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衙門內,沙盤推演的速度遠比筆試迅捷。
獨孤野目光如炬,平均一刻鐘便決出一組勝負。
隨著最后一名參選者推演結束,結果也已分明:十二人中,僅有五人通過了嚴苛的考核,最終合格。
姚睿從趙倫手中接過這五人的詳細背景資料,快速瀏覽。
名單上,四個名字出自寒門,唯有一人來自弘農楊氏。
他心中暗自點頭,這幾個苗子,假以時日打磨,放到正在籌建的新軍里做個參謀,應是可造之才。
“今日有勞獨孤愛卿了。”姚睿收起名單,對獨孤野頷首致意。
“為陛下分憂,乃臣分內之事。”獨孤野肅然抱拳。
姚睿不再多言,帶著仍然興致勃勃的張英離開。
回去的路上,她一臉期待的開口:“陛下,這沙盤推演,妾可否也試試?”
“行,以后有空了給你做一個,專門陪你玩。”姚睿笑呵呵的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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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鳳儀殿那繁花似錦,流水潺潺的院落之后,一股輕松愜意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只見他的嬪妃們正三三兩兩聚在廊下或涼亭中,或品茶,或閑談,午后的陽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光影,映襯著她們色彩明麗的衣裙和巧笑倩兮的臉龐,宛如一幅鮮活的仕女圖。
蘇清荷第一個發現了他,驚喜地喚了一聲:“陛下回來了!”
聲音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嬪妃們紛紛側目,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鶯聲燕語地圍攏過來,如同歸巢的彩蝶。
姚睿見狀嘴角揚起,自然的張開雙臂,仿佛要將這一園春色都擁入懷中:“姑娘們,一日未見,可有想我啊?”
語氣里帶著慣有的調侃。
“想!方才我們還在聊陛下呢!”吳清韻搶著回答,一雙杏眼亮晶晶的。
“哦?”姚睿挑眉,笑意更深,“聊我什么?莫不是在編排我的不是?”他故意逗趣。
“她們能聊什么?”一個清越而帶著幾分颯爽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眾人回頭,賀若瑾正從殿門處大步走來。她今日的裝扮與往日大不相同,一身剪裁利落的麻布工裝,外套是厚實的牛皮夾克,內襯絲綢,耐磨又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奢華。
她雙手插兜,一頭烏黑的長發高高束成馬尾,隨著她矯健的步伐在腦后利落地甩動,整個人透著一股干練的機械系美感,仿佛剛從某個秘密工坊歸來。
她走到近前,目光掃過姚睿,帶著點曖昧的笑意接上了剛才的話茬:“一幫整日悶在深宮里的女人湊在一起聊男人,還能聊什么?無非是品評誰侍寢時更知情識趣,花樣百出罷了。”
她這話說得直白又促狹,頓時讓嬪妃們鬧了個大紅臉,羞赧地互相推搡嬌嗔,院中一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姚睿聽后失笑,目光在她身上那身極具工業感的裝束上流連,“不過你這身打扮,倒真有幾分汽修女神的味道了,帥得很!”
