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被撞得哐當響，我后槽牙咬得發酸。

老爹的語音還在識海里循環：“第三層第三層第三層——“我抖著手摸進儲物袋，指尖剛碰到那疊符紙，就聽見“轟“的一聲，石門裂開條縫，刀疤男的刀尖已經捅了進來。

“小崽子藏得倒深！“他刀尖挑開我腳邊的灰塵，火把映得他臉上的刀疤像條活過來的蜈蚣，“老子在血蟒窟外守了三天，就等你這種撿漏的——“

“撿漏？“我喉嚨發緊，把爆炎符攥成團，“您老這是黑風盜還是收廢品的？“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刀疤男的眼睛瞬間瞪成銅鈴，刀尖“噌“地扎進我腳邊的青磚，離我大腳趾頭就差半寸。

小寶突然從我懷里竄出去，圓滾滾的身子撞在刀疤男小腿上。

這小毛球平時裝軟萌，這會兒倒像塊燒紅的炭，刀疤男“嗷“地跳起來，褲管騰起焦糊味——敢情它剛才偷摸把老爹給的火靈果塞嘴里了。

“好你個畜牲！“刀疤男反手抽出腰間的骨刃，我趁機把爆炎符拍在石門縫上。

符紙“刺啦“竄起橙紅色火苗，老爹說這符用的是鐵匠鋪風箱里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火靈砂，我還嫌他摳門，這會兒倒覺得這老頭真他媽是個天才。

“退！“我拽著小寶滾進銅匣后面，爆炎符“轟“地炸開來。

石屑劈頭蓋臉砸下來，我聽見外頭傳來好幾聲慘叫。

等灰塵散了些，透過門縫看見三個黑風盜抱著腦袋打滾，刀疤男的火把摔在地上，半邊臉焦黑，正用袖子抹血。

“操他娘的！“刀疤男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給老子放毒霧！

這破閣子沒窗戶，熏也熏死他們！“

我心里“咯噔“一下——黑風盜的毒霧我聽老爹說過，用的是玄蛇膽混腐草汁，沾到皮膚就起水泡，吸進肺里能讓人咳出血來。

小寶的毛又炸成蒲公英，爪子死死摳住我衣襟：“觀棋觀棋，我、我上次偷喝你爹的醒酒湯，好像有點抗毒？“

“那是你命大！“我扯下衣襟捂住口鼻，突然瞥見銅匣底下有條裂縫——剛才撞門時震開的，能看見外面的巖壁。

我把小寶塞進裂縫，自己跟著擠出去，后背刮得生疼。

回頭再看古閣，毒霧已經漫成青灰色，刀疤男的罵聲被悶在里頭，像隔著水說話。

“跑！“我拽著小寶往東邊跑，靴底踩著碎石嘩啦啦響。

老爹的語音又彈出來：“崽啊你媽說養娃要會找退路，記得巖壁上那些藤條不？

上個月我給藥廬搭葡萄架剩的！“我抬頭一瞧，果然有幾根拇指粗的藤條垂在巖壁上——得虧老爹總說“修真界基建要從娃娃抓起“，不然這會兒得抓瞎。

我們剛攀上藤條，就聽見身后傳來悶響。

回頭看，古閣的石門終于被撞開，刀疤男捂著半邊臉沖出來，身邊還跟著兩個沒被爆炎符傷到的手下，手里舉著淬毒的短矛。

“小崽子！“刀疤男的聲音像破風箱，“老子追你到青蚨城！“

我咬著牙往上爬，小寶趴在我肩頭，尾巴繃得像根弦。

爬到巖頂時，我手一滑，指甲縫里滲出血來。

正慌神呢，小寶突然撲過去，用尖牙咬住藤條，小短腿蹬著巖壁——這毛球平時吃靈米時比誰都積極，關鍵時刻倒真沒掉鏈子。

等我們翻上巖頂，黑風盜的腳步聲已經到了藤條底下。

我拽著小寶鉆進旁邊的灌木叢，聽見刀疤男罵罵咧咧：“追！

那小崽子肯定去玄冰窟了，寒髓玉要是被他摸走，老子剝了他的皮！“

我后背貼著冰涼的巖壁，心跳聲震得耳朵發疼。

小寶用腦袋蹭我手心，識海里的聲音軟乎乎的：“觀棋，那邊有光！“我順著它的小爪子看過去，灌木叢后面有個半人高的山洞，洞口石縫里漏出暖黃色的光，像老爹鋪子里熬的桂花糖粥。

