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在森林中回蕩，驚起一片飛鳥。我——雷恩·克勞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馬庫斯臉上的震驚表情比我想象的還要精彩。
“你——“他瞪大眼睛，看著四周升起的煙霧，“什么時候布置的陷阱？“
我沒有回答，而是舉劍擋開一支射來的箭矢。“艾琳！“我大吼一聲。
高處傳來三聲有節奏的鳥鳴——這是狙擊小隊就位的信號。下一秒，樹冠中接連響起慘叫，幾個埋伏的弓箭手像熟透的果子一樣墜落下來。
馬庫斯的臉色變得鐵青。他猛地抽出長劍，但并不是指向敵人，而是——我。
“你早就知道了。“他的聲音不再溫和，充滿了冰冷的恨意。
商隊的護衛和剩余忠誠于我的傭兵已經與偷襲者交戰在一起。我們周圍形成了一個詭異的真空地帶，仿佛暴風眼中的寧靜。
“從你第一次向我的酒里下藥開始。“我緩緩擺出戰斗姿態，“不過那是在另一個時空了，馬庫斯。“
他的瞳孔微縮，顯然沒聽懂我的暗示，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五年的仇恨終于有了宣泄的機會。
馬庫斯突然笑了，那是一種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猙獰笑容：“你以為這就夠了？雷恩，你太自負了。“他吹了一聲口哨。
灌木叢中竄出十幾個全副武裝的戰士，胸前佩戴著銀色的蝎子徽章——黑蝎子傭兵團的人。看來他之前的話也不全是謊言。
“我給了他們雙倍酬金，“馬庫斯得意地說，“就為了今天。你總是這樣，雷恩，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但看看周圍，你的人已經倒下一半了！“
我快速掃視戰場。情況確實不妙，雖然提前有所準備，但馬庫斯下藥的范圍比預計的廣。至少三分之一的傭兵失去了戰斗力，商隊護衛也傷亡慘重。
但馬庫斯不知道的是，我早已安排了后手。
“格雷姆！“我高喊。
地面突然震動起來，接著是震耳欲聾的轟鳴。森林西側，我們來的方向，三棵參天大樹緩緩倒下，正好封死了那條小路。這是格雷姆帶領工兵小隊提前埋設的炸藥。
馬庫斯臉色大變：“你瘋了？那是我們的退路！“
“不，“我冷笑，“那是你們的退路。“
東邊的樹叢中突然射出數十支火箭，精準地落在黑蝎子傭兵中間。慘叫聲中，一個魁梧的身影大步走出——是重武器專家布洛克，他本該在三天前就離隊去探望生病的母親。
“抱歉遲到了，團長。“布洛克肩上扛著他標志性的火焰噴射器，“路上遇到了點小麻煩。“
馬庫斯的面容扭曲了：“不可能！我親眼看到你批了他的假條！“
“那是給你看的假象。“我緩緩向他逼近，“就像你五年來給我看的那張虛偽的面具一樣。“
馬庫斯突然發起攻擊，他的劍快如閃電，直取我的咽喉。我側身閃避，但還是被劃破了頸側的皮膚，溫熱的血液順著脖子流下。
“你永遠這么令人作嘔的正直，“馬庫斯瘋狂地揮舞著長劍，“'傭兵的信譽就是生命'？笑話！看看這個世界，雷恩，強者為王，勝者為尊！“
他的劍法比記憶中更加狠辣，每一擊都瞄準要害。我不得不全神貫注地防守，尋找反擊的機會。
“為了那個可笑的傭兵王稱號，我忍受了五年！“馬庫斯一個突刺，我堪堪用劍格擋，金屬碰撞濺出火花，“五年做你的跟班！五年聽你發號施令！“
我趁機一個掃腿，但他敏捷地后跳躲開。周圍的戰斗聲似乎遠去了，我的世界中只剩下這個曾經最信任的兄弟，現在最痛恨的敵人。
“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么嗎？“馬庫斯喘著粗氣，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上一單任務，那個貴族本來指名要我帶隊。但你一出現，他就改變了主意！就因為你是該死的'傭兵王'！“
原來如此。我心中一片冰涼。不是因為理念不合，不是因為利益沖突，僅僅是因為可悲的嫉妒。
“所以你勾結外人，殺害自己的兄弟？“我冷冷地問。
“為了取代你，我什么都做得出來！“馬庫斯咆哮著再次沖來。
這次我沒有躲閃。在最后一刻，我身體微側，讓他的劍刺穿了我左肩的舊傷——同樣的位置，同樣的疼痛。馬庫斯因慣性向前撲來，我的劍柄狠狠擊中他的太陽穴。
他踉蹌著倒地，我立刻一腳踢開他的劍，將劍尖抵在他的喉嚨上。
“結束了，馬庫斯。“
他仰頭看著我，突然笑了：“你不敢殺我，雷恩。你那可笑的榮譽感不允許你殺害曾經的兄弟。“
我握劍的手微微顫抖。他說得對，即使重生一次，即使知道未來的背叛，我依然無法對曾經的摯友下殺手。
就在這時，一道銀光閃過——
“團長小心！“
科爾不知從哪里沖出來，推開我的同時，一支銀色弩箭深深扎進了他的后背。我轉頭看向箭矢射來的方向，莉莎站在不遠處，手中拿著一把精巧的手弩，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怨毒表情。
“該死的臭小鬼！“她咒罵著準備裝填第二支箭。
我沒給她機會。腰間的匕首脫手飛出，精準地刺入她的手腕。莉莎慘叫一聲，手弩掉在地上。
當我再回頭時，馬庫斯已經不見了，只留下地上一灘血跡和幾片被壓碎的樹葉。
