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莽聲音從身后傳來：“也許，是同一個蜂巢！”

我回頭震驚看張莽，聽不懂他說啥意思。

張莽臉色灰敗，我感覺已經不是消極，他在絕望。

張莽用手電光束指向遠處：“如果一切都沒變，那里，應該還有東西。”

他的話讓我越來越聽不懂，但他指的方向我知道，按我剛醒時那個水泊算，這個方向和角度過去，就是我們當時休息的平臺。

他的意思，那里也有個平臺？

這個裂隙，每隔幾十公里，就出現一個蜂巢和平臺？

那這個裂隙得有多長！還有幾個蜂巢！我們還要走多久？

至今回憶起來，我當時自以為的種種，和張莽臉上的絕望，是有些格格不入。

我按張莽的光束走去，心里已做了預判，一個平臺會出現眼前。

但我沒想到，平臺上，還有兩具尸體！

遠遠的在手電光下，他們靠著石壁，并排而坐，已經腐爛只剩白骨的頭顱，四只黑洞洞的眼窩，順著手電光束，正向我看著！

我瞬間毛骨悚然！

他們像是知道我會從這個方向，這個角度走來，迎接著我。

我扭頭看張莽，他臉上絕望更濃。

隱隱不詳的預感在心里狂升。

難道張莽知道他們是誰？

老金頭？考古隊？

不對，他們才失蹤多久，不可能腐敗成這樣。

然后，另一個念頭在心里升起......

白骨......

五年前......

第一批人員......

外公！

我急忙要走向平臺，張莽突然拉住我。

“你確定要過去？”

我有點聽不懂他的話，也看不懂他眼中的神情，我剛想問，張莽好像突然放棄了什么，長長嘆口氣，松開手。

“做好心理準備......”他聲音低沉，透著絕望。

我自以為已經猜中答案，帶著被判死刑，走上刑臺的心緒，跨上平臺。

但我無論如何沒想到，是真的被判了死刑！

兩具尸骸已完全腐朽，身上衣服也腐朽的像棉絮一樣，衣服貌似有點眼熟，我仔細辨認，突然認出，正是“公司”統一配發的御寒工作服，防水，耐磨，透氣，我和張莽現在穿的就是。

我又查看其他細節，不想承認，但實際上是在努力尋找外公的證據，來印證心里的猜測。

我想問張莽兩人究竟是誰，但張莽站的很遠很遠，沒有過來。

我從遺骸開始檢查，因為猜測是外公，我格外小心，不想有所破壞。

我輕輕扯開已經腐朽的衣服，一撕就是一大片，將手電光亮調到適中，沿著頭骨，頸骨，脊椎，胸骨......一路檢查。

結果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外力導致的破損，看來不是外傷。

頸骨，胸骨，包括牙齒，顏色都正常，沒有中毒跡象......

牙齒？牙齒！

我突然想到，外公常年吸煙，牙齒是微黃的，而且他左邊還少顆大牙。

我立即小心掰開兩具尸體的嘴，下頜關節傳來“吱吱”骨頭摩擦的聲音，聽的我心里發毛，但還是忍住一點點掰開。

檢查的結果讓我長長松口氣，這里面沒有外公！

我又回頭看張莽，他依舊站遠處沒動。

不是外公，難道是張莽某個至交或至親？

我目光落到尸骸旁是兩個背包，背包也和我們一模一樣，至少可以確定，兩人是“公司”成員。

翻動背包，拉鏈已經腐朽，拉不動，但背包防水布料同樣已腐朽，我稍一用力，扯開一個大口，里面東西嘩啦啦掉一地。

我立即蹲地上查看，生銹鼓包的電池，發霉成棉絮一撕一大坨的睡袋，揮發成褐色干癟的固態燃料，銹跡斑斑的多功能鏟......

所有東西我都很熟悉，因為我們背包里同樣都有，看來“公司”對每次行動都是統一標配，但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

證明身份！我一下想起來，忍不住拍一下自己腦袋。

我們手腕上都帶著類似“狗牌”的東西，上面刻錄著姓名和編號。

張莽告訴我，以后見到這個東西，要注意拿回來，內置有芯片，可以掃描出人員信息，材料特殊，絕對不會腐朽。

我立即跑到左邊一具尸骸，查看手腕，這具尸骸骨骼粗壯高大，想來生前一定很魁梧。

輕輕一扯，整條衣袖從肩膀處撕裂下來，帶的遺骸胳膊抬起稍許，又落到地上，“當啷”一聲輕響，我立即看到手腕上纏繞一個銀色牌子，手電光下依舊銀光閃閃。

怕損壞遺體，我趴下身，翻動銀牌，小心查看上面刻印。

光束下，一行小字：

“編號：04250302”

“姓名：......”

看到姓名，我先是愣一下，然后極度異樣的恐懼從心底升起，后背汗毛和頭發都根根炸了起來！

心里不停閃過一個鏡頭。

我在檢查尸體，張莽靜靜站在遠處光暗交界的邊緣，陰郁的臉......

銀牌上，

“姓名：張莽”

！！！

我下意識轉過手電去找張莽，轉過手電瞬間，嚇得心臟猛然一停！

張莽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過來，就站在平臺邊，靜靜看著我！

或者說，靜靜看著我，檢查他的尸體！

我趴在地上猛然彈的坐起來，下意識向后退，結果后背狠狠撞在了石壁上，撞的我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張莽一言不發，抬步走上臺階......

我雙手平舉著手電，就像舉把槍，對準張莽的臉，舌頭打結：“別，別過來！”

我感覺自己手在發抖，腿肚子打結，腦子里一團漿糊。

面前這個幾天來，始終同吃同睡，玩笑打屁，至今還留在身邊唯一的隊友......

最終腦子定格在初見張莽，他將墨鏡頂在額頭，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燦爛的笑......

我又扭頭看旁邊尸體身材高大的尸體，他張著嘴，空洞洞的眼鏡.....

這怎么可能......

還好張莽沒向我走來，讓我松口氣，但手電光一直定在他身上，不敢偏移。

張莽嘆口氣，臉上重現那種深深的絕望......

他動了，沒走向我，走向旁邊另一具遺骸。

張莽蹲下身，扯下遺骸衣袖，同樣有塊銀色牌子，他抬起遺骸手骨，小心翼翼解下纏繞的鏈子，將銀牌取了下來，還是沒有走過來，“當啷”把銀牌拋到我腳邊。

我帶著防備，撿起銀牌，上面刻印同樣清晰。

等我看完刻印內容，只感覺荒謬！無與倫比的荒謬！

“編號：5669030”

“姓名：白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