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在音樂學院附中對葉喬斯來說不算全新的體驗，和他上輩子在歐洲留學時的大學生活沒有什么不同。

大家還是要排隊借琴房，排隊等食堂。除了一對一的樂器專業課外，附中還開設了視唱練耳、音樂鑒賞、音樂史、樂理等與音樂相關的課程。

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大片大片的練琴時間，葉喬斯過的那叫一個如魚得水。

語數外那幾門課對期末考六百分的葉喬斯沒有一丁點難度，他甚至自信心爆棚，想去挑戰一把高考數學題，其他專業課就更是小菜一碟，在大學里學了九年的專業知識拿到博士，葉喬斯就算去京市音樂學院直接當老師也完全夠格。

唯一可惜的是，他沒有和辛亦詩多聊兩句。

兩人的專業不同，只有上午的文化課會坐在臨桌，其他課程基本都不在一間教室。

他發現這個女生很有趣，只要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超過十秒鐘，女孩的耳垂就會慢慢染上粉色。

葉喬斯試了幾次，眼見辛亦詩的耳垂紅得越來越快，終于放下了好奇心。

到了課間，其他年級鋼琴系的學生聽說葉喬斯轉到附中，一拖二，二拖三，成群結隊來班里看“猴子”。葉喬斯還看到了隔壁班的張方圓，校內選拔賽被王釗頂掉的第三名。攪*棍走了，他立刻脫離戰戰兢兢的狀態，變得自信大方起來。

每次直到上課鈴響任課老師過來趕人，來人才依依不舍地和葉喬斯告別。

有人問葉喬斯學琴經歷，有人問他每天的練琴時間，甚至還有人想和他預約周末的鋼琴課……

不管他們心里再怎么嫉妒葉喬的天賦和成績，表面看上去都是一副熱情的樣子。

害怕再次鬧出早上的意外，葉喬斯上午下課把帽子一扣，完美融入一片黑色羽絨服中。

午飯也是拖了一會等人群散了在角落的餐桌上吃的。

飯后，他去琴房練琴，把手里的學生卡遞給門崗阿姨說：“阿姨，我要拿606的鑰匙?！?

“606的鑰匙？哎喲，你就是葉喬吧！小伙子長得真精神！來，給你，昨天裴主任特意給我交代了把鑰匙留給你。以后你隨時都能來這里練琴，別的老師會安排到其他琴房，甭擔心?！?

門口阿姨的京片子一出，仿佛讓葉喬斯看了一出單口相聲。

他也不自覺跟著換成京市話，“好嘞，謝謝您嘞！”

“哎！你誰呀，606不是我們王老師的教室嗎？阿姨您怎么能隨便把鑰匙給學生？”門口進來的一男一女沒有聽到阿姨前半句，女生在一旁大驚小怪地叫著。

606的施坦威是上個學期剛給他們王老師換的新琴，她懷疑阿姨給這個男生走后門兒。

阿姨看了一眼面前的葉喬斯，他一聳肩，理直氣壯的把鑰匙塞到了自己口袋。

“這個跟我沒關系，頂頭兒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你們如果有意見就去找學校?！逼桨谉o故被冤枉，阿姨不愿受這種氣，她兩手一掐腰大聲對女生輸出，語速快得像機關槍。

“沒，沒，沒意見……我們王老師呢？”女生比不過阿姨的嗓門，氣弱地問道。

“你們是王毅志，王老師的學生？”阿姨問著，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

女生試圖從阿姨的臉上看出什么，沒有結果，可她心里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啊……沒錯?！彼奶摰鼗卮鸬?。

“聽說，你們王老師”，阿姨說著，臉上戴著幸災樂禍的表情，“昨天晚上被抓了?！?

“什么？！被抓了是什么意思？”旁邊的男生和女生一起發出驚呼。

張榛珍一想到那個每天沖著她趾高氣揚的王毅志被抓走，心里就止不住地暢快！

“被抓了就是進去了，回不來了?！?

王雅西和彭暢都是高三鋼琴系的，二人的老師是同一個人。其他學生平時除了跟學校的專業老師上課外，還會在校外找其他老師補課，只有他們倆沒有。

他們入學時聽說王毅志能找著米國頂尖音樂學院的路子，一門心思在王毅志身邊鞍前馬后，投進去的金錢且不說，精力和時間都耗在了這人身上。現在馬上就要赴美準備藝考，就等著王毅志給他們聯系老師學校。

“嗚哇……”

王雅西看起來再成熟，也不過是個剛18歲的學生。她的一生中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么大的打擊和變故，突然放聲大哭，走廊里回蕩著她絕望崩潰的聲音。

男生也被嚇傻了，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給王毅志打電話，可是怎么打也打不通。

聽完一場鬧劇，葉喬斯湊近小聲跟阿姨打聽，“那個王老師是怎么回事？”

阿姨看到他對八卦感興趣，興奮地嘀咕：“聽說，這個王老師當時在肖邦選拔賽里弄虛作假，收了不少錢。而且他當時在招生考試中也不少撈錢……”

……

對上了，一切都對上了。

葉喬斯恍然大悟，王毅志和王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當時校內選拔賽他的成績出問題和這個王毅志脫不開關系。

那時王家有錢有勢，只是因為恰好有人把他們的比賽視頻放在網上引起輿論，這才讓他拿到自己應得的冠軍。

今時不同往昔，王家的大樹一倒，殘留在附中的小卡拉米沒人保駕護航，被清算是遲早的事。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他上個學期剛換的琴這不就便宜他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

該！

他差點就少了100積分！

葉喬斯眼中閃著小仇得報的痛快與絕望二人組擦肩而過，暈碳的勁兒過去正好該好好練琴了。

“葉喬！那是葉喬！”王雅西喃喃低語，臉上掛滿淚水，看著葉喬清冷的背影走向走廊盡頭。

彭暢聽到女生說的話大腦一片空白，拿著手機的雙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嘴唇劇烈震顫說不出一句話。

不知道他想起什么，立即拔腿跑向樓梯間，喘著大氣找到需要的電話號碼。

嘟……嘟……

“喂！爸！我要轉學！我今天就要轉學！”

“兒子你怎么了？跟王老師跟得好好的，馬上就要去米國怎么突然要轉學？”

“爸你別問了！不轉學我今天就要飛米國，不然我就完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