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比看著寬敞，我貓腰鉆進去時，道袍被巖壁刮得簌簌響。

小寶的毛蹭過我手背，帶著點潮濕的涼，像塊會動的小毛毯。

林飛鴻的劍鞘時不時磕在石頭上，叮鈴哐啷的，倒把霧里的寂靜撞出些活氣。

“系統，那黑影還在附近嗎？“我摸了摸儲物戒，靈髓的溫熱透過戒指燙著指腹。

老爹的聲音立刻冒出來：“崽啊，那團影子剛才往東邊挪了三步——哎不對，現在又往西縮了半丈！

你說這秘境是不是鬧鬼？

上回我賣涼茶遇見個說能驅鬼的道士，要不給你捎兩包符？“

“閉嘴。“我壓著識海，余光瞥見林飛鴻突然頓住腳步。

他的劍尖斜指地面，在霧氣里劃出半道銀弧：“有人。“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霧氣最濃的地方，不知何時立著道人影。

白胡子垂到腰間，灰袍被晨霧浸得發沉，手里拄根枯枝似的木杖——要不是他腳邊沒影子，我差點以為是哪處山神廟里跑出來的泥胎。

小寶“嗷“地輕叫一聲，蹭著我的褲管往前湊。

它的尾巴尖繃得筆直，這是聞到陌生靈氣時的警惕反應。

我攥緊短刃，掌心沁出薄汗——萬寶閣外門執事的紙條還在袖子里硌著，系統的惡意標記提示音像塊石頭壓在識海。

“小友莫慌。“老人的聲音像春水煮茶，溫溫的裹著股松木香，“老叟在此候了三日，等的就是能尋到這處裂縫的人。“

林飛鴻的劍往前送了寸許：“如何證明？“

老人也不躲，抬手在巖壁上敲了三下。“咚、咚、咚“的悶響里，我看見巖壁上浮現出淡金色紋路——和我儲物戒里那枚靈髓的脈絡一模一樣。

系統突然“叮“地響了聲，【檢測到特殊靈氣波動，建議宿主保持友好交流】。

我松了短刃，沖林飛鴻使了個眼色。

他雖沒收劍，卻把身子往我這邊側了側，擺明了要護著我。

“小友的靈寵不錯。“老人的目光落在小寶身上，它正用爪子扒拉老人的灰袍角，“通靈性，卻少了分從容。“

我心里一緊——小寶跟了我三年，從街邊撿的毛團子長成現在能嗅出十里外靈草的小靈獸，我還真沒覺得它缺什么。

可老人這話像根細針，輕輕一挑就扎破了我的自滿。

“靈寵不是兵器。“老人彎腰摸了摸小寶的耳朵，它居然沒躲，反而瞇起眼睛往他手心里蹭，“你喂它靈食，教它御敵，卻沒教它如何與天地同息。“他從袖里摸出本泛黃的書卷，封皮上“靈寵秘籍“四個字被磨得發白，“這書我在秘境里守了百年，今日該換主人了。“

我接過書卷時，指尖觸到片溫熱。

像是有人剛把它捂在胸口，連紙頁都帶著活人的溫度。“為何是我？“

“因為你懷里的靈髓在發燙。“老人指了指我的儲物戒，“它認你為主，說明你有顆不被貪欲蒙塵的心。“他又看了眼林飛鴻，“你這朋友的劍，殺氣里裹著正氣——這樣的組合，才配得上這書。“

林飛鴻的耳尖突然紅了，咳嗽兩聲把劍收進鞘里。

我翻了翻書卷，第一頁就畫著小寶的獸型圖，連它左前爪上的白月牙都描得分毫不差。

再往下看，全是我從未聽過的法子：“晨露沾耳，可通五感““望月而嘯，可引星力“，最底下還壓著行小字：“靈寵強，則主強；主心正，則靈寵壽。“

“謝前輩。“我把書卷小心收進儲物袋，抬頭時卻發現老人已經走到裂縫口。

晨霧漫過他的灰袍，像要把人往云里卷。

“記住。“他的聲音飄過來，“真正的馴獸術，是學會聽它們說話。“

話音未落，霧氣突然翻涌起來。

等我再眨眼睛，巖壁前只剩個模糊的背影，像片被風吹散的云。

林飛鴻湊過來：“這老頭......有點門道。“

“不止。“我摸著儲物袋里的書卷，心跳得有點快，“他知道小寶的爪印，知道靈髓認主......“系統突然彈出條提示：【檢測到高階馴獸術傳承，宿主與靈寵親密度+20%】。

老爹的聲音跟著炸響：“崽啊！

這書能換十車奶茶原料不？

上次王嬸說想進批靈米——“

“閉嘴。“我笑著拍了拍儲物袋，轉頭看向小寶，“試試書里的法子？“

它歪著腦袋“嗷“了聲，爪子扒拉我的衣角。

按照書卷上的“晨露沾耳“，我摘了片巖壁上的靈苔，沾著晨露抹在它耳后。

小寶渾身抖了抖，突然抬起頭，鼻子動得飛快：“觀棋！

東邊有野蜂蜜的味道！“

我和林飛鴻對視一眼。

以前它最多能說出“甜腥氣““藥草味“，現在居然能具體到“野蜂蜜“？

“再試試'望月而嘯'。“我指了指頭頂——裂縫外的天空剛露出半輪殘月，“對著月亮叫。“

小寶后腿一蹬跳上我肩頭，仰著脖子發出聲清越的嘯鳴。

月光突然凝成道銀線，順著它的鼻尖鉆進耳朵。

我看見它的眼睛里閃過星子似的光，識海里突然響起個軟乎乎的聲音：“觀棋觀棋，我好像能看見你藏在茶罐里的桂花糕！“

我手一抖，差點把靈苔掉地上。

林飛鴻憋笑憋得肩膀直顫：“你茶罐藏得夠深啊。“

“那是給小寶的獎勵！“我耳尖發燙，低頭戳了戳它的腦門，“不許亂翻。“

“知道啦~“小寶的聲音在識海里晃悠，像塊化不開的蜜糖。

我突然明白老人說的“聽它們說話“是什么意思——原來靈寵的心思，從來不是“嗷“兩聲就能打發的。

系統又“叮“了下：【靈寵小寶開啟靈智，當前親密度：95（滿值100）】。

老爹的聲音這次難得沒搗亂，只發來條私信：“崽啊，你媽當年教我哄你喝奶，也是要聽你哭的是餓了還是尿了。

這書啊，和養娃一個理。“

我盯著識海里的系統提示，突然有點鼻酸。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聲低沉的吼聲。

像是有頭巨獸在山肚子里翻了個身，震得巖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小寶的毛瞬間炸成球，識海里的聲音帶著急：“觀棋，是血蟒！

比之前遇到的大十倍！“

林飛鴻抽出劍，劍鳴像根繃緊的弦：“走。“

我摸了摸儲物袋里的書卷，又拍了拍小寶的腦袋。

它的爪子按在我手背上，暖烘烘的。

系統地圖上的紅點正在快速靠近，這次不是模糊的黑影，而是團猩紅的光，像團燒紅的炭。

“走。“我把短刃咬在嘴里，跟著林飛鴻往吼聲傳來的方向跑。

霧氣被我們撞開條路，前方的巖壁越來越寬，隱約能看見道黑黢黢的洞口，像頭張著嘴的巨獸。

小寶的聲音在識海里響得清亮：“觀棋，我能聞到血蟒的鱗片味——它就在那洞里。“

我抹了把臉上的霧水，嘴角往上勾。

該來的，總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