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牧沒有立刻回答云玖的問題。

他將小星恒抱起來，遞給星白薇，待星白薇抱著兒子回了房間，才不急不慢地坐在沙發上，道：

“答案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云玖微微瞇起眼睛，冷聲道：“你就不怕我告訴他們？”

辰牧微微一笑：“你盡管告訴他們，我可以幫你作證。”

“你——”云玖氣得語塞，做了個深呼吸，順了順氣，才道：“你別以為你每次都能得逞。”

辰牧無奈地嘆了口氣：“沒錯，我確實算計了你。但云長他們可都是自愿的，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好人，哼。”云玖冷笑一聲，“那你剛剛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出手，唐杰差點就被喪尸咬了。”

“他不會被咬的，”辰牧聲音平靜，“我穿著那套戰甲在尸群里試過，除非被尸潮活埋，否則不會受到半點傷害。”

云玖微微一愣，驚訝地瞪大眼睛：“你真的穿著戰甲進過尸潮？”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再進一次給你看。”辰牧說著，起身從儲物空間里拿出戰甲就要穿戴。

“不，不用了，我相信你。”云玖的態度緩和了些許。

椰膠戰甲她也有一套，也知道其防御性，但她沒想到，真有人會為了測試其防御極限，穿著這玩意進尸潮。

辰牧將戰甲收回儲物空間，重新坐回沙發上，微笑道：“現在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談了？”

“談什么，你別想用你那套末日言論給我洗腦。”云玖警惕地看著辰牧，“你要騙人成為新人類就自己去騙，別拉上我。”

“沒問題，今天我們不談幾百年后的事，就談談當下。”辰牧說著，用念力托起一張單人沙發放在云玖身后，示意她坐下。

云玖抱起胳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拽拽地蹺起二郎腿，一副『你說你的，我聽我的』的表情。

辰牧微微一笑，聲音平靜道：“拋開我們與進化教會的人口差距不談，只論單兵戰斗力，你覺得秦鋒他們為親人報仇的成功率有多少？”

云玖神色一凝，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道：“根本不可能。”

辰牧接著道：“今天是進化教會主動襲擊我們的。你覺得接下來，我們和進化教會和平相處的概率有多少？”

“不可能。”這一次，云玖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答案。

“對，不可能。那你覺得，今后每次發生今天這種情況，我都能及時趕到，把人救回來的可能性有多少？”

云玖抿了抿嘴，道：“不可能。”

辰牧點頭，繼續道：“如果時間回到幾個月前，你還在末世中掙扎求生的時候，人類文明模組突然告訴你，你可以重新選擇三個模組，只對你自己生效，你會選哪三個？”

這一次，云玖沉默了很久，才沉聲道：“我會選1-3-5。”

辰牧笑了：“你看，即便不談幾百年后發生的事情，在當下這個環境，你也能明白只有選擇1-3-5才能活下去，不是嗎？”

云玖咬著下唇，皺眉沉默了幾秒，道：“你這是在偷換概念，真實情況是，大家現在不成為新人類也能活下去。”

“不，真實的情況是，因為有人先一步成為了新人類，在為他們負重前行。”

云玖張了張嘴，但什么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辰牧輕輕嘆了口氣，道：“現在，我們來談談你的問題。”

“我有什么問題？”云玖說話間將二郎腿放了下來，雙腳踏實地面，身體后仰靠在沙發上，雙手不自覺地握住了沙發扶手。

辰牧將云玖的戰逃反應盡收眼底，繼續不動聲色地平靜道：“你的問題很大。”

“嘁，怎么可能。”云玖嗤笑一聲，視線卻下意識地避開了一瞬，右腳踮起又放下。

“你的個人英雄主義思想太嚴重了，會影響到新人類的發展。”辰牧沉聲道。

“哈？”云玖瞪大眼睛，一臉茫然。

辰牧將身體放松地靠在沙發里，淡淡道：“你覺得自己為進化教會做過事，喪尸病毒害死這么多人，你也有一定責任。你認為自己成為新人類，為幸存的受害者負重前行，是在贖罪。”

“怎么可能！”云玖的聲音陡然升高，身體坐正，后背離開沙發，手指扣緊沙發扶手。

“我有什么罪！我要贖什么罪！我是被他們抓去逼著做那些事的！我那時才12歲，我能怎么辦！”

云玖的語速越說越快，聲音越說越高，說到最后一句時，聲音發顫，眼眶泛紅。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的哥哥姐姐們也知道。”辰牧聲音放輕，語速放慢地溫聲道，“我們都認為你沒有錯，認為你做得已經很好了，但你自己不是這么想的。”

云玖神色一怔，雙眼失焦，整個人像動畫定格一樣呆了足足三秒。

三秒后，她回過神來，一吸鼻子，起身就打開傳送門往里走，邊走邊道：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神經病，自以為是。”

她的鼻音很重，嗓子略帶沙啞，全程不敢看辰牧的眼睛，也不讓辰牧看自己的臉。

辰牧靜靜地看著傳送門關閉，沉默數秒后，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直趴在門縫后偷看的星白薇打開房門走出來，在辰牧身旁坐下，擔心地小聲道：“小玖不會出事吧，我看見她好像哭了。”

“不會的。”辰牧將星白薇摟在懷里，用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額角，微笑道：“她可是信使的創始人，比我們想象的堅強多了。”

……

次日早上，何家母女如往常一樣準備著早餐，用餐的人也陸陸續續進了餐廳。

最先進來的是辰牧和星白薇。

接著是袁亮、涂秀秀，兩人現在搬去蘑菇養殖場住了，每天早上都是先開傳送門去信使總部，再走信使的傳送門來山洞。

所以他倆后面跟著進來的就是信使們。

云武走到餐廳門口，但沒有進來：“老板，有人想見你，已經在客廳等著了。”

辰牧微微一笑：“沒事，讓他們過來一起，我們邊吃邊聊。”

云武愣了愣，旋即笑著點了點頭，接著便扭頭對幾人道：“都過來吧，老板說邊吃邊聊。”

于是秦鋒、宋豪和唐杰陸續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三人，也是信使。

辰牧見狀，笑容更勝了幾分，扭頭對廚房的方向道：“何姨，麻煩再加六人份的！”

與此同時，六人也走到了辰牧跟前，站成一排，齊聲道：

“老板，我們想成為新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