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初鳴
- 巔峰人生重回98
- 悶葫蘆絲
- 5609字
- 2025-06-01 20:34:40
課間操的喧囂如同潮水般退去,高三(七)班再次被緊張的備考氛圍籠罩。老王正用粉筆“篤篤篤”地敲著黑板,唾沫星子伴隨著“空間向量垂直問題”的咆哮彌漫在空氣中。
教室后方角落,蘇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桌上那張舊報紙已密密麻麻爬滿了他的字跡,仿佛被賦予了新的生命。不同于最初的架構性開篇,此刻他筆走龍蛇,正在深入剖析一道典型的代數與幾何融合壓軸題。
“……此題核心陷阱在于對隱含角度的定義域忽視!解法有六:正統建系法冗長易錯;空間投影法直觀但難;幾何割補法巧妙需靈感;而最優解,當屬……”
他筆鋒一頓,側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陽光,又迅速收回,眼神銳利。
“……空間直角坐標平移法疊加向量點積投影!其精髓在于動態構建輔助軸,將復雜曲面切割化歸為連續平面點積運算!此法迅捷如風,誤差可控,容錯率高!”
筆尖唰唰飛舞,清晰的標準坐標系躍然紙上,幾條看似隨意添加的輔助線如同庖丁解牛般,瞬間將一團亂麻的立體幾何拆解得條分縷析。每一步運算簡潔有力,關鍵公式標記得分外醒目,甚至附帶“破壁箴言:動點即動軸!心隨意轉,坐標自生!避陷阱先畫定義域!”
王哲伸長了脖子,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那些天書般的線條和公式,被蘇望“破壁箴言”一點撥,竟然隱隱約約透出一點模糊的光亮!仿佛黑屋里撕開了一條縫!尤其是看到蘇望信手拈來的“坐標平移疊加點積投影”,僅僅幾筆就繞過了他自己想破頭也想不通的難點時,他忍不住低呼出聲:“我靠!這也行?!”
他這一嗓子不高,但在老王講解定理的低沉聲波中,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
“啪嗒?!鄙蚯迩锸种械膱A珠筆尖一滑,在原本工整的解題步驟旁劃出一道突兀的斜線。秀氣的眉尖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講臺上的老王也停了下來,扶了扶眼鏡,目光銳利地掃向后方:“后面怎么回事?誰在嚷嚷?”他的眼神精準地落到了王哲那張驚愕未消的臉上。
王哲嚇得一縮脖子,胖臉漲紅,尷尬地低下頭,嘴里含糊不清:“沒…沒怎么……”
老王重重哼了一聲,剛要發作,目光卻不經意瞥見了王哲前面、正低頭奮筆疾書的蘇望,以及他桌上那張……格外醒目的舊報紙?還有上面密密麻麻遠超課堂筆記范疇的鬼畫符?
老王眉頭鎖緊,帶著懷疑重新看向黑板,繼續講課,但語氣明顯冷了幾分:“都高二下半學期了!心思要放在正道上!歪門邪道、投機取巧,在高考面前都是紙老虎!”這話指桑罵槐的意味,連前排的學生都感覺到了。
教室里一片安靜。
蘇望仿佛對這一切恍若未聞。他的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專注于筆下的推演世界。倒是沈清秋,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再次瞟了后方一眼。那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對老王訓斥充耳不聞的蘇望,周身似乎縈繞著一種格格不入的、極度冷靜又極度專注的強大氣場,與以前那個總是習慣性低頭、有些游離的邊緣形象判若兩人。那份無視權威的鎮定,讓她心里微微泛起一絲異樣的漣漪。
午休鈴終于打響。教室里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餃子,瞬間喧騰起來。
“蘇望!蘇望!”王哲一把拉住準備起身的蘇望,胖臉上擠出諂媚的笑容,小眼睛閃著賊亮的光,壓低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和渴望:“給我看看!就看看!剛才那道題你最后到底怎么解的?那個‘坐標平移疊加點積’……我好像明白了一點,但又感覺隔了一層紗,你讓我再看一眼!就一眼!求你了!午飯我請你吃炸火腿腸!”