“走。“我抹了把臉上的汗，把短刃攥得更緊。

山洞里的地面鋪著青石板，墻上嵌著夜明珠，看來是前人留下的遺跡。

最里面的石臺上擺著個檀木盒，盒蓋半開，露出枚羊脂玉佩，上面雕著云紋，正泛著柔和的白光——和任務玉簡里說的“定云佩“一模一樣。

我剛要伸手，小寶突然撲過來咬住我手腕：“等等！“它鼻子動了動，“有陣法！“我這才看見玉佩周圍浮著幾縷淡青色的光，像蛛絲似的——是最簡單的困靈陣，觸發了會把人困在里頭。

我想起老爹教的破陣法，從儲物袋里摸出根銀針，照著陣眼的位置輕輕一挑。

“叮“的一聲，光絲散了。

我把玉佩收進儲物袋，手還在抖——這可是能鎮壓心魔的寶貝，老爹要是知道我沒被黑風盜砍死還拿到了它，得把新煉的養魂丹全塞給我。

正高興呢，識海里突然響起林飛鴻的聲音：“觀棋！

我在玄冰窟東邊的枯井里找到《玄霜劍訣》了！“他的聲音帶著點喘，“不過剛才被三個練氣七層的修士截胡，我用你給的冰魄符凍住了他們的腳脖子，現在正往匯合點跑！“

“機靈！“我笑出聲，“老地方見，我這兒也得手了。“

匯合點在秘境中心的望星崖，等我趕到時，林飛鴻正蹲在石頭上啃靈果，身邊的儲物袋鼓囊囊的。

他看見我就蹦起來，眼睛亮得像夜明珠：“怎么樣怎么樣？

定云佩拿到沒？“

我把玉佩掏出來晃了晃，他吹了聲口哨：“好家伙，我這《玄霜劍訣》跟你這寶貝比，倒像路邊撿的了。“

“別貧。“我戳了戳他的儲物袋，“讓我看看你的寶貝。“他打開袋子，一卷泛黃的絹帛飄出來，上面的字跡還帶著冰碴子，應該是用玄冰髓寫的。

我剛要伸手摸，小寶突然豎起耳朵，朝著崖下“吱溜“叫了一聲。

“怎么了？“林飛鴻也警覺起來。

“腳步聲。“我屏住呼吸——是好多人的腳步聲，像一群夜梟撲棱著翅膀，正順著崖下的小路往上爬。

聲音越來越近，混著鐵器碰撞的脆響，還有人低聲罵：“那兩個小崽子肯定在崖頂，拿到東西趕緊撤！“

林飛鴻的手按在劍柄上，我摸出最后兩張爆炎符。

小寶縮在我懷里，卻把腦袋探出來，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威脅聲——像極了老爹每次發現我偷吃他藏的靈糕時，家里那只老黃狗的模樣。

“來的不少啊。“林飛鴻扯了扯嘴角，“正好，讓他們見識見識什么叫青蚨城小霸王。“

我望著崖下逐漸清晰的黑影，突然想起老爹昨天說的話：“養娃就像挖靈石，挖著挖著準能碰著礦脈——就是礦脈旁邊總蹲著吃人的熊。“

現在這熊，怕是帶著熊崽子一塊兒來了。

我們對視一眼，同時往崖下走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月光照在對方的刀刃上，泛著冷森森的光。

而在路的盡頭，一座黑黢黢的洞穴張著嘴，像頭蟄伏的巨獸，正等著把我們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