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列強的餐刀
書名: 從東北開始的帝國時代作者名: 土士土本章字數: 3070字更新時間: 2025-06-08 20:00:00
“這才哪到哪。”
狗娃喘著氣,臉上卻笑呵呵,帶著自豪:“對了老劉,記住嘍,神仙爺讓我們叫先生。”
“哦哦......”老劉還在癡呆。
狗娃笑道:“鐵蛋,給哨兵發信號。”
同伴鐵蛋朝城墻示意。
“是老劉他們?”哨兵們下來開門:“怎么搞的這么狼狽?”
“等會再說,騰一架車來,我帶他們去吃口熱飯。”
老劉他們被搬上了平板車。
越過城門,景象像是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進老劉他們被寒冬啃噬得干涸麻木的眼底深處。
一如其他人第一次來到這里一樣,見多識廣的跑商人也被震驚到了。
就這么震驚的被拉到食堂。
狗娃喘勻了氣,指著屋子中央那張巨大的榆木桌子:“先坐下來好好喘口氣,等會吃口飯頂一下,我再帶你們去見先生。”
老劉坐在原木長凳上,一個健壯婦人端著個大碗快步走進來。
碗里騰騰冒起誘人的白汽,是濃稠得幾乎能立筷子的肉粥。
香氣如同實質的鉤子,猛地鉤住了老劉腸胃的本能。
“呼嚕…呼嚕…”
他幾乎是撲上去,雙手捧起那滾燙發脹的土陶碗,不顧灼痛地湊到嘴邊,喉嚨里發出野獸吞咽般的貪婪呼嚕聲,半稠滾落入腹,燙得他整個食道都在哆嗦,但他反而更兇狠地吞咽下來。
其他人的反應都好不到哪里去。
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一聲,有人進來了。
他們頭都沒抬,所有心神都沉溺在這碗滾燙救命的粥食里。
直到一只骨節分明大手,輕輕按在了他因貪婪進食而劇烈顫抖的手腕上。
那只手的力量并不霸道,甚至透著幾分溫和,卻瞬間就壓住了老劉失控撕扯食物的瘋狂節奏,迫使他不得不松開了幾乎嵌進碗里的手指。
老劉喘著粗氣,茫然地抬起頭,嘴邊還掛著米湯,目光撞進一雙平靜得像崖底深潭的眸子里。
那雙眼睛的主人很年輕,穿著和狗娃他們很像,都是那種式樣古怪卻質感極佳的深色軍服。
肩頭寬闊,站得筆直如松,沒什么表情。
“慢點吃,急不得。”
聲音不高,字字清晰:“說說看,你們是遇見什么事了?”
幾人有些拘謹,最后還是老劉硬著頭皮說道:“回神仙爺...回先生的話,大雪提前封山,在山溝溝里困了好些日子。”
“辛苦了。”李連山微微頷首:“你們很熟悉這一帶吧?”
老劉的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登州口音:“這些年跑下來,門道多少摸點透亮。”
終于有了一個活地圖。
李連山手一揮,桌上出現了紙張。
這憑空造物的一幕,再度讓老劉他們震驚了。
也終于明白狗娃他們所說的神仙是真的!
不過到底是走南闖北的跑商人。
他們勉強保持冷靜,很識時務的配合制圖:“先生,您這寶地,掐在烏拉鎮和安東城中間的山道咽喉上。”
“這可真真是個好地方。”
“往北去烏拉,往南去安東,都得打您這山腳下過。”
“水路走不通的時節,這條陸路就是命脈!”
“哦?”
李連山聲音不高:“烏拉?安東?”
“說說看,這兩處如今是什么光景?那些洋人的商行是什么情況?”
話題轉到熟悉的商情,幾個跑商人精神明顯一振。
老劉說道:“烏拉鎮那邊,老毛子的勢力大。”
“最大的洋行叫烏拉爾皮毛。”
“掌柜的是個叫伊萬的大胡子,心黑手辣,專門低價強收咱們獵戶的皮子、藥材,運回他們沙俄去。”
“鎮子上駐扎的也是老毛子的護路兵,橫得很!”
“靠著老毛子修的啥勞什子大鐵路的地界,那氣焰,嘖嘖,道臺見了都得避讓三分!”
“那壓根不像是做買賣的,像是搬山卸嶺的巨口!”
老劉的聲音壓抑著屈辱:“大豆、皮子、木料,金銀銅礦砂,凡是我們這黑土地上長出來的、埋著的能變錢的東西,都被他們敞開了收!”
“通譯帶點兵往那兒一站,價錢就由不得你了!”
“他們的商棧就在大鐵疙瘩旁邊,啥樣的洋鐵家什、洋火、洋堿,壓得行商哭都沒眼淚!”
“為啥?人家修那鐵路,吃的是朝廷的官道便利,運的是自家的貨,刮的是我們的地皮!”
“說是買賣,不如說是開著火車來搶!”