蘇望看著王哲那副急不可耐、抓耳撓腮的模樣,再想到前世這家伙因為數學瘸腿最終只上了個三本、之后坎坷工作的憋屈,心中微微觸動。前世王哲在自己最困難時,曾咬著牙省下飯錢硬塞給自己五百塊。這份情,他一直沒忘。
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沈清秋的位置。她正安靜地整理書包,似乎準備離開。
“給你看可以,”蘇望淡淡開口,隨手拿起那張寫滿了寶藏的舊報紙,在王哲眼前晃了晃,目光卻若有若無地掃過沈清秋的方向,“但僅此一章。而且,別弄皺了?!?
“謝謝!謝謝望哥!我保證!”王哲如獲至寶,幾乎是搶一般將那頁寫滿了壓軸題解法的報紙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還下意識地用袖子擦了擦桌面,才把這張“神卷”平鋪上去,嘴里還念念叨叨:“我的爺…寫舊報紙上…太他媽奢侈了……”
蘇望沒管他,提起自己空蕩蕩、只用麻繩綁著的劣質飯盒(里面就倆饅頭和一點咸菜),徑直朝食堂方向走去。他需要給王哲留出足夠的時間去“發現寶藏”。
食堂永遠人聲鼎沸,彌漫著油炸食物和廉價菜油混合的復雜氣味。蘇望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默默地啃著冰涼的饅頭。咸菜齁得慌,但他吃得面不改色。前世更差的都吃過。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攢動的人頭中搜尋。沒過多久,他看到了沈清秋那抹清雅的身影。她和一個同樣文靜的女生端著飯盒(菜色顯然比蘇望豐盛),找了一個相對安靜的靠窗位置坐下。陽光透過窗戶,在她身上鍍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看著她小口吃飯、偶爾和同伴輕聲交談的樣子,蘇望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
就在這時,一陣風風火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砰!”一個油膩膩的大號鋁制飯盒被重重砸在蘇望面前的桌子上,震得桌面嗡嗡響,里面的油花差點濺到蘇望的校服上。
王哲一張胖臉漲得通紅,鼻孔像風箱一樣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小眼睛瞪得溜圓,里面布滿血絲,閃爍著一種近乎癲狂的、仿佛三觀被徹底顛覆的震驚光芒!
“望哥!我的親哥?。 蓖跽艿穆曇粢驗榧佣兞苏{,幾乎是嘶吼出來,引來周圍好幾道詫異的目光。他渾然不覺,身體前傾,雙手撐著桌子,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神了!真他媽神了!!”他語無倫次地揮舞著手臂,“就你那個破壁箴言!還有那平移坐標再加個點積投影…簡直就他媽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以前看立體幾何腦袋都是漿糊,現在…現在感覺有一絲亮光了!那道題我用你的方法硬是套出來了!雖然沒有完全弄懂過程,但思路!思路通了??!臥槽??!”
他猛地一把抓住蘇望握著饅頭的手臂,激動得唾沫星子直飛:“哥!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晚上被哪個數學系的老教授上身了?!還是你偷偷挖了哪個高考命題人的祖墳,搶了他的秘籍筆記?這他媽…這根本不是人能寫出來的玩意兒!這簡直就是屠龍術!專門干高考那頭惡龍的!我的媽呀!”
蘇望嫌棄地掙脫開沾著王哲汗水和口水的胖手,慢條斯理地拿起自己的水壺喝了口水,又咬了一口饅頭,眼神平靜得像無風的湖面:“別亂動我東西。自己悟到一絲,說明你還沒蠢到家。”
這輕描淡寫、仿佛只是隨手寫出“1+1=2”的語氣,更讓王哲覺得蘇望深不可測到了極點!
“穩了!這次穩了!”王哲興奮得搓著手,原地轉了兩個圈,看著蘇望的眼神充滿了狂熱,“跟著望哥混,清北我是不敢想,但拼一把沖個一本重點,絕對有戲?。∫院竽憔褪俏依洗?!我王胖子唯你馬首是瞻!那報紙…報紙再借我研究幾天行不?”
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難得的放松時間。
操場邊樹蔭下,男生三三兩兩席地而坐,吹牛打屁。蘇望靠著樹干,閉目養神,腦中卻在高速運轉著另一件事:啟動資金!
金手指已經展現威力,《高考金手指》就是印鈔機。但這需要時間發酵。眼下,他需要第一桶快錢!需要讓母親不必為下個月買油鹽的錢發愁,需要盡快撬動深港那邊更大的杠桿!
