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監點頭立刻安排，很快外面的院子呼啦啦進來很多人。

大部分在院子里直接跪下。

只有八個人有資格進入福王的寢室。

雖然都是家人，但這次卻是一次正式的接見。

按《皇明祖訓》：凡親王有疾、有創，須“闔府至親，依序見氣”，以血脈鎮魘。

違者，長史司記過一次，內使監杖二十。

李太監準備好后，進屋扶著福王端坐在半倚雕龍床上。

“正妃——姚氏——覲見——”

李太監的聲音拉得極長。

可以聽到姚妃的腳步有些凌亂，似乎心急了一些。

雖然福王死了她兒子朱由崧就是新的福王，但是此地是洛陽，不是京城，萬歷喜歡的小兒子不是小孫子，福王家大業大，朱由崧才十三歲，孤兒寡母一定會被人欺負了去。

這一刻的福王朱常洵真不能死，他是當家的。

進入屋子看到福王還能喘氣，姚妃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狠狠松了口氣。

“臣妾……來遲，請王爺責罰。”

姚妃聲音輕得像羽毛一般，聲音像個美女。

她跪下去，雙膝落在錦墊上，俯下身，雪中春心混著乳香。

一旁的李太監趕緊給姚妃說好話，表示對方是關心則亂，才失了禮數，求福王開恩莫要責罰。

皇室家里的規矩就是森嚴。

福王小朱則是看向眼前的女人，看到了明朝特有的鳳冠之下，一張白皙俊美的容顏。

姚妃，年三十三，歷史沒有記載她的容貌，如今小朱一看，皮膚勝雪，眼眸清澈，容貌值得八分。

但是身為人婦的她，和福王不同，身材保持的極為風韻。

讓福王小朱一看就全身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曹賊之心大起。

“免禮平身。”

福王小朱說完，姚妃三叩起身，走向左側。

小朱正看白兔太入迷，等姚妃靠近之時，正努力忍住嬉皮笑臉，看向姚妃。

卻發現姚妃看到福王已經無事之后，整個平靜下來。

一雙眸微微低下，眼尾卻自帶一點微翹的弧度，整個人都冷了起來。

看著福王的樣子，雖然恭敬，但是不帶一絲溫度，有些像是君臣，又有些像是在看與自己毫不相干外人。

小朱太熟悉這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了。

自己在公司跟每一個說要開除對方的時候，對方就是姚妃這樣的眼神在看自己。

既是對公司的憤怒，也是對自己的不屑。

看來這福王和姚妃的關系，并不親密！

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福王小朱疑惑的看向姚妃。

姚妃恭敬低頭閉眼。

啥意思？

看都不想看見我！？

福王小朱突然看到了姚妃身后的銅鏡。

鏡子里是一個肥胖的中年大叔。

懂了，姚妃認為嫁給的是福王，是權勢，對朱常洵本人他并沒有感情。

甚至她應該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朱常洵。

想到這里，小朱尷尬笑的出了一聲。

這要是自己用朱常洵的身子去行周公之禮，估計對方會覺得自己被豬上了吧。

光是想想就沒了心情。

無妨！

正好自己不喜歡強的，他比較喜歡被動！

小朱自信的看向眼前姚妃。

心中暗下決心，一年的時間，不僅要把自己這肥碩的身軀減肥成功，自己的所多作為也一定會讓姚妃對自己刮目相看。

到時候看著對方詫異的眼神，就是這個眼神，在動手，想想就是身心雙重的愉悅。

“世子——朱由崧——覲見——”

十三歲的胖胖少年今日第一次見到自己父王受傷，心中無比緊張。

他捧一只鎏金小盒——里面是他為福王祈福，自己手寫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但是在看到福王已經沒事之后，整個人也和他母親一般松了口氣。

“兒臣由崧，恭賀父王痊安。”

少年跪下，嗓音尚帶奶氣，卻努力壓得低沉。

“好，平身吧。”

福王小朱讓小胖子起身，打量起自己這個便宜兒子。

這小子，很普通啊。

作為自己接班人，想要在未來的路上幫上自己，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扛起積攢功德的大旗，還需要歷練。

福王小朱對自己這個原身留下的繼承人，并不是很滿意。

結果就看到，這小胖起身站在自己右側，少年眼中看出了一絲戲謔……

仿佛在嘲笑他老爹一般。

看到福王小朱注意到自己表情，趕緊又把自己笑意憋了回去。

但是福王小朱已經看到了。

好你個兔崽子！

連你都看不起我……不是，連你都看不起前身福王是吧。

沒關系，以后就跟在我身邊，我好好調教你。

不出兩年，你會敬我，如敬神！

福王小朱狠狠的瞪了這臭小子一眼，心中暗暗記下了這一筆。

“次子——朱由榘——”

“三子——朱由樺——”

——

隨著李太監的一個一個名字喊出。

最后一個身份地位最低的庶母滕氏進入屋內，跪在屏風后面。

這八個人就是王府里的所有主子。

銅燈投下，一道朱檻劃出“生死線”。

檻外，乳母、宮人、內監、黑壓壓跪了一地，他們都是內府手握權利的內官，連抬眼看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但是這些人卻關系到福王小朱衣食住行。

福王真感覺屋里和屋外的人應該換一換，屋里八個人里有四個是半大的孩子，還有一個嬰兒，總覺得外面跪著的才是自己真正的班底。

再打量一眼屋里的三個女人。

論美貌程度，姚妃還只能排第二。

姚妃一旁的側妃鄒氏，相貌沒有什么缺點也沒有什么優點。

最美的就是地位最低的藤氏，畢竟是宮女出身，但是王府上下所有女人都是福王的玩物，藤氏能脫穎而出多出得到福王寵愛。

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確實是各有不凡之處。

看的福王小朱又曹賊之心大起。

不過突然想起一件事。

福王小朱看向側妃鄒氏，差點忘了，這位妃子人家是鄒國之后，山東千年貴族出身，乃是河南本地人。

她家和這朝廷所有四品以上的河南官員都關系匪淺。

和洛陽地方的宗室、勛戚也是往來密切。

是福王在這片地界立足的重要后盾。

不然也不會在八年前，小小年紀被萬歷親自賜婚給朱常洵。

“糟了，自己怎么把這個老丈人給忘了！”

福王小朱暗中心道不妙，自己在洛陽地界殺人，老丈人就在自己王府對門。

若是不提前打好招呼，豈不是等于跟河南勛貴們宣戰！

萬歷擺爛，河南十三個縣有十個沒有縣令，所以官員大部分由地方勛貴背景。

強龍可不能壓地頭蛇！

群蛇出動，不能成事，但是可以壞事。

百密一疏……必須找補。

福王皺起眉頭。

眾人看著福王臉色變化，都不敢亂動。

一旁李公公小聲道：“王爺……王爺……該您講話了。”

福王回過神來，哪里還有時間，揮手道：“不講了，讓孩子回去吧，我有事要要做。”

李太監捧汗顏，娶出朱紅錦匣，匣蓋輕啟——里頭是一枚鎏金小鈴。

“家禮既畢，鳴鈴三聲，以示闔府同安。”鐺——

第一聲，福王子女們告退。

鐺——

第二聲，姚妃領著女眷低眉行禮。

鐺——

第三聲，福王朗聲道：“姚妃、鄒妃留下，其他都下去吧。”

眾人大驚。

王爺！這天還沒黑呢，這么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