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黃昏一直討論到夜晚，直到月亮升起，晚風送爽，兩人依然在秋千上聊著。

“家屬區放在旁邊吧？士兵休假方便回家?！?

“可以，不過休息制度怎么算？”

“每周兩天，人休制度不休。實際上是每半個月回家待兩天。”

……

兩人就這么一直聊著，直到巧凝過來提醒說該回去休息了，這場會議才算結束。

第二天下午，姚睿跑去壽康殿，迎面便是一陣“碰”，“杠”之類的聲音。

只見周明蕊正與三位貴婦圍坐一桌，戰況正酣。

其中兩個是姚睿的姑姑，早已經嫁人。還有一個居然是賀若瑾的母親胡欣。

周明蕊最近對麻將上癮，但是跟年輕的嬪妃們玩思維跟不上，總是輸錢，所以叫一些同齡人進來一起玩。

雖然一個是岳母兩個是姑姑，但他們看到皇帝依然起身行禮。

“免禮免禮。”姚睿也不在長輩面前擺架子，很和氣的坐下來跟她們說話。

周明蕊問道：“睿兒找為娘可是有事？”

“不急，這把打完咱們再說。岳母和兩位姑母也別急著離開，幾句話就說完。”姚睿笑呵呵的回答道。

皇帝性格和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不過她們還是很快的打完了這一局，不敢耽擱皇帝的時間。

姚睿讓人先給她們上茶，稍微等會兒，隨后拉著周明蕊去了后殿。

“睿兒，到底何事啊？”周明蕊坐下之后問道。

姚睿臉上帶著一絲諂媚的笑意，開門見山：“孩兒想請娘娘幫個忙。過些時日，我有件要務需親自盯著，恐怕分身乏術，想請娘娘辛苦些，再幫忙監國一些時日。”

“監國？”周明蕊眉頭皺起，隨后連連搖頭，“為娘好不容易還政于你，怎能再讓我監國？你要作甚？”

看著兒子臉上少有的鄭重其事，她心中倍感疑惑。

姚睿實話實說：“娘娘也知，北邊遼國虎視眈眈，兩國大戰基本已經是迫在眉睫。我與瑾兒反復商議，決意組建一支采用全新操典、裝備的新軍，作為將來克敵制勝的鋒銳。這新軍營址就選在皇城之后，便于掌控。而練兵伊始，尤重根基，非得我親自坐鎮督導不可?！?

“你還要親自去軍營督訓？”周明蕊聞言更驚，“你堂堂一國之君，當以國事為重，豈能如同將官般日日泡在軍營里？”

“娘娘誤會了。只是偶爾住在軍營。大多數時候還是早上去，晚上回來。上朝我自己來，只是這政務處理，實在分身乏術，需要娘娘施以援手?！币︻ＰΣ[瞇的說道。

“何等新軍需要你……”

姚睿走到周明蕊身后，抬手給她揉捏著肩膀：“娘娘有所不知，這新式訓練法，只有我與瑾兒才懂。可她又要忙著制作新武器和盔甲，實在沒有空閑。故此只能我親自去了?！?

“就算如此……”

姚睿繼續說道：“娘娘也知道燕云十六州有多重要。到時候孩兒可全指望這支新軍了?！?

“唉……”周明蕊嘆了口氣，“那需要為娘幫你多久？”

“最多半年?！?

“半年？”周明蕊一下子瞪大眼睛，隨后瘋狂搖頭，“不行不行。當初你登基之時年幼，我才攝政三年。如今好不容易還政了……”

聽著老媽開始吐槽，姚睿覺得有些無奈。原來這太后也知道工作累人啊？

于是連忙開口安慰：“娘娘，如今政務處理有嬪妃幫忙，簡單了不少。娘娘只需要幫忙回復請安奏就好，半日就能完成?！?

“那萬一……”

“萬一有大事，孩兒親自回來處理，可好？”姚睿連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如今我根基仍然尚淺，若是娘娘不幫我，那將來萬一戰事失利，孩兒可要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到時淪為千古笑柄。愧對列祖列宗，更是愧對娘娘您對我的一番苦心栽培……”

“行行行?！敝苊魅镆宦犨@話，就拿他沒辦法，連忙答應下來，“不過上朝還是睿兒你自己去，為娘最多替你處理奏疏?！?