“科爾！“我跪在年輕人身邊，小心地檢查他的傷勢。弩箭深深嵌入肩胛骨附近，周圍已經開始泛出詭異的紫色——箭上有毒。
“團...團長...“科爾臉色慘白，卻還試圖微笑，“我...我做到了...像個真正的傭兵...“
“別說話，小子。“我撕開布料壓住他的傷口，朝四周大喊，“醫療兵！我們需要醫療兵！“
但唯一的醫療兵莉莎正捂著手腕逃跑，其他醫護人手都在照顧重傷員。科爾的氣息越來越弱，他的瞳孔開始擴散。
前世科爾死在三年后的一次普通護送任務中，為了保護商隊的孩子而被強盜殺死。我曾在他的墓前發誓要更加珍惜每一個團員。而現在，歷史正在以不同的方式重演。
“堅持住，士兵！這是命令！“我聲音嘶啞，卻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
“團長...“科爾艱難地抬起手，指向我身后，“小心...“
我本能地低頭，一把飛斧擦著我的頭皮飛過。轉身看到三個黑蝎子傭兵突破防線沖了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三聲槍響幾乎同時響起，三個敵人應聲倒地。高處樹梢上，艾琳冷靜地重新裝填彈藥，向我點頭示意。
“艾琳！這里有重傷員！“我高喊。
她迅速從樹上滑下，檢查科爾的傷勢后，從腰包中取出一個小瓶：“箭上有黑蝎子的獨門毒藥，這個能暫時抑制毒素擴散。“她將藥水灌入科爾口中，“但他需要專業治療，我們得盡快結束戰斗。“
我站起身，環顧戰場。格雷姆和布洛克已經帶領忠誠的傭兵們控制了局面，偷襲者死傷大半，剩余的正在潰逃。商隊的馬車大多完好，只有卡爾所在的那輛被掀翻了。
“清理戰場，救治傷員。“我命令道，“艾琳，你帶幾個人去找馬庫斯和莉莎，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明白。“艾琳迅速點了三名精銳離開了。
我走向翻倒的馬車，兩名護衛已經將卡爾拖了出來。商人滿臉是血，但看起來沒有生命危險。
“雷恩團長！“他看到我，掙扎著爬起來，“感謝諸神你還活著！那些叛徒——“
“省省吧，卡爾。“我冷冷地打斷他，“現在告訴我實話，你們運送的到底是什么？值得銀面人如此大動干戈？“
卡爾的表情變了，那雙小眼睛里閃爍著算計的光芒：“我...我不知道什么銀面人...“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我的兄弟因為你們的秘密正在死亡！再有一句謊言，我就把你交給黑蝎子的人！“
卡爾的臉刷地變白了：“好...好吧。但你必須發誓保護我和貨物直到目的地。“
“我只發誓保護付了錢的雇主，“我松開他，“而你顯然不只是個普通商人。“
卡爾嘆了口氣，蹣跚著走向翻倒的馬車殘骸。他從扭曲的車廂底部拖出一個金屬箱子，上面刻滿了奇異的紋章。
“這是'鑰匙'，“他壓低聲音，“能打開'暗影之門'的鑰匙。“
我皺眉：“說人話。“
“具體我也不清楚，“卡爾擦擦額頭的血，“我只知道各大勢力都在尋找它。阿爾法商會只是中間人，真正的雇主是——“
一聲尖銳的哨響打斷了他的話。艾琳回來了，臉色凝重：“找到莉莎了，她死了，服毒自盡。馬庫斯...他逃了，但我們追蹤到了這個。“她遞給我一塊染血的布條，上面繡著銀色蝎子圖案。
“黑蝎子的老巢在斷刃峽谷，“我說，“先救治傷員，然后——“
“團長！“格雷姆急匆匆跑來，“科爾的情況惡化了！我們需要立刻送他去白城，只有那里的神殿醫師能解這種毒！“
我看向奄奄一息的年輕偵察兵，又看看卡爾手中的神秘箱子。前世的我一定會選擇完成任務，但現在...
“格雷姆，你帶一隊人護送科爾去白城，不惜一切代價救活他。“我命令道，“艾琳，布洛克，你們跟我一起繼續護送商隊。“
格雷姆驚訝地看著我：“但團長，合約規定至少需要你親自——“
“這是命令！“我厲聲道，然后壓低聲音，“另外，派信得過的兄弟監視卡爾的人，我懷疑他們中有內鬼。“
格雷姆領會了我的意思，迅速組織撤離。我看著他們小心地抬走科爾，心中默默祈禱這次能改變他的命運。
“雷恩團長，“艾琳走到我身邊，聲音低得只有我能聽見，“你怎么知道馬庫斯會背叛？那些陷阱至少需要兩天時間準備。“
我望著逐漸暗下來的森林，沒有立即回答。重生這種事，說出來誰會相信呢？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真實的夢，艾琳。“最終我說，“在夢里，我失去了你們所有人。“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沒有追問。這就是我信任艾琳的原因——她懂得什么時候該保持沉默。
“我們會找到馬庫斯的，“她最后說，“血狼傭兵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叛徒。“
我點點頭，轉向正在重整的隊伍。夜幕降臨，迷霧森林開始真正名符其實地升起濃霧。在這片朦朧中，我仿佛看到了未來的道路——追捕馬庫斯，解開神秘箱子的秘密，還有...避免重蹈前世的覆轍。
傭兵王的復仇才剛剛開始。這一次，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