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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雪落仲宣樓

片刻之后。

朱常瀾故作姍姍來遲之態,只身步入后堂。

一入院門,卻是見得滿屋狼藉。

假冒官軍、孤身入城的豪膽義軍們。

竟被這些泰西小娘子追的手足無措、雞飛狗跳。

且不說李定國和劉文秀這兩個剛過弱冠、未嘗禁果的小青年。

就連其中滿臉虬髯的粗糙漢子們。

也是被羞的滿臉通紅,只敢用手輕輕作阻攔狀。

“我沒記錯的話,張獻忠是在建立大西后,才開始變得行如禽獸、濫殺暴戾,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直至攻占重慶、徹底不做人之前。”

“張獻忠麾下將士,雖說稱不上與民秋毫無犯,且常有劫掠虜民之舉動。”

“但多虧有左良玉等官軍之暴行的襯托,反倒也算勉強稱得上義軍二字。”

“其麾下軍士,多是被迫流亡的自耕老農。”

“在明末這個環境里,可以說是性壓抑到極致的典型群體。”

“對上這些奔放如火的泰西女子,自是難以招架。”

一陣分析之余。

朱常瀾注意到其中數人的動作,已然有些欲拒還迎的味道。

看來義軍們淪陷于溫柔鄉的速度,比預想的還要快上一些。

不過李定國倒是繼續一臉板正地抗拒著。

“咳咳.....諸位娘子,還請稍安勿躁,且讓眾位兄弟宴飲過后再作嬉戲。”

見進門許久,眾人仍無空理會自己。

朱常瀾只得重咳幾聲,示意小娘子們暫且收斂一二。

隨后,他又走至李定國身前。

只見這位少年將軍害臊得滿臉通紅。

“把總兄弟,切莫怪罪,我料想爾等常年身處行伍之間,平日生活里定是寡淡無趣,適才安排這等游戲罷了。”

……………

半開玩笑著攙扶起李定國后。

朱常瀾照先前約定,領著對方就往后廳正席走去。

待二人行至正席門前時,朱常瀾故作神秘道:

“廳內燭光昏暗,皆因王上及府縣諸公正在游樂之中,為的就是不讓看清面孔。兄弟切記莫犯了這席間忌諱,敬酒時只需簡單稱呼‘大人’即可。”

“.....若是這般,敢問世子,大王殿下坐于何處,好叫我敬酒時行上跪禮,以免亂了禮數。”

聽見此番言論,朱常瀾倒也毫不遮掩。

直言主座正中、身形壯碩者便是。

李定國隨即抱手回禮,緊跟仆人步入后廳之間。

但他沒有注意到的是。

位于其身后的朱常瀾,卻是露出一臉小計得逞時的表情。

“抱歉了李晉王,不過我這也算不得說謊。”

“畢竟按照父死子承的規矩,主座那位確實稱得一聲‘準’大王殿下。”

目送李定國憑借楊督師令使身份入席后。

朱常瀾自行倚靠在院旁游廊之中。

在他左右,暗中還潛伏有數名儀衛。

畢竟他也拿不準,這李定國會不會突然暴走,于席上直接刺死那位“大王殿下”。

“那個廢物餌料死了倒沒啥,關鍵府里還有一隊調來的護衛軍士,得防止李定國被這些人稀里糊涂地圍殺。”

朱常瀾閉上雙眼,凝神探聽后廳動靜。

除了時常傳來的靡靡之音外。

倒也能聽見李定國穿行席間,假意逢迎的吹捧之聲。

未幾。

又是一陣觥籌交錯的叮咣之聲響起。

歡聲笑語間,李定國獨自一人離席而出。

臉上盡是溜須拍馬之后的疲憊。

“如何,把總兄弟。”

見襄世子殿下仍在屋外等候自己,李定國不禁心中一驚。

“殿下這般,可是折煞卑職了!”

“無妨,我只覺與把總甚是投緣,幾番交談之后不禁相見恨晚。”

朱常瀾故作輕松地聳肩示意,邀對方隨自己返回:

“本世子身為宗藩子弟,若無圣上旨意,終生不得離開這襄陽城半步,故而還想與把總多聊幾陣,以求一窺各地山水人情。”

“若是這樣........卑職雖說稱不上博聞廣識,但幾年軍旅下來,倒也稱得上有個中經歷。”

李定國見這世子殿下還算“坦誠”。

加之自己確實也需要一個“借口”,留在其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索性半遮半掩地講述起自己于陜、蜀等地見聞。

心懷各異的二人,就這般你一言我一句走聊起來。

可當李定國返回義軍眾人所在,推開后堂院門之后。

卻見滿地淫靡之狀。

趁這位二將軍離開之際

原先個個欲拒還迎的義軍軍士們終是久旱逢甘露,紛紛拜倒在泰西小娘子的石榴裙下。

“這幫泰西女子做事夠利索,先前付錢囑咐定要連番輪戰,讓這批人等腰軟無力。”

“現在夜還未深,就已是這般模樣,等到子時午夜怕不是連刀刃都握不住了。”

朱常瀾看著滿地散落的短刃,于心中打趣道。

而在他身旁。

李定國臉色早已是黑得發青。

一位暫無目標的小娘子,見這位英氣少年去了又返,便主動上前試圖勾搭。

“荒唐!”

可李定國,終究不是一般人等。

“奉令在外,怎可這般胡鬧!”

斥退妓女后,李定國又是上前對著幾名義軍連抽數個巴掌。

“爾等再不速整衣冠,皆照軍令處斬!”

