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賀若瑾撩人的段位很高，哪怕是其他嬪妃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

當然這或許也有思維的原因，畢竟對古代人來說，皇帝總是擁有一些神圣的屬性。

可賀若瑾看姚睿，純粹就只是天才看普通人。

姚睿也明白，但他不服。

于是直接伸手挑起賀若瑾的下巴，趁她沒反應過來之前迅速低頭，印下一吻，隨即瀟灑轉身，打開折扇揚長而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賀若瑾對身旁的巧凝笑道：“看吧，男人都是很單純的。”

巧凝忍俊不禁：“娘子總能猜對陛下的一舉一動呢。”

……

翌日上午，姚睿在御書房里一邊畫格斗斧的設計圖一邊回憶著祭祖的流程。

太廟祭祖是個很嚴肅的事情，各種禮儀都有非常嚴格的規范和標準，中途千萬不能出錯。

姚睿覺得也是麻煩，本來進去上柱香，敬個禮就能搞定的事情，非要勞民傷財搞那么多大場面，真是吃飽了撐的。

當然吐槽歸吐槽，他也明白這是強調皇帝合法正統性的一種手段，不能由著性子胡來。

中午吃過午飯，給賀若瑾把畫好的圖紙送去之后，繼續帶著嬪妃們瘋玩。

按理說這是不允許的，祭祖前幾天皇帝應該焚香，沐浴，齋戒……

不過姚睿受不了那些繁文縟節，反正到時候演的悲痛又敬畏就行了唄，那么認真干嘛？

大不了這幾天就正常健身游泳，不燒烤也不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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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就到了七月十五。

姚睿被叫醒的時候，一輪明月依然懸掛在深藍色的夜空之上。

祭祖儀式寅時三刻開始，所以丑正就要起床。

“哎呀我去，上個墳起這么早，生怕一會兒太陽出來曬著祖宗是吧？”姚睿打著哈欠，嘟嘟囔囔地起身。

賀若瑾已經坐在梳妝臺前讓巧凝幫忙梳頭了：“趕緊先去刷牙洗臉，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姚睿答應一聲，麻利的刷牙洗臉。

同時趙倫從小廚房里將熱氣騰騰的包子端出來放在桌上之后，馬不停蹄的派人趕緊去把禮服拿來。

等洗漱完畢之后，姚睿一邊吃包子一邊讓巧凝給梳頭束發。

其他的宮女們則是將送過來的禮服進行最后的檢查，防止有哪里出問題。

姚睿對著鏡子輕輕撫摸著自己的下巴，一副可惜的表情：“一想到過幾年就要留胡子，就覺得別扭啊。”

“你可以留短一點。”賀若瑾說著，讓巧凝伺候著穿上一件類似馬甲的衣物。

姚睿一臉疑惑：“這是啥？”

“冰袋衣，今天畢竟要穿禮服，能涼快一些。”賀若瑾解釋道。

“我的呢？”

“早準備好了。”

姚睿聽后張開雙臂：“不愧是我的……”

還沒來得及抱上去呢，就被賀若瑾給推開了：“趕緊準備，祭祖要是遲到了你就等著御史開噴吧。”

隨后又過來兩個宮女，在巧凝的指導下幫他穿上塞了冰袋的馬甲，又在外面套上那寬大的冕服。

這是最隆重的禮服，一年也穿不了幾回。

通體玄黑，以金線在胸前、肩袖處精繡日月山河、龍鳳星辰，金絲滾邊，華貴異常。

下裳朱紅如焰，形似馬面裙，亦繡有華蟲、粉米、火焰等繁復紋樣。

頭頂的冠冕垂下流珠，長度恰好半遮眼簾。

層層疊疊的穿戴下來，姚睿忍不住嘀咕：“大熱天裹這么多層，真不怕捂出痱子……”

幸有冰袋衣的涼意絲絲透入，稍解煩悶。

“等你以后能說一不二的時候，可以廢除。”賀若瑾在旁邊說道。

姚睿輕輕搖頭，不再抱怨。

畢竟賀若瑾看著可比他還要辛苦，頭上帶著一堆純金首飾，估摸著有個好幾斤重，脖子應該會很難受。

皇后禮服同樣也是黑色，不過是銀絲刺繡，閃耀程度跟他的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光華流轉，莊嚴不輸皇帝。

穿著這種衣服，走路都不能太快，步子也不能邁得太大，講究一個儀態。

這邊準備好之后，嬪妃們也都前來會合了。

太廟祭祖她們雖然不能進去，但嬪妃們要參加獻絲帛的禮儀。

見到皇帝和皇后出來，嬪妃們紛紛行禮。

她們同樣也都穿著寬袍大袖的禮服，不過表情都很輕松。

姚睿扭頭問道：“那冰袋衣給她們也準備了？”

“作為后宮老大，我總不好厚此薄彼，都是一家人。”賀若瑾面無表情的回答道，“太后那里也有。”

姚睿聽后，悄悄豎起大拇指：“有你我就有了整個天下。”