老劉哆嗦著手捧起那盆微溫的肉粥,貪婪地吸溜了一口。
停頓片刻,把手勢轉向南方大海的方向:“南邊的營口港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大的是怡和洋行安東分行,管事的叫詹姆斯·威爾遜,這家伙架子端得足,喜歡附庸風雅,聽說在城里弄了個小花園,專門學咱們喝茶賞花。”
“他主要做大豆、豆油、還有礦砂的買賣,路子通著大連、旅順那邊的港口,直接上船運去歐洲和日本。”
“然后把那細密的嘩啦啦掉色的破布片子,像洪水一樣灌進來。”
“還有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洋機器、洋油、洋火。”
“人家在營口扎著根兒,關東九成九的大豆、豆餅、榨好的油渣要飄過海,都得先從他們的秤盤子上過!”
“成船成船地卸進他們倉里,那倉房您沒見,豆子堆得都快壓塌天棚了!”
“船隊就是他們的腳,海關衙門就是他們家丁!”
“說白了,這關東大地就是兩頭巨獸頂牛。”
“剩下的就是在巨獸嘴縫里扒食兒的蒼蠅蟲子。”
“有那么小貓兩三只的鋪號,賣點多稀罕的西洋胰子、玻璃鏡子、小鼻煙壺兒,收點零散的猴頭菇、蕨菜干這種不起眼的山貨,刮點油花花罷了。”
“他們手伸不進沙俄的大倉,也不敢搶英國老虎嘴邊的食兒。”
老劉絮絮叨叨著。
李連山的指節在粗糙的木椅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篤篤的輕響。
屋內的空氣仿佛也隨著這節奏微微凝滯。
炭火的光在他眼中跳躍,仿佛文明古國被工業資本主義撕裂的縮影。
1890年的東北,正處于列強勢力開始滲透但尚未大規模爭奪的階段。
他們將古老華夏視為盤中餐,在列強無聲的經濟蠶食與戰略布局中淪為預分的獵物。
沙俄是餐桌上最貪婪的食客。
憑借其地理優勢和擴張野心,在北部和內陸擁有最強的經濟滲透力。
以保護之名行侵占之實,割走外東北100萬余平方公里土地
西伯利亞大鐵路計劃縱貫東北心臟,以鐵軌為餐刀切割出勢力范圍。
鐵路沿線礦產、森林、土地特權;壟斷松花江航運;低價掠奪大豆、皮毛等資源。
英格蘭是操控餐桌規則的刀叉手。
他們以條約制度固化殖民經濟,1861年強迫營口開埠,控制海關與航運命脈。
太古、怡和壟斷70%以上貿易,將東北大豆產業鏈綁定于全球市場,使農民淪為國際資本原料供應商。
日德法等國是虎視眈眈的次席者。
日本秘密測繪南滿地圖,為奪食預演。
德意志的禮和洋行以染料、軍火為餐刀,切割局部市場。
法蘭西通過天主教傳教網絡滲透基層,攫取情報與影響力。
恰似暴風雨前的死寂:沙俄的鐵路在規劃中延伸,日本的間諜在鄉野間游走,英國的貨輪在營口裝卸壓榨出的油脂,而金廷仍在龍興之地的舊夢中昏聵自欺。
當列強的餐刀落下,沒有一片土地能獨善其身,沒有一個百姓能免于苦難。
李連山思緒許久,緩緩開口:“好了,你們一路受驚,先去歇息,暖炕熱飯管夠。”
讓千恩萬謝的跑商人們繼續吃飯,李連山大步走出食堂。
凜冽的寒風瞬間包裹全身,精神卻為之一振,計劃也都清晰下來。
烏拉鎮的老毛子們是最好的人才掠奪計劃執行人。
營口港的英格蘭人則是最好的跳板。
“控制住,展現神跡,傳教洗腦...必須得親自走一趟了。”
李連山有了決斷,開始召集猛虎們。
隨著人口增加了幾百人,猛虎營也展開了第二期。
有第一期當教官,第二期人數增加許多,現在已經有連級規模。
通行不便,李連山只召集了一個排,然后開始做出發前的準備,走向用原木圍出的畜欄。
畜欄里拴著幾十匹健壯的馬匹,毛色各異,膘肥體壯,噴著濃濃的白氣。
這些都是近期吸納流民和物理說服土匪時順帶繳獲的優質腳力。
“全員騎馬的話,幾天時間應該就能到。”
李連山正計算著,忽然聽見一聲鷹唳。
“唳——!”
他看向了畜欄角落的棚舍。
那里傳來一陣陣低沉而充滿野性的鳴叫,間或夾雜著翅膀撲騰的沉悶風聲。
透過縫隙,能看見十幾只被堅韌皮索拴在橫桿上的猛禽。
羽色深褐如鐵,眼神銳利如刀鋒,鉤狀的喙閃爍著冷光。
即便是被拴著,那股屬于天空霸主的桀驁與兇戾依舊撲面而來。
“好像是女真人供奉上來的猛禽?”
“等等……”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瞬間劈開了李連山的腦海。
他盯著那些不安分的猛禽,打開畜欄屬性。
看見‘可馴化’的系統提示,一個瘋狂而極具誘惑力的藍圖在他心中迅速勾勒成型。
“既然猛禽可馴化,那猛禽無人機有沒有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