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高一(7)班的教室，李俊杰提前半小時就到了。他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從書包里取出筆記本和那支被摔裂的鋼筆，輕輕撫摸著筆帽上的裂痕。
教室門被推開，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走了進來。看到李俊杰，她們立刻壓低了聲音，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
“那就是特招生吧？聽說連學費都交不起。“
“長得挺帥的，就是穿得太寒酸了。“
“別理他，我們坐那邊去。“
李俊杰的筆尖在紙上頓了一下，又繼續(xù)寫下去。這些話語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自從父母去世后，他學會了用沉默保護自己。
教室漸漸熱鬧起來。突然，門口傳來一陣騷動。楚清璐在幾個女生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她今天換了一身香奈兒的套裝，頭發(fā)精心編成公主辮，整個人像會發(fā)光一樣。
“清璐，坐我旁邊吧！“一個扎馬尾的女生熱情地招呼。
“這邊視野好，清璐來這邊！“另一個短發(fā)女生也不甘示弱。
楚清璐環(huán)顧教室，目光掃過李俊杰時微微停頓，然后迅速移開。“我自己選。“她徑直走向教室正中央的位置坐下，周圍立刻圍滿了獻殷勤的同學。
班主任王老師踩著上課鈴走進教室。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班主任王建國，教數(shù)學。首先歡迎大家來到魔都一中，能進入這所學校的都是佼佼者。“他的目光在教室里掃視一圈，“今天我們首先要排座位。“
教室里立刻響起一片哀嚎。
“安靜！“王老師敲了敲講臺，“按照學校規(guī)定，座位按入學成績排。現(xiàn)在我叫到名字的同學請按順序就坐。“
李俊杰沒想到第一件事就是排座位。他看著窗外，心里默默計算著自己的名次。魔都一中的入學考試難度極高，他雖然拿到了獎學金，但在這些精英中能排第幾呢？
“第一名，李俊杰。“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轉(zhuǎn)過頭看向窗邊的那個瘦高男生。李俊杰自己也愣住了，他沒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
“李俊杰同學？請到第一排中間的位置。“王老師催促道。
李俊杰收拾好書本，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走向指定座位。他能感覺到背后灼熱的目光，尤其是楚清璐那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
“第二名，楚清璐。“
楚清璐優(yōu)雅地站起身，拎著她的愛馬仕書包走到李俊杰旁邊的座位。她的表情冷若冰霜，把書包重重地放在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響。
“老師，“楚清璐突然舉手，“我請求調(diào)換座位。“
王老師推了推眼鏡，“為什么？“
“我近視，坐在這里看不清黑板。“楚清璐隨口編了個理由。
李俊杰低著頭，假裝沒聽見。他能聞到從楚清璐身上飄來的高級香水味，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
“楚同學，你的體檢報告顯示視力正常。“王老師翻了翻資料，“而且這是按成績排的座位，不能隨意調(diào)換。“
楚清璐咬了咬下唇，不情不愿地坐下。她刻意把椅子往過道方向挪了挪，與李俊杰保持最大距離。
“第三名，林妙可...“
座位排完后，王老師開始講解校規(guī)和班級制度。李俊杰認真做著筆記，而楚清璐則百無聊賴地擺弄著她鑲鉆的手機殼。
“下面請各位同學做一下自我介紹。“王老師說，“從李俊杰開始吧。“
李俊杰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他能感覺到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身旁楚清璐那帶著審視的眼神。
“大家好，我叫李俊杰，來自臨山縣。很榮幸能進入魔都一中學習，希望未來三年能和大家共同進步。“他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說完便坐下了。
教室里響起禮貌性的掌聲。接著輪到楚清璐。
她站起來，撩了撩頭發(fā)，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我是楚清璐，楚氏集團是我家的。我喜歡音樂和騎馬，去年獲得過維也納青少年音樂大賽小提琴組金獎。“她頓了頓，“另外，我是被迫分到這個班的，很快就會轉(zhuǎn)回國際班。“
這番話引起一陣小聲議論。王老師皺了皺眉，但沒有說什么。
自我介紹結(jié)束后是各科老師的見面課。英語老師Mrs. Brown是個金發(fā)碧眼的外教，一進門就用流利的英語向大家問好。
“Today， we're going to do a simple dialogue practice. I'll pair you up and you'll create a conversation about your summer vacation.“
Mrs. Brown開始分組，當念到“楚清璐和李俊杰“時，楚清璐立刻舉手。
“老師，我能換一個搭檔嗎？我的英語水平很高，需要一個實力相當?shù)幕锇椤！?