“我就知道娘娘對我最好了。”姚睿一邊說一邊捧著她的臉，給她腦門上來了個吻。

周明蕊被嚇了一跳：“這成何體統？睿兒你……”

“好了好了，娘娘回去繼續打麻將吧。啊。孩兒還有事兒先走了?！币︻Ｒ贿呎f一邊后退，說完直接從走廊圍欄上跳了出去。

“你……”

周明蕊明顯還想說什么，但姚睿的身影已經跑遠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之后，繼續回去打麻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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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國的事情解決了，姚睿心情大好。

黃昏時分，甘棠殿內，絲竹管弦之聲悠揚。

姚睿斜倚在軟榻上，目光落在殿中央那道曼妙的身影上。

周素菲今日的舞，顯然是為他精心編排過的。

不同于往日的端莊典雅，舞姿間融入了大膽的撩撥與暗示。

輕薄的舞裙開衩極高，隨著旋轉挪移，一雙修長玉腿在紗幔間若隱若現，裸露的手臂在燭光下泛著瑩白的光澤，平添幾分勾魂攝魄的嫵媚。

雖然他一直覺得這個時代的舞蹈素了些，但這些嬪妃們也知道他的喜好，這段時間一直在往他喜歡方向發展。

樂聲漸急，周素菲身姿如蛇般游弋，忽地一個疾旋前傾，纖腰折出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一條玉腿自后高高揚起，劃出優美的弧線。

她順勢俯身，紅唇輕啟，精準地叼起桌案白玉盤中一顆飽滿嫣紅的櫻桃。

雙臂撐在姚睿座位的扶手上，身體幾乎貼著他，眼波流轉，帶著一絲野性的魅惑，將口中那枚櫻桃緩緩遞送到姚睿唇邊。

姚睿嘴角噙著笑意，手指輕輕拂過她微燙的臉頰，張口接住了那枚帶著她唇間暖意的櫻桃。

視覺的沖擊與心理的微妙刺激，讓這尋常的果子仿佛也浸染了別樣的甘甜。

周素菲如靈蛇般向后滑開，足尖點地，旋身繼續起舞，裙裾翻飛如盛放的花卉。

姚睿一邊欣賞著這專為他而設的視覺盛宴，一邊愜意地咀嚼著櫻桃，心中不由感嘆：嘖，難怪那么多人想當昏君。這溫柔鄉，這帝王家的極致享受，真是蝕骨銷魂，讓人難以抗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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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姚睿自制力不錯，當了一夜的昏君之后，第二天乖乖起來上班。上午處理完奏疏，下午又被賀若瑾拉去畫軍營的設計圖。

姚睿的繪畫技巧實在有限，更多時候是他在描述構想，賀若瑾執筆勾勒。

“操練場必須夠大，環形跑道至少要五百米一圈。”姚睿指著圖紙，“跑步是打熬筋骨、錘煉意志最直接的法子。還有障礙訓練場，‘寧跑五公里，不跑四百米’這話可不是白說的，最能練反應和韌性?！?

“得建個寬敞的室內演武廳，”賀若瑾補充道，筆尖在圖上圈出一塊區域，“這個年代感冒都有可能死人，新兵體質參差，淋雨操練極易染病，得不償失。弓弩、近身搏擊的基礎訓練，以及惡劣天氣下的操演，都可在室內進行。”

“靶場就緊挨著演武廳吧，”姚睿點頭贊同，“反正弓箭弩機動靜不大，不擾民……”

……

兩人就營房布局、糧庫、馬廄、軍械庫、醫療所等一一推敲，賀若瑾以其天才的思維，不時提出更符合當下生產力水平和實際操作的優化建議，讓這張軍營圖紙愈發完善詳實。

待最后一筆落下，窗外已是星斗滿天，深藍色的夜幕靜謐而遼遠。

姚睿正欲說話，忽見一旁的巧凝正仰著小臉，怔怔地望著星空出神，眸中映著點點璀璨。

他湊到賀若瑾耳邊，壓低聲音問道：“你說她眼中的星空是什么樣子的？”

賀若瑾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巧凝，輕輕搖頭：“那不是我們能想象到的。只能確定，她眼中的星河，必然比我們看到的更加璀璨，色彩更加豐富斑斕，那是獨屬于她的天賜畫卷?！?

“某些時候也挺羨慕她的?！币︻Ｓ芍缘母袊@，沒有去打擾沉浸其中的巧凝，“對了，太后同意我訓練新軍的時候幫忙監國了，只不過看著不太情愿。我感覺她也想開擺了?！?

賀若瑾了然的點了點頭：“人類終歸是多樣化的生物，不是每個人都渴望權力。等第一臺蒸汽機做完，送她個禮物吧?！?

“啥禮物？”姚睿問道。

“人體工學椅。至少幫你批閱奏疏的時候能舒服一些?！辟R若瑾笑呵呵的說道。

姚睿打了個響指，一把摟過她的肩膀：“妙??！多做一些吧。到時候往御書房一擺，咱們這辦公室的格調和舒適度，絕對冠絕古今。”

“沒問題，這本來就是麗人坊未來要推出的產品之一。放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頂級奢侈品?！辟R若瑾順勢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新軍前期階段就全靠能買得起奢侈品的富人養著了?！?

“嗯。”姚睿點了點頭。

這個話題暫時結束，賀若瑾蜷起雙腿，依偎在姚睿懷中，與他一起安靜的欣賞著頭頂的夜空。

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始終有著一種孤獨和迷茫纏繞在身邊。不過好在身邊有人陪著，算是一件挺幸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