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透過藥堂窗欞，在氤氳的水汽中投下斑駁光影。
塵霄赤著上身坐在青銅藥鼎中，滾燙的藥液沒過胸口，泛著詭異的青紫色。水面上漂浮著數十種珍稀藥材，散發出刺鼻的苦澀氣味。
“忍著點，第一輪藥力要開始了。”此時的寧風致站在鼎邊，七寶琉璃塔懸浮掌心，灑下七彩光暈籠罩藥鼎。隨著他魂力催動，水面突然沸騰般翻滾起來。
“啊——！”
在一瞬間，塵霄猛地繃直脊背，十指死死扣住鼎沿。那藥液仿佛化作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從毛孔狠狠扎入體內。
他清晰感覺到，每一寸肌肉都在藥力下扭曲顫抖，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運轉我教你的心法！”
塵心低喝一聲，指尖點在孫子后頸。一股凌厲劍氣渡入經脈，引導暴走的藥力有序流轉。
塵霄咬得嘴唇出血，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前世作為社畜的記憶一一浮現。
他將那些熬夜加班的痛苦，視作與此刻痛苦相比簡直如同兒戲般的瘋狂。而支撐他這一瘋狂念頭的就是日后的成就。
熬夜加班沒有出路，只會有加不完的班！
而此刻痛苦過后，他將開啟手握誅仙劍的開掛之旅，今后在斗羅大陸上，必能披荊斬棘，抱得美人歸。
藥力如巖漿般在塵霄的血管里奔涌，所過之處血肉仿佛被碾碎重組。
“才剛開始就受不了了？”
古榕抱臂站在一旁，語氣譏誚眼中卻藏著擔憂，“要是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大不了再想別的辦法。”
“骨爺爺！我……沒事！”塵霄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突然瞳孔驟縮——藥液中的青紫色正化作絲線狀，順著毛孔鉆入體內。每一根絲線都帶著刺骨寒意，與先前灼熱藥力形成冰火兩重天的折磨。
寧風致額頭見汗：“第二階段的寒髓入體了。霄兒，這是洗練身體的關鍵，務必撐住！”
塵霄已經說不出話，只能重重頷首。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凍僵，偏偏體表還滾燙如烙鐵。
就在這時，誅仙劍武魂不受控制地浮現，劍格上的“誅仙”二字血光大盛，竟開始自主吸收過剩藥力。
“咦……？”塵心敏銳察覺變化，“武魂竟在幫霄兒分擔壓力！”
古榕一個箭步上前，骨龍武魂附體：“不對勁！武魂若是吸收太多雜質會造成反噬的！”
就在他正要出手干預時，卻被塵心攔住：“等等！看劍格！”
古榕凝神望去，只見誅仙劍上的“誅仙”二字越來越亮，而后散為光點，重現誅、戮、陷、絕四個字，其中“誅”字開始越來越亮，其余三字卻一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隨著藥力吸收，劍身逐漸泛起與藥液相同的青紫色紋路，而塵霄的痛苦表情明顯緩和了些。
“真是奇妙啊！”
寧風致眼中精光一閃，“霄兒，嘗試將多余藥力導向武魂！”
塵霄依言而行，很快發現這就像在體內開辟了第二條循環通道。雖然武魂吸收藥力時會產生針刺般的刺痛，但比起先前全身撕裂的痛苦已經好太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藥液顏色逐漸變淺。當時辰過半，塵霄已經能保持盤坐姿勢，只是渾身肌肉仍不受控制地痙攣。他臉上糊滿汗水與血漬，卻硬是沒再發出一聲痛呼。
“好小子……”古榕神色復雜地嘀咕，“比我想象中的能扛。”
突然，藥堂外傳來急促腳步聲。寧榮榮不知何時掙脫了侍女，小臉煞白地沖進來：“霄哥哥怎么了？我聽到他叫得好疼……”
