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我是活人，你才是斯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人活于世，當有向上之志。”

“我是小人，每天幻想不勞而獲。”

“石可破也，而不可奪堅；丹可磨也，而不可奪赤。堅與赤，性之有也。性也者……”

“富貴我就淫、貧賤我就移、威武我就屈、有苦我不吃……”

“……”

易玄同徹底敗下陣來，那些爛熟于心的之乎者也，在柳承啟面前完全成了對牛彈琴。

“小友，只要你答應做神子，我保證你在高一這一年突破到練氣后期，而且資源你不用擔心。”

“高二你們要去天玄界考核，老夫親自當你的貼身護衛，遇到生命危險老夫無條件出手。”

“高中三年內，定助你筑基成功！我的任何功法，你都能隨意修習！”

柳承啟低頭沉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踏入高中后，受原身家庭的限制，他始終困在經濟困局里。

學校重點班的補貼少得可憐，年級第一每月才四萬，而市面上一本普通功法就要價幾十萬。

更何況他如今僅排年級31名，每月一萬補貼不過是杯水車薪。

這些錢既要應付杜運良友情推薦的‘低價丹藥’，又得買下武術指導老師力推的訓練藥劑。

這些東西可以減量，但絕不能不買，否則等待他的便是明里暗里的刁難。

更別提練氣中期后，靈力外放所需的適配兵器，隨便一把趁手的趁手的兵器都價值不菲。

樁樁件件細算下來，未來的花銷如同無底洞。

“前輩，你不能坑我吧。”柳承啟目光狐疑。

易玄同聽到前輩二字，懸著的心頓時落回，只要對方肯討價還價，這事就有轉機。

他信誓旦旦道：“當然不會！

老夫修練這么多年，向來一口唾沫一個釘！”

“那行，希望前輩信守承諾。”柳承啟微微頷首。

見他松口，易玄同難掩喜色，上前半步拉近兩人距離：“別前輩前輩地叫了，顯生分。往后喚我易老就行。”

“好的，易老。”柳承啟應下這聲稱呼。

為資源低頭不丟人，開學這兩個月，柳承啟和李思琪一直在當倒爺。

再沒進項，只能退回普通班，到時候只有吃土了。

而且吃土也償還不上欠下的小一百萬貸款。

易玄同早已用秘法屏蔽了與柳承啟的交談。

此時，杜炎坤等人仍齊刷刷跪拜在地，沒有神明指示，他們連抬頭都不敢。

“行了，你們都起來吧。”

柳承啟沉聲開口。易玄同則匆匆丟下一句“神庭上下皆聽神子號令”，便化作一道流光退回雕像內。

“是！多謝神子！”

眾人這才敢起身，抬頭時眼底滿是敬畏。

柳承啟掃視一圈，神色沉穩：“神庭的情況我已大致摸清，暫時一切照舊。”

“散會。”

早在踏入密室時，柳承啟就聽到眾人討論，這些護法里，恐怕藏著內鬼。

平日里，神庭在城區開展信徒活動，雖說身份敏感，但行事也算低調。

按理說不至于引得鎮魔司大動干戈。

可這個月接連有好幾個堂主被抓，這般反常的動靜，背后定有蹊蹺。

柳承啟草草記下杜炎坤的聯絡方式，便快步離開了密室。

厚重的石門在身后轟然閉合，裹挾著神庭眾人竊竊私語的聲響一同隔絕。

踏出大樓的瞬間，清涼的夜風撲面而來。

天穹之上，月華如霜，稀疏的星辰點綴其間，將樓宇的輪廓鍍上一層朦朧銀邊。

柳承啟解鎖手機，屏幕映出9:25的數字，下方堆疊著李思琪發來的消息。

最新一條是半小時前的定位，配文城北兼職，30/時，來嗎？

他指尖懸在對話框上方片刻，最終敲下“不了”。

等了幾分鐘仍不見回復，便將手機塞回兜中，猜測她大概正忙。

柳承啟裹緊外套，朝著家的方向疾步而去。

身后，剛剛解散的神庭密室里，一道黑袍身影悄然折返。

那人弓著背在地面逡巡，枯瘦的手指突然頓住，捏起幾根長短不一、色澤各異的毛發。

行至小區樓下，柳承啟卻并未徑直回家。

他像往常一樣閃身鉆進一旁居民樓，在樓道里靜靜佇立十分鐘。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確認無人跟蹤，才壓低帽檐，前往隔壁樓棟推開自家房門。

