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電話的顧錚震驚不已，

他趕緊飛奔回家，告訴媽媽今天不回家吃飯，

然后迅速換了雙鞋便往劉衛軍家飛奔而去，

耗子早已在此等候，甚至王春生也在。

煙灰缸里面堆滿了煙頭，

劉衛軍的眼睛里面布滿了血絲，想來是一夜沒睡。

“怎么回事？”

顧錚也來不及客套了，開門見山的問到。

劉衛軍和王春生對視一眼，“我來說吧。”

他點了支煙，將這兩天發生的事緩緩道來。

原來那天晚上，在顧錚和耗子走后，

他們四個去了李大福家續攤兒，

其實四個人都心照不宣，他們都對這個生意有點心動，

經過一晚上的討論，他們一致決定將疤臉兒趕出北陽市。

具體的執行就由李二祿去做，

雖然李大福把他弟弟吹的很厲害，但是劉衛軍二人還是決定考驗一下李二祿，

而這個考驗，就是就北陽站穩腳跟。

李二祿是個混子，他們江湖人可不搞國企內斗那一套，他們有一套自己的規矩，

他們信奉武力，誰的拳頭大，他們就聽誰的。

于是李二祿叫上了四五個兄弟，準備揍疤臉兒一頓，

借此耀武揚威。

在他的想象中，只要揍了疤臉兒，那么他在北陽混子圈，就出名了，

他的想法很好，甚至打算打斷疤臉兒的腿，直接一勞永逸。

到時候，誰會認一個瘸子當老大？

想法很好，執行的也很好，

前天晚上，李大福單獨約了疤臉兒喝酒。

疤臉兒不疑有他，當晚便一人欣然前往。

夏天烤串兒店，大多在路邊支起小桌子，客人在外面吃吃喝喝，晚風一吹，倒也涼快。

李大福約疤臉兒的地點，就是這么一個位于煤炭廠附近的路邊烤串店。

一件啤酒下肚，兩人都有點兒醉意了，

就在這個時候，李二祿等六人出現在了路口，

他們叼著煙，褲腰帶里面別著西瓜刀。

只等大哥一聲下令，就要斬疤臉兒于刀下。

這一刀下去，北陽混子圈，便要改天換日。

可疤臉兒是何等人物，那是從小混混做到北陽混子圈頭把交椅的狠人，

在李二祿等人還在靠近的時候，他便發覺了異樣，

多年來刀口舔血的生活賦予了他敏銳的直覺，

而這直覺，在些微酒精的刺激下更加敏銳。

晚風送來涼爽，被用來照明的探照燈隨著樹枝搖曳，

燈光的明滅間，李二祿等人迅速靠近，

就在他們離疤臉兒還有五米遠的時候，

疤臉兒起身了，

“我去上個廁所，”他說著拿起桌上的香煙給自己點了一支。

“喝了這杯再走去啊，”李大福余光瞟到了他的弟弟，

他想要更進一步的降低疤臉兒的警戒，給弟弟創造機會。

“哈哈哈，好。”疤臉兒端起桌上的扎杯，

就在他端起杯子的一剎那，李二祿加速了，

他跑了起來，同時左手迅速抽出褲腰帶的西瓜刀，

他的動作行云流水，快若閃電，

他快，然而疤臉兒比他更快!

就在他拔出西瓜刀的一瞬間，疤臉兒順手一扔酒杯，

那動作，熟練的就像是每天都在練習。

“砰！”的一聲，扎啤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李二祿的胸口，

趁著這一晃神的功夫，疤臉兒欺身而進，

他強壯的身體在此刻滑溜得像條泥鰍，只一眨眼，便撞到了李二祿的胸口。

隨后他將李二祿攔腰抱起，往地上狠狠一砸，然后反手奪刀，拉開了和剩余混子的距離。

“誰派你們來的？”疤臉兒橫刀立馬，瞪眼怒喝。

這一吼，二十年的功力，當年長坂坡那位亦不過如此。

搖曳的探照燈光在疤臉兒身上明滅不定，

他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嚇得剩下的五人不敢寸進。

還坐在燒烤攤上的李大福同樣愣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疤臉兒這幅模樣，

在他的印象里，疤臉兒每次見他都是滿臉堆笑，好言好語，

以至于他們相識的這七八年里，他竟沒見疤臉兒動過一次手。

往日里，別人說疤臉兒如何厲害，他只是當做笑話來聽，

今日見他一招制服了自己的弟弟，才第一次領略到了北陽地下霸主的威風。

冷汗順著額頭流下，

李大福看著在地上掙扎的弟弟，第一次后悔了，

可此刻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跑！”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剩下的五人拔腿就跑。

一轉眼，場中竟然已經只剩下躺在地上的李二祿一人了。

他們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四周的人都看了過來，在那個移動電話還沒普及的年代，報警是不現實的，

而疤臉兒這兇狠模樣，也基本上絕了圍觀群眾想一探究竟的心思，

他們紛紛結賬離開了。

李大福知道，自己再不救場的話，他弟弟今晚必廢無疑。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多年來勾心斗角的經驗終于在此刻發揮了作用。

“哈哈哈哈，”李大福拿起一只竹簽，指著被疤臉兒踩在地下的弟弟說道：“弟啊，你今日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果然，疤臉兒聞言扭過了頭，他疑惑的看了李大福一眼。

李大福對他微微一笑，“這是我弟弟，今早來的北陽，

這小子一進城就問，北陽地界上誰最橫？

我二話不說就提了您疤臉兒哥的名號。

可我這個弟弟倔的很，非要和你單挑一場，

我本來想的是今天晚上介紹你倆認識的，誰知道還沒見面，就打了起來。都是誤會嘛！

二祿，這下你服氣了吧，還不快過來給你疤臉兒大哥敬杯酒！”

這番話連消帶打，真是要把黑的也說成白的。

疤臉兒遲疑了一下，便收回了踏在李二祿身上的腳。

“他是你親弟弟？”疤臉兒問到。

“如假包換，”李大福也緩過了這口氣，笑的越發從容，“以后還要跟著你混咧！”

說著他起身將疤臉兒拉回了座位，又將李二祿扶了起來，坐到了疤臉兒的身邊，“二祿，還不給疤臉兒大哥敬酒賠罪！”

李二祿捂著受傷的頭說不出話。

“老板！再來一箱酒，來倆杯子！”李大福沖里間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