話音戛然而止。小丫頭瞪大眼睛看著藥鼎中面目猙獰的塵霄，那具稚嫩身軀上布滿蛛網般的青紫色紋路，仿佛隨時會碎裂的瓷器。
“榮榮出去！”寧風致厲聲喝道。
寧榮榮卻像沒聽見似的，顫抖著向前邁步。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霄哥哥——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摳進青銅鼎沿，指縫間滲出絲絲血跡。那雙總是對她含笑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活像只瀕死的困獸。
“霄哥哥……”她帶著哭腔喚道，七寶琉璃塔不受控制地浮現，就要往藥鼎撲去。
“攔住她！”塵心袖袍一揮，劍氣化作屏障。
古榕趁機一把抱起寧榮榮，小丫頭在他懷里拼命掙扎：“放開我！霄哥哥要死了！”
“傻丫頭，我們這是在幫他。”
古榕難得溫柔地拍著她后背，“男子漢在成長路上都該經歷這一遭。”
聽得古榕的話，寧榮榮頓時醒悟過來：“是啊！爸爸和兩位爺爺也那么疼愛霄哥哥，怎么會做對霄哥哥不好的事情。”
她突然變得安靜下來，看著塵霄扭曲的面容，她舉起七寶琉璃塔：“那我也要幫忙！”塔身綻放耀眼光芒，一道彩虹般的光束穿透劍氣屏障，精準落在塵霄頭頂。
“榮榮不可！”寧風致大驚。輔助魂力介入淬體過程風險極大，稍有不慎就會導致能量失衡。
然而下一秒奇跡發生了，寧風致的擔心沒有出現。卻是看到寧榮榮七寶琉璃塔的光輝竟與塵霄的誅仙劍產生奇妙共鳴，劍格上“戮”字微微亮起。
隨著這一幕的發生，塵霄渾身青紫紋路開始有規律地脈動，痛苦表情逐漸舒展。
“這是……武魂共鳴？”塵心不可思議地看向寧風致。
寧宗主同樣震驚：“榮榮剛覺醒武魂，她區區九級的魂力純度竟能與霄兒的武魂契合……，同樣是七寶琉璃塔武魂，可我的怎么不能產生共鳴，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隱秘不成？”
塵霄此刻正經歷著奇妙變化。榮榮的魂力像溫柔春雨，中和了藥力的狂暴。他仿佛看見兩個武魂在精神世界交織起舞——七寶琉璃塔灑落星輝，誅仙劍劃出玄妙軌跡，竟隱約構成某種陣法雛形……
“到了最后階段！”
寧風致突然高喊，“所有人退開！”
話音未落，藥鼎中的液體突然炸開。塵霄仰天長嘯，誅仙劍沖天而起，在空中劃出四道交錯劍痕。令人心悸的是，每道劍痕都對應一個字——誅！戮！陷！絕！
“成了！”塵心大喜，“第一階段淬體圓滿！看樣子霄兒已經能夠初步運用這強大的武魂了。”
塵霄癱軟在藥鼎中，渾身皮膚滲出黑色雜質。雖然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了，嘴角卻揚起勝利的笑容。
他模糊看見寧榮榮掙脫古榕跑來，小臉上還掛著淚珠。
“霄哥哥……”她抽噎著用袖子擦他臉上的血污，“疼不疼？”
塵霄想說話，卻只發出氣音。但當他目光落在小丫頭紅腫的眼睛上，突然用盡力氣抬起手，輕輕拭去她臉頰的淚水。
這個動作讓寧風致眼神一軟。他上前抱起女兒：“榮榮乖，讓霄哥哥休息。”接著他轉頭對塵霄溫聲道：“霄兒！你做得很好。這次淬體效果遠超預期，你已經能初步運用你的誅仙劍武魂，不會再像之前，每動用就感覺乏力。”
古榕哼了一聲，卻遞來一瓶藥膏，涂在塵霄的指甲傷口上，和聲細語的說道：“小霄！你表現不錯。可……明天依舊要繼續。你可要做好準備。”
塵心最后走過來，將孫子抱出藥鼎。劍斗羅的手穩如磐石，聲音卻帶著罕見的柔和：“睡吧，爺爺守著你。”
在陷入黑暗前，塵霄依稀聽見寧榮榮倔強的聲音：“我明天也要來！我要第一個見到霄哥哥！”
他嘴角微揚，意識沉入溫暖的黑暗。這第一關，他算是闖過來了。為了變強在今后有足夠的實力去守護榮榮，守護爺爺，守護宗門，再痛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