就在這時,旁邊兩個男生的閑聊鉆入耳中。
“……真的假的?就那種藍色的、帶個破電塔的老郵票?”
“那還能有假?我大姨父在郵局!他說最近翻過年冊,發現那個叫‘普無號工**’的老票,印量極少,好像因為什么印刷錯誤?現在搞收藏的在瘋狂找品相好的呢!據說原價幾分,現在能賣好幾塊!品相極好的幾十塊都可能!”
“靠!可惜我家沒老頭玩這個……”
蘇望猛地睜開眼!
一道閃電劃過腦海!
普無號工!那個在九十年代末收藏市場短暫掀起過波瀾的郵票!確實是因印刷存世量稀少而價值飆升!時間點……好像就是98、99這兩年!信息差!完美的目標!
身體強化帶來的敏銳感官讓他立刻捕捉到——隔著一叢冬青灌木,就是女生們活動的區域。沈清秋也坐在那邊,正低頭看著一本書,夕陽在她身上灑下碎金般的光點。
機會!
蘇望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臉上沒有任何波瀾,腳步卻沉穩地繞過那叢冬青。
在距離沈清秋大約一米多的地方停下。幾個正聊天的女生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帶著好奇和幾分促狹。沈清秋也抬起了頭,那雙清澈的眸子在夕陽下如同琥珀,平靜地看著他。
蘇望仿佛完全沒注意到其他女生的目光,他迎著沈清秋的視線,神情自然地開口,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她聽清:
“沈清秋同學,能問你個事嗎?”
周圍響起幾聲低低的輕笑和交頭接耳。沈清秋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紅暈,但她素來沉靜,只是合上手中的書,輕輕點了點頭:“嗯?”
蘇望表情坦蕩得像是在請教一道數學題:“我記得學校圖書館閱覽室角落,是不是存著幾捆七八十年代的舊報紙?好像還有一部分過去幾年的舊雜志合訂本?”
沈清秋微怔,這個問題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作為班上公認的文學社才女兼圖書館優秀志愿者,對這方面確實比其他人了解得多一些。
“是的。”她想了想,肯定地點頭,“是在閱覽室最里面那個小儲藏間,管理員李老師說是一些老資料,暫時封存,還沒整理?!?
“里面有郵票年冊或者帶相關郵訊的副刊嗎?”蘇望追問,眼神明亮,沒有絲毫躲閃,完全是為了求知。
“嗯……”沈清秋陷入回憶,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這專注思考的神態讓她清麗的臉龐更添一分書卷氣的魅力,“好像…有。前年市集郵協會還搞過一次展覽,學校把一些相關的舊報紙副刊歸到了一起,應該也存進去了。怎么?”
“沒事,謝謝?!碧K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臉上露出一絲真誠的笑容。夕陽的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和干凈的笑容。
他沒再多說什么,更沒有像其他男生那樣借機糾纏,只是禮貌地點點頭,便轉身利落地離開,好像真的就只是問個問題。
這個干脆利落、進退有度、目的明確的舉動,反而比任何刻意的討好都更能打動沈清秋的心。她看著蘇望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操場跑道那頭,微微有些失神。
“清秋?清秋?”旁邊的閨蜜用手肘碰了碰她,笑得促狹,“別看了!人家走遠了!嘖嘖,沒想到那個蘇望膽子挺大嘛,敢直接跑來問問題?他好像真的有點不一樣了哦?”
沈清秋回過神,臉一熱,輕輕拍開閨蜜的手,重新拿起書,卻好一會兒沒翻動一頁,心頭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細小的石子,漾開了難以平復的漣漪。他問郵票報紙的事……要做什么?
就在蘇望成功引起了?;ㄗ⒁?、并摸清郵票“藏寶地”的同時,操場另一角。
周明遠坐在一棵大樹下的長椅上,手里拿著瓶礦泉水,臉色陰沉得像要滴出水來。他身邊圍著兩三個平時看他不順眼但不得不承認他厲害的跟班。
“遠哥,那蘇望真他媽邪門!體育課單杠你也看到了吧?三十個!跟玩兒似的!媽的,那不是吃了大力丸就是打了雞血!”一個瘦高個憤憤不平地說。
“這還沒完!”另一個戴著眼鏡的跟班推了推鏡框,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下午課間操你注意到沒?老王訓話那會兒,蘇望那孫子就埋著頭寫寫畫畫,王胖子那傻貨看得口水都快流他桌子上了!老王訓話他鳥都不鳥!他那張破報紙上絕對有鬼!搞不好就是抄的哪本見不得光的東西!”