賀若瑾對他的贊美坦然受之,下巴微揚:“行了,正事要緊,第一版實戰盔甲樣品出來了,來試試。”
她話音落下,幾名小太監便抱著一副閃爍著金屬冷光的甲胄走了進來。
形制與傳統札甲相似,但甲片并非尋常的平板,而是被制成獨特的瓦楞狀,在陽光下折射出流水般的波紋,顯然經過了特殊強化處理。
“為陛下披甲。”賀若瑾簡潔下令。
小太監們訓練有素地圍上前。姚睿配合地張開雙臂,任由他們將沉重的部件依次套掛在他身上。
與想象中不同,這甲胄的穿著過程竟頗為便捷,關鍵連接處都采用了精巧的木制插扣設計,省去了繁瑣的系帶捆綁。
賀若瑾在一旁充當解說員:“這套甲我做了模塊化處理。披肩、裙甲、護腿、護臂這些部分,都可以通過插扣快速拆卸。戰場上需要機動性時,就能迅速從重甲轉變為輕甲狀態,應對不同戰況。”
沉重的金屬部件一件件覆蓋上姚睿的身體,發出鏗鏘的輕響。
當最后一件胸甲合攏,一名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捧起一頂造型別致的兜鍪,輕輕戴在他頭上,并扣緊了護顎下的木扣。
這頂兜鍪內部設計尤為精妙,并非直接貼合頭皮,而是內置了一層類似安全帽的網罩結構,不僅透氣,更能有效吸收一部分沖擊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護頸部分,它像多層圍脖一樣,可以靈活地一層層向上收起,讓頭盔看起來像個簡潔的寬檐草帽。
而一旦完全放下,便能嚴絲合縫地遮蔽住整個脖頸和下半張臉,僅留出眼睛視物,真正做到了武裝到牙齒。
當最后一枚插扣“咔噠”一聲鎖死,一身戎裝的姚睿站在庭院中央,陽光灑在瓦楞狀的甲片上,反射出冷冽而威嚴的光芒。
他試著活動了一下肩膀和手臂,又原地輕輕蹦跳了兩下,感受著甲胄的重量分布。
“感覺如何?”賀若瑾問道,眼神里帶著評估。
“嗯……比預想的要輕快些。”姚睿扭了扭脖子,感受著兜鍪活動的影響,“總重多少?”
“四十八斤。”賀若瑾報出精確數字,“我把大部分重量通過肩帶和腰帶結構,分散到了肩部和腰胯上。護臂和腿甲的一部分重量,也通過類似吊帶襪的懸掛方式,讓腰胯分擔了負荷。體感上應該會比實際重量輕不少。”
“原來如此,難怪!”姚睿恍然,對賀若瑾的設計深感佩服。
他這一身戎裝,威武雄壯,身姿挺拔如松,與平日隨和的常服形象判若兩人,瞬間吸引了所有嬪妃的目光。
“陛下著甲后,當真英武不凡!”鄭月嬋第一個拍手贊嘆,滿眼都是小星星,“看著比平日更顯魁梧威嚴!”
“是啊是啊,”孫巧兒也連連點頭,由衷地說,“甲胄加身,氣度完全不同了,仿佛天生就該馳騁疆場的統帥!”
其他嬪妃也紛紛圍攏上來,七嘴八舌地表達著驚艷與仰慕。
姚睿享受著自家姑娘們的夸贊,心情大好,轉頭看向賀若瑾,帶著點孩子氣的炫耀:“如何?”
賀若瑾抱著手臂,目光在他身上從頭到腳仔細巡梭了一遍,嘴角終于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我的男人自然是這天下最帥的。”
“哈哈哈,好!趙倫!”姚睿朗聲大笑,豪氣頓生,“取我斬馬刀來!”
“是!”
趙倫快步離去,很快便捧著上次制作的斬馬刀回來。
姚睿伸手接過,入手沉重,刀鞘樸實無華,卻透著一股超越時代的簡潔。
他單手握住刀柄,對圍在身邊的嬪妃們笑道:“姑娘們,且退開些,看朕為你們演練一番。”
嬪妃們聞言,立刻乖巧地簇擁著賀若瑾退到廊下安全處,個個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看向庭院中央那個身披寒光重甲的身影。
姚睿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
午后的陽光正烈,將他一身嶄新的甲胄映照得熠熠生輝,瓦楞狀的甲片折射出冷硬的金屬光澤。他右手握緊刀柄,猛的一抽。
“噌——”
一聲清越悠長,帶著金屬震顫的龍吟響徹鳳儀殿。
斬馬刀應聲出鞘,狹長而厚重的刀身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雪亮刺目的匹練寒光,一股威嚴的氣勢瞬間彌漫開來。
冰冷的刀鋒與身上那套充滿未來感的瓦楞重甲,在這一刻形成了無與倫比的完美搭配。
他擺開架勢,一股淵渟岳峙、銳不可當的氣勢油然而生,整個院落的空氣仿佛都為之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