不過在怒吼之余,李定國卻是沒有看到自家三弟的身影。

“文秀呢?”

“這....”

看著啞口無言、不知劉文秀去向的義軍眾人。

李定國心中更是怒火中燒。

“把總兄弟,消消氣,這倒是我這個主人家考慮不周了。”

見李定國如此神態,朱常瀾自知妓女一計已是不妥,只得示意眾娘子暫且離府。

“稍后我派人送些熱水前來,供這些軍卒們好生沖洗一番。”朱常瀾繼續說道,“既然兄弟你不喜此道,何不先隨我到近處登高夜游,以免污了雙眼。”

李定國于心中細細斟酌一番后,倒也覺得此話有些道理。

與其留在這里看盡手下洋相。

真就不如隨著這位世子前去高處登樓。

以賞夜為由略觀四周地形,好做下步打算。

“.....卑職僭越了,得世子殿下如此賞識,又有這般相助,實在是有些惶恐。”

“把總言重了,你我何須這般客氣。”

“其實并非卑職掃興,只是這幫手下目無法紀,實在不能離開太遠,不知世子殿下所言登高處所在何方?”

“就在王府東門外,沿城墻東南角攀上,有一高樓名曰仲宣,其來歷頗有歷史意蘊,登上之后更是能一覽全城......”

如此又是一番假意吹捧之后,李定國隨著朱常瀾往王府東側小門走去。

可還沒走出幾步。

庭院之內忽然又傳來一陣搏斗聲。

朱常瀾看似無意吐槽一句道:“....看來今夜注定不太安生啊。”

等二人近上一看。

竟是朱常澄、劉文秀二人,正在假園之間互相對練。

兩位兄長見狀,互有默契一般暗中觀察起來。

只見劉文秀腳下一陣生風,身形如詭似異般不斷向前逼近。

其雙手更是形如毒蛇,朝著對方肋下持續猛攻著。

而朱常澄卻神色不慌,以肘骨堅硬之處持續防御。

如此一來二去,雙方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沒想到,福清郡王有如此身手。”

李定國輕聲贊嘆道:“雖說撫南攻勢凌厲,可其殺招均被郡王以手肘攔下,如此下去若是體力耗盡.....”

又是一陣猛攻過后,劉文秀出招皆被拆擋。

可就在其氣力耗盡、試圖回轉調息之際。

朱常澄抓住對方中線空擋,腳下猛然發力。

于剎那間,一記頂肘前沖向前轟去。

劉文秀見狀。

連忙撤手回防以雙臂交叉擋在胸前。

只聽砰地一聲!

結結實實挨下朱常澄這一擊后。

劉文秀腳下一陣踉蹌,整個人硬是被向后擊退數步!

眼見出招得手。

朱常澄留下輕描淡寫地一句“承讓!”,抓起隨身長槍準備離去。

而劉文秀卻是滿臉不服,試圖與對方再戰一輪。

眼見兩人之間勢同水火。

為免耽誤今夜要務,朱常瀾主動現身拉走朱常澄。

李定國見狀,也只得緊跟上前。

一邊規勸著“不可如此僭越。”,一邊將劉文秀拉至旁邊。

“常澄,你為何與這位兄弟在此互搏?”

“先前小弟按大哥吩咐正欲離府,偶然路過此處。不禁有些懷念過去隨師傅練武之時,閑來舞上一陣長槍。”

眼看大哥親至,原先還面帶蔑視狀的朱常澄立刻老實下來:“而后此人突然出現,直言想與小弟切磋一二,所以才變得這般....”

“這般倒也湊巧。”

待李定國與劉文秀交代完畢后。

朱常瀾主動提出讓朱常澄與劉文秀一同跟上。

“承蒙殿下盛情,可卑職這兄弟還有其他要事,需回去通知其他軍士,故而得要稍晚些才能跟來,還請世子殿下恕罪。”

“無妨,那就我等先行,我命一王府家仆稍后為其引路即可。”

................

之后又是一陣復行。

三人終是在城門值守的刻意無視下,登上城墻東南一角。

于仲宣樓頂俯瞰滿城夜景。

“卑職偶有聽聞,稱此樓之中藏有弇州山人所題仲宣樓記,今日未能得見,甚是遺憾。”

“兄弟所言書法佳作,前段時間被襄陽府以臨摹為由取走,若是把總明日有空,稍后我從中疏通借爾一觀。”

“承蒙殿下美意,只是卑職明日...恐怕就已無緣于殿下相見了。”李定國略帶深意地說道。

確實,按原來的歷史,再過一會我就要被你義父斬首了,自然是無緣再見。

腹誹之余,朱常瀾忽見片片雪花自空中落下。

又是一刻過后,樓閣之外鵝毛大起,劉文秀也于此間冒雪入樓。

朱常澄見手下敗將前來頓生興致,遙喚城門值守送上一壺溫酒。

并示意劉文秀再來與自己較量一番酒力。

看著自家三弟與同齡人之間相互鬧騰,李定國神色之間難得帶上了些許欣慰之情。

“看來郡王殿下不僅身手了得,為人倒也十分灑脫,竟能這般與民同樂,而非計較尊卑之別。”

朱常瀾見李定國神態有異,連忙接話誘導道:

“士農工商者,無論貧賤富裕或是出身為何,皆為我大明子民。”

“身為帝胄之后,自當勉力為之,使得民有所生、必有所養,以護民安康為己任。”

“不過聽把總兄弟所言,似是另有一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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