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月高懸!
清冷的銀輝漫過飛檐斗拱,給整座黃花觀披上一層薄薄紗衣。
夜晚的道觀很是安靜,夜風(fēng)拂過,后山藥園旁的幾棵高大銀杏沙沙作響。
其中一棵銀杏樹上,一只喜鵲目光灼灼望向旁邊枝椏上站著的另一只喜鵲。
沒錯(cuò),這另一只喜鵲就是吳妄變的,他準(zhǔn)備在此守株待兔。
沒想到等來的不是盜靈草的小賊,而是一只傻鵲。
這只喜鵲看了一會(huì)兒,開始在樹枝上擺出特定的姿勢,張著嘴嗷嗷叫。
吳妄滿頭黑線,他變的難不成是只雌鵲?
無奈下,吳妄跳過去一巴掌將這只喜鵲拍暈。
終于安靜下來了,吳妄繼續(xù)在樹上蹲守。
時(shí)間來到子時(shí),吳妄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就在他準(zhǔn)備換個(gè)方位蹲守的時(shí)候。
身形不由一滯,扭頭向下看去,眼中露出一抹終于逮到你的神色。
只見下方藥園里,種植有玄靈草那塊,微風(fēng)拂過,一株玄靈草突然憑空被拔起,轉(zhuǎn)而消失不見。
“隱身術(shù)?”
吳妄運(yùn)轉(zhuǎn)洞虛真瞳看去,玄靈草旁微風(fēng)盤旋,一只尺長的黃毛貂鼠藏在風(fēng)中,剛好將一株玄靈草塞入懷中,正欲拔出另一株時(shí),猶豫了。
抬起頭東張西望看了看,突然一轉(zhuǎn)身帶起一陣微風(fēng),消失不見了。
吳妄一怔,他看見這只黃毛貂鼠化為一道微風(fēng)飄走了?
沒想到這么一只小老鼠,御風(fēng)手段還不差,能夠悄無聲息進(jìn)入觀中并盜走靈草。
若不是擁有洞虛真瞳,吳妄還真不一定發(fā)現(xiàn)怎么跑的。
隨即變回人形,金光一閃,追了上去。
...
不遠(yuǎn)處的臥虎山中,一處洞府內(nèi),一只斑斕猛虎好似方才醒來,略有些虛弱地躺在石榻上。
正是當(dāng)年吳妄聽其講道的山神。
這時(shí),外面飛來一頭貓頭鷹稟報(bào):“山君老爺,前些日您救下的那只黃毛貂鼠又不見了!”
“哦!又跑出去了?”山君看了看一旁石桌上放著的幾株玄靈草,沉思片刻道:“這小貂鼠不會(huì)又去南面黃花觀偷靈草去了吧?”
貓頭鷹道:“那觀中住著七位蜘蛛精和一位神秘的觀主,道行都不低,這小貂鼠若是被發(fā)現(xiàn)?以這些毒物的兇殘...”
“那觀中雖是一些毒物,但平日里潛心修行,并未作亂,但若是偷竊被其抓到...”
想到這,山君嘆了口氣:
“唉...這癡兒,不通藥性,胡亂盜取別家東西,若是被抓到,豈不是為了一些無甚作用的東西白白丟了性命。”
山君說完,看了石桌上的幾株玄靈草一眼。
“罷了罷了,這傷也暫且穩(wěn)住,我去尋他回來,再與主人家賠禮道歉。”山君說完,連同石桌上的玄靈草一同消失不見。
...
吳妄追出后,身影出現(xiàn)在半空中,伸手朝風(fēng)中一抓,一只碩大的黃毛貂鼠就被吳妄提在手中。
被抓住的黃毛貂鼠蹬著四肢不斷掙扎,嘴里喊道:“放開我...放開我...”
“哼!你這小老鼠,為何偷我觀中靈草?”吳妄并未下狠手,妖類修行不易,這點(diǎn)小錯(cuò)誤還罪不至死。
黃毛貂鼠掙扎著喊道:“我...我只是需要靈草救命!”
吳妄搖搖頭道:“還不說實(shí)話?這玄靈草可不是救命的靈草!”