Mrs. Brown看了看名單，“According to your test scores， Mr. Li is actually the top English student in this class. I think you'll make a perfect match.“
楚清璐難以置信地看向李俊杰，后者只是平靜地看著課本。
“Fine.“楚清璐不情愿地轉(zhuǎn)向李俊杰，“你先說。“
李俊杰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開始了對話：“This summer I spent most of my time reading and preparing for high school. I also volunteered at the local library， helping children with their reading.“
他的發(fā)音標準得讓楚清璐驚訝。她在國際學校學了十年英語，自認口語一流，但李俊杰的英語不僅流利，還帶著地道的語調(diào)。
輪到楚清璐時，她故意用極快的語速說道：“I spent my summer in Europe， attending music masterclasses in Vienna and shopping in Paris. My father bought me a new yacht which we kept in the Mediterranean.“
她挑釁地看著李俊杰，等著看他如何接這個明顯超出他生活經(jīng)驗的話題。
李俊杰只是微微一笑，自然地接道：“That sounds fascinating. I've read about the architecture in Vienna， especially the Musikverein where the New Year's Concert is held. The acoustics there are said to be perfect.“
楚清璐愣住了。她沒想到一個縣城來的窮小子會知道維也納金色大廳。Mrs. Brown則驚喜地鼓掌。
“Excellent! Mr. Li， your knowledge is impressive. Miss Chu， you're lucky to have such a partner.“
楚清璐的臉微微發(fā)紅，不知是惱怒還是別的什么情緒。
下課鈴響后，同學們?nèi)齼蓛汕巴程谩＠羁〗芄室夥怕_步，等所有人都走了才離開教室。他不喜歡被人群包圍的感覺。
魔都一中的食堂分普通區(qū)和VIP區(qū)。李俊杰拿著學校發(fā)放的飯卡，在普通區(qū)排隊。他選了一份最便宜的一葷一素套餐，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正當他低頭吃飯時，幾個男生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考第一的特困生嗎？“一個高個子男生譏笑道，“就吃這么點？要不要我施舍你點錢？“
李俊杰握緊了筷子，但臉上依然平靜。“謝謝，不用了。這些夠我吃了。“
“聽說你和楚大小姐同桌？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另一個男生插嘴。
李俊杰正要回應，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很閑嗎？“
楚清璐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后，手里端著一盤精致的日料。那幾個男生立刻變了臉色。
“楚、楚小姐...“
“我們就是和他開個玩笑。“
楚清璐冷冷地看著他們，“我不喜歡這種玩笑。滾。“
男生們灰溜溜地走了。李俊杰抬頭看著楚清璐，有些意外。“謝謝。“
楚清璐哼了一聲，“別誤會。我只是討厭那種欺負弱小的行為。“她轉(zhuǎn)身要走，又停下腳步，“你的英語...不錯。“
說完這句，她快步離開了，留下李俊杰一個人坐在那里，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下午的課程結(jié)束后，李俊杰去了圖書館。魔都一中的圖書館藏書豐富，是他最向往的地方之一。他選了幾本參考書，找了個安靜的角落開始學習。
不知不覺，天已經(jīng)黑了。圖書館里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李俊杰和一個在遠處整理書籍的管理員。他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決定再看一會兒就回宿舍。
正當他埋頭解題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李俊杰抬頭，意外地看到了楚清璐。她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腳步頓了一下。
“你怎么在這？“楚清璐問。
“學習。“李俊杰簡單回答。
楚清璐走近了幾步，看到他桌上攤開的幾本高等數(shù)學和物理競賽題集，還有密密麻麻的筆記。
“這些...你都看得懂？“
李俊杰點點頭，“有些地方還需要研究。“
楚清璐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今天在英語課上...你說你去過維也納？“
“沒有。“李俊杰誠實地說，“我只是讀過相關(guān)的書。“
“哦。“楚清璐似乎松了口氣，“我確實去過。那里的音樂氛圍很好。“
她猶豫了一下，像是在考慮要不要繼續(xù)說下去。“那個...我為我早上的態(tài)度道歉。不是因為喜歡你，只是覺得...不太公平。“
李俊杰驚訝地看著她，沒想到會聽到道歉。“沒關(guān)系。我理解。“
楚清璐點點頭，轉(zhuǎn)身要走，又回頭問：“你每天都學習到這么晚嗎？“
“嗯，習慣了。“
“怪不得能考第一。“楚清璐小聲嘀咕，然后提高聲音，“圖書館要關(guān)門了，你...別太晚回去。“
說完這句有些別扭的關(guān)心，她快步離開了。李俊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書架間，心里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收拾好書本，李俊杰走出圖書館。夜風微涼，校園里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他抬頭看了看星空，想起母親曾經(jīng)說過的話：“無論在哪里，星星都是同樣的星星。“
也許，人心也是如此。不管出身如何，內(nèi)心深處總有相通的地方。
回到宿舍，李俊杰發(fā)現(xiàn)桌上多了一個盒子。打開一看，是一支嶄新的鋼筆，旁邊還有張紙條：“賠你的。——C“
李俊杰拿起鋼筆，在燈光下看了看。這是一支不錯的筆，雖然不是什么奢侈品牌，但很適合日常使用。他想起母親留下的那支被摔壞的鋼筆，又看了看這支新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把鋼筆小心地放進抽屜，和父母的照片放在一起。這一天的經(jīng)歷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回放——排座位時的尷尬，英語課上的交鋒，食堂里的解圍，圖書館的偶遇...
楚清璐這個人，似乎并不像她表面看起來那么傲慢冷漠。
而在女生宿舍的豪華單間里，楚清璐正趴在床上，煩躁地翻著一本雜志。她腦海里不斷回放著今天的一幕幕——李俊杰流利的英語，他在食堂被嘲笑的場景，還有圖書館里那盞孤燈下專注學習的側(cè)臉。
“煩死了！“她把臉埋進枕頭里。為什么一個窮小子會讓她這么在意？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
窗外，月光靜靜地灑在魔都一中的校園里，兩個少年此時卻少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