“呼——”柳承啟長舒一口氣。

扯下從李思琪家里順來的面具和假發，又利落地褪去貼身的夜行衣。

汗水浸透的短袖緊貼后背，黏膩的觸感讓他皺起眉頭，匆匆鉆進衛生間沖了個涼。

蒸騰的水霧中，他搓去滿身疲憊，換上干爽的居家服。

見時間還早，他拉上窗簾對著空氣揚聲道：“易老，該教我功法了。”

易玄同身形自雕像中緩緩浮現，朦朧光暈裹著虛影凝成實質。

“你現在一共掌握多少功法。”

“疾風步、萬磨千勁金身訣，還有學校發的聚靈吐納法。”柳承啟如實回答道。

“沒有攻擊功法？”易玄同驚訝道。

他修行數百年，還從未見過只修防御和速度，卻對攻擊不聞不問的修士。

“沒有。”

“為何不修練攻擊功法？難不成你連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都不懂？”

柳承啟臉色黑了下來，沒好氣地回懟：“這問題，你該問原身去。”

“……”

易玄同思忖良久，終于開口：“我傳你一門腿法，正好能和疾風步相輔相成。”

“就一門？”柳承啟挑眉，語氣里滿是不滿。

“你還想要幾門？”易玄同被噎得一滯。

“起碼也得十門八門吧！攻擊、防御、步法、身法、神識修練、靈魂秘術、劍訣……”

柳承啟掰著手指如數家珍，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要修練，自然得全方位精進。”

“你之前不是說怕引人注目？”

“簡單，把發現的人解決掉，不就沒人知道了？”

易玄同：……

他現在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年簡直屬狗臉的，翻臉比翻書還快，想法天馬行空，說變就變。

“你修練不了！”

易玄同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老夫的功法最低都是地階，就你現在的修為。

扎扎實實練上好幾個月都未必能入門。”

柳承啟眼睛一轉，立刻追問：“那有沒有等級高又容易上手的功法？”

“沒有！”

“有沒有練氣期就能用的靈魂功法，殺人于無形的那種？”柳承啟眼睛發亮。

“沒有！”易玄同沒好氣地駁斥。

“那修練神識的功法呢？一壓就能把人變成白癡的那種？”

“沒有！你區區練氣一層，哪來的神識可修？”

“那腳踏虛空、身形如龍的頂級身法，筑基期修士都追不上的那種？”

“你現在的境界根本修練不了！”

“尋寶功法總有吧？一靠近重寶就有感應的？”

“沒有！”

“那有沒有越戰越勇的功法？

別人打得越兇，我反而能吸收攻擊讓自己變強的那種？”

柳承啟雙眼放光，滿臉期待。

“沒有！”

“那有沒有能吞噬別人渾身氣血、修為化為己用的功法？”

“沒有！”

柳承啟仍不死心：“人皇旗的練制方法呢？”

“沒有！”易玄同幾乎是吼出來的，神魂都恍惚了一下。

“我堂堂正道修士哪里會這種歪門邪道！”

柳承啟斜睨著易玄同，眼神里滿是鄙夷：“你出來混的，怎么什么都沒有？”

“老夫！”易玄同氣得胡子都豎了起來。

蒼老的手指指著柳承啟不停顫抖，半句話卡在喉嚨里。

他現在是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柳承啟。

……

“等等！”易玄同忽然眸光驟亮，“老夫倒是想起一門功法——

它沒有品級劃分，卻能與天道本源產生勾連。”

“哦？什么功法？”

《天律玄鑒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