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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藏經閣闖關

赤陽圃內,剛剛突破的靈力余波尚未完全平息,顧銘的心卻已沉入谷底。

喜悅被三條情報瞬間沖刷得干干凈凈。

丹辰子借來了“鑒真寶鏡”,這是釜底抽薪之計,要將他釘死在邪魔外道的恥辱柱上,擺明想把《寂滅催生法》充公后挪為己用。

火工真人看似是援手,可一旦上門,兩方金丹境大能對峙,他這個小小的記名弟子,就是風暴中心的那只螻蟻,隨時可能被碾得粉碎。

一月之期,一月之期后三日。

兩個截然不同的時間點,懸在頭頂,都是催命的鍘刀。

唯一的生機,指向了丹草堂的藏經閣。

“師兄,丹草堂藏經閣,二層。非親傳弟子,如何能進?”顧銘壓下翻涌的氣血,聲音異常平靜。

劉乘風的殘魂沉默了片刻,才凝重地傳出意念:“難!丹草堂的藏經閣,由一個姓周的老頭看管。此人是丹辰子的師叔輩,修為不高,只有筑基中期,但輩分奇高,脾氣更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

“他只認規矩不認人。別說你一個記名弟子,就算是趙康那樣的親傳,若是沒有丹辰子的手令,也休想踏足二層半步。百巧宗內,想從他那里走后門,絕無可能?!?

“唯一的辦法,就是為丹草堂立下大功,獲得宗門貢獻,由丹辰子親自批準??蛇@條路,對你來說已經堵死了?!?

顧銘聽完,在原地站了許久。

隨后,他開始收拾散落在地的布陣材料,將那枚“葬沙骨”重新用層層符箓封好,藏入地脈深處。

他的動作不急不緩,有條不紊。

“師弟,你……”劉乘風察覺到了不對。

“我去藏經閣?!鳖欍戦_口。

“你瘋了?硬闖是自尋死路!”

“不硬闖?!鳖欍懱痤^,望向赤陽圃的出口,“我去跟他,論道?!?

次日上午。

丹草堂藏經閣。

這是一座古樸的三層木樓,周圍彌漫著濃郁的藥香與書卷的陳腐氣息。

顧銘站在閣樓前,對著門口那個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的老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弟子顧銘,見過周長老。”

周長老眼皮都未抬一下,聲音蒼老而嘶啞。

“記名弟子,來此地作甚?一層典籍,憑身份令牌自行取閱。二層三層,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退下吧。”

“弟子斗膽,懇請長老允準,進入二層查閱典籍?!鳖欍懖槐安豢?。

周長老終于睜開了渾濁的雙眼,打量了顧銘一番,嘴角掛起一抹譏諷。

“哦?我想起你了。就是你,那個在赤陽圃種草的小子?”

“記名弟子的身份,不是讓你好高騖遠的。二層典籍,皆是關于靈植變異、陰陽藥理的深奧之學,你修為不過練氣中期,看得懂么?滾?!?

毫不客氣的驅趕。

顧銘卻沒有動,他捕捉到,老者在說出最后一個字時,氣息出現了一剎那的紊亂,握著扶椅的手,指節因過度用力而靈氣微微逸散。

其體內,一股陰寒之氣與一股燥烈火氣正在沖突,雖被強行壓制,卻騙不過剛剛經歷過經脈丹爐化的顧銘。

這是修煉出了岔子。

顧銘并未點破,他的視線落在了閣樓門口擺著的一盆奇花上。

那花一株雙生,左邊一朵潔白如雪,寒氣逼人;右邊一朵赤紅似火,熱浪滾滾。

但此刻,左邊的白花正迅速枯萎,花瓣邊緣已經焦黑,而右邊的紅花卻越發妖艷,幾乎要滴出血來。

陰陽失調,此花命不久矣。

“長老這盆‘陰陽雙生花’,怕是活不過三日了?!鳖欍懞鋈婚_口。

周長老臉色一沉,正要發作。

顧銘卻已上前一步,伸出手指,一縷微不可見的灰色氣息從他指尖溢出,輕輕點在了那盆花的根部土壤上。

他沒有動用任何靈力,只是用自己對“寂滅”的微弱理解,引動了一絲死氣作為引子。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朵本在加速枯萎的白花,竟猛地停住了頹勢。

焦黑的邊緣不再蔓延,整株花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格在了這一刻。

雖然沒有恢復生機,但那股奔向死亡的趨勢,卻被硬生生斬斷了。

周長老瞳孔驟然收縮,猛地從搖椅上坐直了身體。

他死死盯著顧銘的手指,又看了看那盆花,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不是靈力!

那是一種他無法理解,卻能感受到其本質的力量!一種近似于“道”的手段!

這小子,不是在用生機去救,而是在用“死亡”去平衡“死亡”!

他重新審視眼前的記名弟子,眼神變了。

“你……”周長老喉嚨有些干澀,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二層,半個時辰。去看吧?!?

態度依舊冰冷,但已經松了口。

顧銘道了聲謝,走入藏經閣二層。

半個時辰后,他準時走了出來,對著周長老再次行禮,然后轉身離去,似乎一無所獲。

在他之前站立的地面上,一枚灰撲撲的玉簡,靜靜地躺在那里,像是他不小心遺落的。

又一日。

周長老在清晨打掃閣樓時,發現了那枚玉簡。

他本想隨手扔掉,但鬼使神差地,將神識探了進去。

下一刻,他的身體僵住了。

玉簡里記錄的,并非什么高深功法,而是一些零散的、稚嫩的感悟。

“陽煞過盛,非玄水能壓,當以死氣磨之……”

“萬物皆有枯榮,榮為生,枯為死。然死非終結,亦為新生之始。引一絲寂滅,斷其過盛之生機,或可得平衡……”

思路清奇,聞所未聞!

這些看似瘋言瘋語的理論,卻仿佛雷霆萬鈞,劈開了他百年來都無法突破的修煉瓶頸!

他體內的陰寒與火毒之沖突,根源不正是生機與死氣的失衡嗎?

周長老一直試圖用更強的生機去壓制,卻從未想過,用一種“死”的力量去中和!

再一日,上午。

顧銘再次出現在藏經閣外。

這一次,周長老沒有躺在搖椅上,而是坐在石桌旁,桌上,正擺著那枚玉簡。

“你來了?!敝荛L老的態度已然緩和了許多。

“弟子有些感悟,想再請長老指點?!?

“坐?!?

周長老指了指對面的石凳,主動開口:“玉簡里的想法,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

顧銘順勢將自己的處境和盤托出,當然,他隱去了《寂滅催生流》的真實來歷,只說是自己在赤陽圃那種極端環境下,為了求活,對“草木枯榮之道”產生的一些淺薄猜想。

他將自己包裝成了一個在絕境中苦苦求索的探索者。

這番話,成功地引起了周長老的共鳴與學術上的興趣。

兩人從“以死氣中和陽煞”,談到“靈植的枯榮平衡”,再到“陰陽藥力的逆轉”,越談越是投機。

周長老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對陰陽、生死的理解,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練氣期的修為,甚至在某些方面,給了他這個筑基修士極大的啟發。

一個時辰后,周長老長嘆一聲,站起身。

“罷了。”

他從腰間取下一塊令牌,扔給顧銘。

“二層,你自己上去。只有三個時辰,只許看,不許拓印,更不許帶走任何東西?!?

“這是老夫為你破的例,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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