“抄?”周明遠冷笑一聲,將手里的礦泉水瓶捏得嘎吱作響,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他那樣子可不像抄!我親眼看他寫,都不帶停頓思考的!”
“不抄他哪來那本事?突然開竅?見鬼了不成?”瘦高個一臉不信。
“管他開沒開竅!”周明遠眼神越發陰鷙,“他憑一張破紙就攪得班上不得安寧,還……還吸引了不該有的目光!”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遠處樹蔭下沈清秋纖細的身影,恨恨道,“不能再讓他這么跳下去了!得讓他的真面目露出來!”
“遠哥,你意思是……”眼鏡男湊近了些,壓低聲音。
周明遠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股寒意:“去打聽打聽,誰跟校外那些混子熟。找幾個‘嘴嚴’‘會來事’的,想辦法……”
他湊到眼鏡男耳邊,聲音壓到最低,吐出幾個字。
“……不用傷人……把他的‘寶貝’給我……弄出來就行!”
眼鏡男眼睛一亮,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用力點了點頭:“明白了遠哥!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認識后街刀疤李手下的‘毛猴’,這事兒他們最拿手!嘿嘿,一個書呆子,嚇唬嚇唬保管他尿褲子,自己就乖乖把東西交出來了!”
周明遠陰沉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扭曲的快意。
蘇望?
有點力氣算什么?
會寫幾張破紙算什么?
在真正的不講規矩的力量面前,屁都不是!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蘇望嚇得瑟瑟發抖、狼狽不堪地交出他那張“神報紙”的樣子。到那時,沈清秋還會用那種……側目的眼神看他嗎?
下午放學,夕陽將人影拉得老長。
蘇望故意放慢了收拾書包的速度。教室里的人漸漸散去。
王哲背著鼓鼓囊囊的書包,像個即將奔赴戰場的士兵,眼神堅毅(或者說視死如歸)地湊過來:“老大!那報紙…我晚上回家,頭懸梁錐刺股也得把它琢磨透!以后老大你有吩咐,上刀山下油鍋,我王胖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蘇望看著王哲這副“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模樣,有些好笑,但也感到了這小子骨子里的義氣和那份被點燃的“開竅”渴望。他沒有說什么勉勵的話,只是淡淡點頭:“嗯。”
王哲這才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
教室很快空曠下來。沈清秋是值日生,正在仔細地擦著黑板。夕陽的光透過窗戶,給她纖薄的身影鑲了一道溫暖的金邊。細小的粉筆灰在光柱中飛舞。
蘇望沒有立刻離開。他靠在后排自己的座位上,安靜地翻看著那本頁腳卷起的舊數學課本,目光卻沒有停留在書上,而是落在那抹纖瘦忙碌的身影上。
窗外,隱約傳來幾聲輕佻又刻意壓低的口哨聲,還有雜亂的腳步聲在走廊遠處響起,又消失,仿佛某種不懷好意的試探。
蘇望的耳朵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強化過的聽覺捕捉到了一絲模糊的低語:“…就那家伙……一個人…在后排…刀哥說了…嚇唬一下…東西到手就行……”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帶著一絲絲野獸般嗜血興奮的弧度。
來了嗎?
正好!
檢驗這具身體的實戰性能,也順便……給某些不長眼的東西,留下一個永生難忘的警告!
他放下那本根本沒用過的舊課本,活動了一下手腕,骨節發出輕微的、充滿力量的噼啪聲。在沈清秋剛好回頭拿板擦的瞬間,他拎起自己那個寒酸的麻繩捆著的布書包,像個標準的乖學生一樣,邁步走出了教室后門。
夕陽如血,把他的影子拉長,投射在空曠寂靜的走廊地面上,如同即將出鞘的兇刃暗影。
沈清秋拿著板擦轉過身,恰好看到蘇望消失在門外的背影。走廊里似乎很安靜,又似乎縈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風雨欲來的緊張氣息。
她握著板擦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