賀若瑾沒回答，只是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都準備完畢之后，姚睿揮手宣布出發，然后帶著賀若瑾上了自己的鑾駕。嬪妃們也在后面乘坐她們各自規格的馬車緊隨其后。

鑾駕首先去了壽康殿接太后，隨后便浩浩蕩蕩向著太廟行去。好在距離不是很遠，就在皇城外東南方，不然姚睿是真想補個回籠覺。

皇帝的鑾駕是六匹馬拉著的大號馬車，太后進來之后也不覺得擁擠。

她一上來就抓住了賀若瑾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瑾兒這冰袋衣著實好用，此刻都不覺悶熱呢。”

“暑氣蒸騰，兒媳也唯恐婆母與陛下中了暑氣，故特制此物……”賀若瑾很謙虛的回答道。

周明蕊一臉微笑著跟她聊天，現在她對這個兒媳是越看越滿意。

本就長得好看不說，這化了妝之后，那上挑的眉毛和眼角給她增加了不少威嚴感，的確有母儀天下的氣質。

姚睿不想去打斷她們婆媳之間的交流，只是安靜的感受著有些顛簸的馬車，忍不住在想，這天子的鑾駕還不如小電驢坐著舒服。

……

時間不長，一路叮當作響的鑾鈴終于安靜下來。

姚睿剛準備伸個懶腰，然而看到賀若瑾提醒的眼神之后，默默放下了胳膊，繼續保持著面無表情的面癱臉。

文武百官都已經在這里等著了，等皇帝扶著太后，攜皇后下車站定，文武百官齊齊行禮。

“眾卿免禮。”姚睿抬手虛扶，隨后扶著周明蕊來到了主位上，宣布儀式開始。

早已候命的樂師們奏響莊嚴的韶樂，宏大肅穆的音浪瞬間籠罩了整個太廟廣場。

禮部的太祝官唱起了贊詞，宣布儀式正式開始。

文武百官分列太廟大門兩側。姚睿雙手平舉于胸前交疊，寬大的袍袖垂落如簾，引領著太后與皇后，步履沉穩地走向太廟正門。

來到門口的祭臺前，趙倫將已經點燃的高香分別遞給三人。

姚睿抬手舉起高香貼著腦門鞠躬行禮，然后插進香爐之中。

接著，便大聲念誦起了讓王楚澤寫好的祭文。

“維七月望日，孝嗣皇帝臣睿，謹以玄酒清醴、時鮮粢盛、犧牲玉帛之儀，敢昭告于太祖武皇帝、太宗文皇帝暨列祖列宗神位之前：伏惟，昊天有象，運化無極；厚土載德，生養萬類……”

祭文的內容也簡單，翻譯成白話文大概就是太祖太宗多么多么牛逼，干出了多么厲害的功績，我作為你們的后代也會好好努力云云。

念完了祭文之后交給太祝官，讓他扔到殿前的鼎中焚化。接著便是莊重的三叩九拜大禮，獻三牲以及糧食瓜果等祭品。

接下來，由賀若瑾帶領著嬪妃們獻上象征虔誠的絲帛。

文武百官則依次上前獻酒。

樂師們切了歌，周圍的舞武生手持禮儀用兵器跳起了硬核的舞蹈。

最后就是周明蕊和姚睿親自進去單獨跟祖先說話的環節。

賀若瑾身為皇后，現在還不能進去。要等以后姚睿的牌位擺在里面了她才有資格進去。

入殿前，周明蕊遞給姚睿一沓五色紙。

燒這個的作用是超度亡靈，或者說直白點，超度老四的亡靈。意思是表示和解，過去的就過去了，九泉之下你可以安息了。

姚睿一臉恭敬的接過五色紙讓周明蕊先進去，將五色紙扔進了燃燒著的銅鼎之中，然而心里卻在想著，老四要是泉下有知，看到現在這情況，愿意和解才怪。

周明蕊步入幽深的殿內，對著太宗牌位站定，就那么看著，一言不發。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她深吸一口氣，低聲絮語：“你那幾個兒子，沒一個省心的。大郎去后，都為了皇位爭的血流成河，導致國本動蕩。可若老四真在，怕也未必比得上如今的睿兒……”

念叨了一會兒之后，姚睿便走了進來。

周明蕊停下了自言自語，一臉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好好跟祖宗說說話，隨后便走了出去。

等她出去之后，姚睿看著面前的兩張牌位，雙手合十拜了拜：“您們好啊，這……具體情況比較復雜，我就不多說了。總之我盡力讓老百姓都吃好穿暖，爭取當個能及格的皇帝。”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或許只是表達一下自己的存在而已。

……

姚睿在里面待了大概一刻鐘之后才出來。

隨后便按照規矩給在場的臣子們賞賜祭肉和糕點。

吃飽喝足之后，最后一縷香煙消散在夏日的微風中。

這場持續了兩個時辰，莊嚴肅穆的太廟祭祖大典，也終于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