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陣旗的手沁出冷汗，小寶的絨毛在我掌心簌簌發抖。

地下傳來悶響的瞬間，七八個黑衣人破地而出，渾身沾著濕土，手里的短刃泛著幽藍靈光——這他娘的是淬了毒的！

“觀棋！

左邊第三個是練氣六層！“老爹的聲音在識海炸響，我這才發現為首那人腰間掛著青銅令，“系統檢測到對方攜帶破陣錐，你布的困靈陣撐不過半柱香！“

蘇婉兒的冰棱已經先我一步飛了出去。

她素白的手腕翻折如蝶，指尖凝出的冰晶在月光下碎成星子，精準釘入最前排兩人的肩窩。

那兩個黑衣人悶哼著栽倒，短刃當啷落地，卻硬是咬著牙往我這邊爬——好狠的狠勁！

陳大牛的殺豬刀帶起風聲。

他本是屠戶出身，這把刀砍過三百頭黑毛豬，此刻砍起人來更利索。

刀背磕在一人后頸，那家伙直接昏死過去，刀面卻照著另一個的手腕削，血珠子濺在他粗布短打上，他倒笑出了聲：“奶奶的，比殺年豬還痛快！“

靈兒的蛇信子嘶嘶吐著。

這只我用三枚聚氣丹喂大的青鱗蛇，此刻盤成盾牌護著小寶，蛇鱗泛起幽綠光，把試圖繞后的兩個黑衣人逼得直跳腳。

可它畢竟才一階靈寵，被其中一人用淬毒短刃劃中腹部時，我聽見它悶啞的痛鳴，血珠順著鱗片往下淌。

“靈兒！“我嗓子發緊，反手甩出兩張雷符。

符紙炸成細蛇，纏上那兩個偷襲的黑衣人。

他們的衣物瞬間焦黑，疼得在地上打滾，可嘴里還在罵罵咧咧：“拿玄靈貂換命！

你們護不住的！“

玄靈貂？

我心里“咯噔“一下。

之前只當小寶是普通靈貂，老爹說它身份復雜時我還當是血脈特殊，合著這幫人叫得出具體品種？

戰斗結束得比預想快。

二十個黑衣人，七個被打暈，五個帶傷逃了，剩下八個橫在地上直挺挺——陳大牛那刀下沒留活口。

蘇婉兒蹲在地上翻查尸體，指尖戳開一個人的面罩，臉色驟變：“觀棋，他們耳后有黑風盜的刺青。“

我蹲下身。

青灰色皮膚下，指甲蓋大小的黑風刺青像條毒蛇，正對著我吐信子。

黑風盜是青蚨城出了名的狠角色，專搶靈草、法器，上個月還劫了萬寶閣的送寶車隊。

可他們怎么會盯上小寶？

老爹湊過來，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破陣錐：“我今早擺攤時聽茶攤老板說，最近有修士在黑市打聽'玄靈貂'的消息，開價五千靈石。“他摸了摸下巴，“合著是沖這小家伙來的。“

