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姚睿被窗外漸亮的天色喚醒，打著哈欠坐起身。他伸了個懶腰，眼皮仍然有些沉重。

昨天晚上跟她們鬧騰到丑時才睡覺，現(xiàn)在依然還有點困，但在生物鐘的作用下還是早早醒來了。

賀若瑾已梳洗完畢，神清氣爽地走了進來，三千青絲挽的一絲不茍，素凈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倦怠。

她瞧見姚睿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樣，唇角微揚，帶著點促狹：“姚總，早啊。”

姚睿忍不住吐槽：“咱倆一起睡的，為啥你精神頭這么好？”

“你不知道嗎？”賀若瑾一邊回答一邊拿過他的衣服幫他穿上，“智商高的人睡眠時間就是比常人少。”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天才。”姚睿擺了擺手，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洗漱完畢之后，就是慣例的早操時間。

如今姚睿已經(jīng)不再帶領(lǐng)他們打太極了，轉(zhuǎn)而開始練起了八段錦。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倒是也都練的有模有樣。

鍛煉完之后，周明蕊回了壽康殿。

姚睿則對嬪妃們安排下一輪天花疫苗接種名額：“馨怡，還有英兒，該輪到你們兩個了。”

王馨怡有點害怕：“陛下，那疫苗接種會發(fā)熱且渾身無力，妾……有些發(fā)怵。”

“那要不與我同住吧？我還能順便照顧你。”張英一臉義氣的模樣。

姚睿看著王馨怡那副受驚小兔般的模樣，又看看張英一臉“包在我身上”的豪氣，覺得這法子倒是不錯，省得王馨怡獨自胡思亂想加重緊張，便點頭應(yīng)允：“嗯，英兒這主意甚好。你二人互相照應(yīng)著，也好有個伴。醫(yī)官那邊我會吩咐仔細些。”

二女行禮告退，自去準備。

姚睿與賀若瑾用過早飯，便移步宸光殿，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賀若瑾是個說干就干的性子，今天就開始對御書房展開了裝修工作。而且速度很快，第二天下午姚睿過去看的時候，玻璃已經(jīng)運過來了。

剛踏入院子，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幾塊打磨得光潔透亮、大概五毫米厚的大塊玻璃正被小心翼翼地抬放在一旁。

幾個小太監(jiān)在賀若瑾的親自指揮下，正將新制的窗框往預(yù)留的窗洞上安裝。

那高度透明的玻璃讓現(xiàn)場的一些宮女太監(jiān)都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愣在原地。

他們不認識玻璃，權(quán)當這是水晶。有些人忍不住在想，這么大塊的水晶得價值多少錢啊？

“免禮。”姚睿擺擺手，示意行禮的眾人起身，饒有興致地走到近前，手指輕輕拂過冰冷的玻璃表面，那前所未有的清晰視野讓他也頗感新奇。

他抬頭看了看窗框的結(jié)構(gòu)，笑道：“這是要做推拉窗？我原以為是那種往外平開的樣式。”

賀若瑾正仔細調(diào)整著窗框的角度，聞言頭也不抬，聲音清晰平穩(wěn)：“有好用的自然選更好的。推拉門窗在唐時便有雛形，不過是加了滑軌和隔熱條，讓開合更順滑，冬日也少些寒氣罷了。”

她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行，你說了算。”姚睿點點頭，目光掃過正在改造的窗戶。

御書房格局方正，縱深不大但面寬足夠。賀若瑾在正門兩側(cè)各開了兩個寬敞的大窗，后墻也如法炮制，全換上這種大塊玻璃窗。

可以想見，改造完成后，整個書房的采光將變得極為通透敞亮，甚至可能過于強烈。弄不好還得在兩側(cè)和后墻掛上些淺色絲綢簾幔，既柔和光線，又能增添幾分雅致。

他的目光又落在書房左側(cè)靠墻新砌的一個小小方臺上，那里預(yù)留了煙道出口。

“這里便是放那蜂窩煤爐子的地方？”他指著那處問道。

“嗯，冬日取暖就靠它了。煙道會通到屋外。”

姚睿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這蜂窩煤應(yīng)該不貴，推廣下去，百姓過冬是不是更容易些？”

賀若瑾放下手中的工具，走過來解釋道：“煤倒是不貴，可這鑄鐵爐子造價不菲，尋常百姓家怕是負擔不起。再者，金陵地處江南，最多冷上個把月，最冷也到不了零下，幾乎不可能凍死人。費力推廣，性價比不高。”

她頓了頓，補充道：“不過將來遷都北方，新都規(guī)劃時直接推廣壁爐，配合磚石水泥建造的房舍，取暖效果更好，也更安全。考慮到不同階層的需求，蜂窩煤爐倒也可作為壁爐的補充選項并行推廣。”

“有道理。”姚睿從善如流，想到內(nèi)帑又能多一項進賬，臉上不禁露出笑意，“磚頭水泥一出，又是兩樁大買賣，內(nèi)帑……”

“姚總你先別高興，”賀若瑾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輕笑著打斷，“花錢的地方只會更多。戶部指望不上，前期投入還得靠你這內(nèi)帑支撐呢。”

姚睿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無奈地聳聳肩：“行吧，就知道這皇帝的錢袋子永遠鼓不起來。”

正說著，趙倫腳步匆匆地走近，壓低聲音稟報：“陛下，趙霖傳來密報。那遼國商人張修永已將少量疫苗走私回遼境。私下找人試種后，效果驚人。如今……他遞話說想不惜重金求購配方。”

“配方？想屁吃呢。”姚睿嗤笑一聲，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告訴他，配方搞不到，而且這東西屬于管制物品，本來就不好搞，讓他加錢！”

賀若瑾默契地接口，語氣冷靜而：“價錢要卡準。既讓他肉痛到極致，又讓他覺得非買不可，咬碎了牙也得繼續(xù)掏錢。反復(fù)試探幾次，找到那個臨界點。”

姚睿問道：“這話怎么說？”

賀若瑾回答道：“遼國歲入，大半仰仗燕云十六州。為求疫苗供應(yīng)穩(wěn)定，確保其國祚根基，蕭綽這兩年必不敢再縱兵南下劫掠，只能勒緊褲腰帶，竭力維持邊境安穩(wěn)。可失去這無本買賣的進項，遼廷為填補虧空，唯有加重燕云之地的賦稅……你覺得后果是什么？”

姚睿回答道：“燕云地區(qū)怨聲載道。”

“沒錯。所以將來咱們將其打下來之后，根本不用考慮民心歸順的問題。你只要宣布輕徭薄賦，當?shù)匕傩諆上鄬Ρ戎拢厝粚δ愀卸鞔鞯隆５綍r候燕云民心如百川歸海，盡附大云社稷。屆時，這片土地，才算是真正落袋為安。”賀若瑾語氣平穩(wěn)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