“我...我還給你..要?dú)⒁獎(jiǎng)庪S你便。”黃毛貂鼠從懷中拿出兩株靈草,也不再掙扎,閉上眼睛等死一般。
這時(shí),遠(yuǎn)處山林間忽然傳來一聲低沉的虎嘯。
一道黃黑相間的身影踏風(fēng)而來,化作一位身著樸素麻衣,須發(fā)皆白的老者。
“道友且慢動(dòng)手!”來人抱拳道:“這小貂不識(shí)靈草藥性,只是見我昏迷不醒,情急下才冒犯貴觀,我是這臥虎山脈的山神,還望道友看在我的薄面上,饒了他這一次...”
吳妄見來人居然是山君,不過如今的山君面色蒼白,不似當(dāng)年那般威風(fēng)凜凜,看來是受了內(nèi)傷。
“原來如此,那便由山君帶回去管教吧!”吳妄松開手,黃毛貂鼠‘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又趕緊爬起來躲到山君身后。
“多謝道友手下留情!”山君拱手道謝,又拍了拍黃毛貂鼠的腦袋:“還不謝過道長?”
小貂鼠連忙作揖道謝,吳妄擺擺手:“事出有因那便原諒你一次,日后莫要再行偷竊之事。”
吳妄見山君身有傷勢,想了想從袖中摸出一個(gè)玉瓶:“這瓶金創(chuàng)丹可治內(nèi)外傷,山君拿去試試!”
見山君面露遲疑,他又道:“十幾年前聽君一席講道,今日權(quán)當(dāng)還了這段緣法。”
山君聞言一怔,隨即朗聲大笑:“哈哈哈,原來是他日善因,今日善果,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山君接過丹藥,繼續(xù)道:“說起來,這黃花觀也在臥虎山脈之上,早就聽說這觀中住著八位道友,想必道友便是觀主吧!”
吳妄道:“在下吳妄!”
山君取出幾株玄靈草遞出道:“這小貂鼠前些日被老夫隨手搭救而來,后來他見老夫身上有傷,情急下才犯下錯(cuò)誤。”
“老夫的洞府就在附近,若是吳觀主不嫌棄,不如上去一敘,也好讓老夫備上薄酒,好一番賠禮。”
吳妄想著,這山君乃是山神,又與黃花觀是鄰居,與之交好,總是沒錯(cuò)的。
于是抱拳道:“那就討擾山君了!”
說罷,吳妄便跟著山君來到這臥虎山一處洞中。
說是洞也不準(zhǔn)確,應(yīng)該是依靠一個(gè)山澗而建造的木屋,里面空間極大。
吳妄與山君對席而坐,石桌上擺放著許多靈果酒水。
吳妄道:“當(dāng)年聽山君一席講道,如今仍記憶猶新,不知山君可否為在下講講這修行次第。”
山君也不藏私道:“這修行一途,歸納于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十六字修行次第。”
“煉精化氣階段是凝聚金丹,而妖類則鑄就妖丹,二者殊途同歸,這一層次圓滿便可生出鉛花,人族便可稱作人仙,妖族若得正統(tǒng)也可稱作妖仙。”
“煉氣化神這一階段是修出陰神,再煉陰渣出陽神,圓滿則生出銀花,可辟谷服氣、寒暑不侵,不過依舊未悟大道,但若得天庭敕封,可稱作神仙,若不愿上天受管教,或是未入仙班,便稱作地仙。”
“到了煉神返虛境界可長生不老,有三個(gè)方向可以走,第一種:修持肉身晉升天仙,煉就純陽肉體,另一種稱呼叫作:肉身成圣;第二種便是聚三花凝五氣,晉升天仙之境;第三種便是兩者皆修,但這種修行可謂難上加難。”
“最后便是煉虛合道,這一境界玄之又玄,老夫便不可知了!”
這一番話,吳妄對修行一途又多了許多了解,如今看來,他需要走的路還有很長。
兩人繼續(xù)談天論地,一番交談下來,吳妄還知道許多修行之外的行道。
原來只有三清門下才稱作大羅仙,其余旁門卻叫太乙仙。
而太乙仙中,沒有位列仙班的,稱作太乙散仙。
兩人一直聊到天亮,吳妄才抱拳告辭,山君相送至洞外。
吳妄走前摸了摸一旁的小貂鼠道:“日后若需要丹藥,可來黃花觀求,切莫再犯了。”
說罷化作一道虹光離去,只余幾片落葉打著旋兒飄落。
山君望著吳妄離去的背影,微微沉思。
修道之人最重因果,今日這段善緣,或許來日......他摸了摸胸口的傷,又搖搖頭,轉(zhuǎn)身步入洞中,衣袍在月光下泛著淡淡清輝。