倉促做決定，吩咐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