小寶縮在我懷里，小腦袋往我頸窩里鉆。

我這才發現它的爪子在抖，粉色肉墊上沾著血——也不知是敵人的還是靈兒的。

“得換地方。“蘇婉兒擦干凈匕首，“黑風盜吃了虧，肯定會叫更多人來。

萬寶閣的護院靠不住，他們只護本家嫡系。“

陳大牛把刀往腰上一插：“我知道后山有個狼窩，去年我打獵時發現的，洞口被藤蔓遮住，里面干燥得很。“他撓了撓頭，“就是...可能有狼糞味。“

我低頭看了眼懷里的小寶。

它濕漉漉的眼睛望著我，忽然伸出舌頭舔了舔我手背。

這小沒良心的，之前偷吃我養的靈米時可沒這么乖。

“走。“我把小寶塞進懷里的暗袋，“老爹，你收著戰利品，靈兒受傷了，我得給它敷藥。“

山路比想象中難走。

月黑風高，陳大牛舉著火折子在前頭開路，蘇婉兒殿后，手里攥著三張火符。

老爹背著藥箱嘀咕：“早知道該在攤位上賣點驅獸粉，現在倒好，這破山風刮得我耳朵生疼。“

就在我被荊棘劃破第三道口子時，前面的陳大牛突然停住腳步。

火折子的光映出個佝僂的背影——白胡子老頭蹲在石頭上，手里握著把砍柴刀，腳邊堆著半捆枯枝。

“小友，借個火？“老頭抬頭笑，臉上的皺紋像曬干的橘皮，“我這老骨頭眼神不好，火鐮打不著。“

蘇婉兒的火符“唰“地亮了。

她擋在我身前，指尖凝著冰晶：“你是誰？

這山路半夜可沒幾個砍柴的。“

老頭也不惱，把刀往地上一戳：“我姓周，就住這山腳下。

小女上個月被黑風盜劫了靈田，我來砍點枯木換靈石給她抓藥。“他瞥了眼我懷里的暗袋，“不過看你們這架勢，懷里揣的怕不是普通靈寵？“

我心里一緊。這老頭剛才根本沒看我，怎么知道我懷里有東西？

“玄靈貂。“老頭慢悠悠開口，“上古靈獸，能嗅靈脈，辨寶氣，最妙的是——“他壓低聲音，“能解萬年前的封靈印。“

我懷里的小寶突然“吱“地叫了一聲。

它從暗袋里探出頭，小爪子扒拉著我的衣領，直往老頭那邊湊。

“它認我。“老頭伸出手，小寶竟真的跳了過去，蹲在他掌心用腦袋蹭他手背，“玄靈貂認主極挑，要么血脈契合，要么真心相待。

小友，你待它可夠真心？“

我喉嚨發緊。

小寶是我在藥鋪后院撿到的，當時它縮在草堆里發抖，我看它可憐才帶回來。

平時喂它靈米，逗它玩，可真要說“真心“......上次它偷吃了老爹剛買的養魂丹，我還拎著它耳朵罵了半天。

“黑風盜要它，是因為封靈印里有好東西。“老頭摸了摸小寶的腦袋，“萬年前，有位大能在蒼梧山布下封靈陣，鎮壓一頭上古兇獸。

玄靈貂是陣眼鑰匙，解開陣眼，要么放兇獸出來，要么取走大能留下的傳承。“他嘆了口氣，“這小貂兒本在蒼梧山守著封印，不知怎么跑出來了。“

“那怎么辦？“蘇婉兒問，“總不能讓黑風盜得手。“

“送它回去。“老頭把小寶遞還給我，“蒼梧山的封靈陣需要認主的玄靈貂才能開啟。

小友，你得和它建立真正的靈契，否則到了陣眼，它不肯認你，誰都進不去。“

小寶在我手里蹭了蹭。

我突然想起它每次偷吃后，總會叼著路邊的小野花放在我枕頭邊；想起我練劍摔得渾身疼時，它縮在我腳邊暖著我的腳踝。

原來這些不是巧合。

“怎么建立靈契？“我問。

老頭指了指我心口：“用你的血，混著它的血，滴在陣眼石上。

記住，是'心'的血，不是指尖血。“他拍了拍我的肩，“明日辰時，往山北走三十里，會有座破土地廟。

廟后有棵老槐樹，樹下埋著本《御靈要術》，對你有用。“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破空聲。

七八道黑影從樹梢掠過，為首那人腰間掛著銀質令牌——筑基期修士！

“黑風盜的二當家！“蘇婉兒倒吸一口涼氣，“我在萬寶閣見過他，上個月他搶了三大家族的靈脈石！“

二當家的目光掃過來，停在我懷里的小寶身上。

他笑了，聲音像刮過砂紙：“小娃娃，把玄靈貂交出來，爺爺留你全尸。“

我攥緊小寶。

它的小爪子按在我手背上，暖暖的，像在說“別怕“。

老爹的聲音在識海響起：“觀棋，土地廟的老槐樹我知道！

你之前說要去采靈草，我標記過位置。

那附近有片竹林，適合布困陣！“

蘇婉兒已經結印，冰晶在她指尖凝結成劍；陳大牛把刀往地上一插，關節捏得咔咔響；靈兒盤在我肩頭，傷口還在滲血，卻昂著頭發出低鳴。

我摸了摸儲物戒里的陣旗。

老頭說的《御靈要術》還沒拿到，但老爹教的“竹影困殺陣“我記得滾瓜爛熟。

山風掀起我的衣角，我望著逐漸逼近的黑影，突然笑了。

“老爹，“我低聲說，“該你教我的陣法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